“太后駕到——”

“陛下駕到——”

四周瞬間歸于寂靜。

伴隨著這兩聲宣唱，立時有鼓樂緩緩升起。

“咚、”“嗡——”

禮樂敲響了青銅大鐘，渾厚低沉的鐘聲，伴隨著氣勢磅礴的鼓點，如飛龍生兩翼，越過巍峨宮殿，穿過蒼茫夜，最后落宮墻之外。

長安城，花燈如晝，火樹銀花不夜天。

在今夜，這座皇城的統治者，將與千家萬戶的百姓們一起，共同辭別這舊歲，一起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

宮樂莊嚴，以帝王之尊，為臣民許愿。

許以國泰民安，愿這山河無恙。

鐘聲傳到大街小巷，人們紛紛推門而出，席地而跪，面對著北方的皇城，虔誠地叩拜。

而此時，皇城的氣氛卻格外的冷肅。

鎏金銅爐，有細如游的青煙直出，使得這凝固的空氣中，稍有幾分香暖。

環佩叮當之中，眾人伏地下拜。

“臣、臣婦叩見陛下、太后。”

手掌于地面，額頭于手背，所有人都保持著這個姿勢，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

“起——”

凝神屏氣等待了良久，才有侍喊了一聲起。

眾人心中略定，作勢才要起，便聽見上頭傳來懶懶的一道聲音：“剛才鬧什麼呢？”

“回稟太后——”

明妃和賢妃仿佛盼來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開了口。

但卻沒有順利的把話說完。

“我聽著倒像是在說什麼容貌、德行、眾姐妹們難得這麼齊全的聚在一起，許是在反思己，要勤勉盡責好好服侍陛下呢。”

淑妃眉眼溫，凝睇了下方的趙昔微一眼。

在賢明二妃乍然開口的時候，已經猜測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無論如何，趙昔微是太子妃，和自己一起綁定在這后宮之中。

妃嬪之于來說，便是一種使命，一種責任，一種職業。

要盡量把這個角做到最好，讓家族、哥哥、母親，都分到這一份榮。

所以在這種況下，當然是選擇幫趙昔微了。

“姐姐們能這樣為陛下著想，真是令妹妹到慚愧。”淑妃向旁邊的賢妃、明妃，“兩位姐姐真是后宮妃嬪之表率，妹妹自嘆弗如。”

賢、明二妃張了張，不等們開口，淑妃又笑著攜了皇帝的手，嗔道：“陛下您也真是的，姐姐們這樣懂事，您就不賞點什麼？”

“是該賞。”皇帝溫和笑了起來，拍了拍淑妃的手背，“你回頭去庫房挑兩件好玩的，賞給們兩個玩玩！”

“好玩的”三個字一出，席間端坐的眾人忙咬了咬角忍住笑。

淑妃也掩面一笑：“那臣妾就代姐姐們先謝過陛下了。”說著又看向賢妃和明妃：“姐姐們真是好福氣，要知道陛下可不輕易打賞，如妹妹這般不得寵的人，可是想都想不來的呢！”

皇帝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幾個妃嬪，又看了看坐在下邊的太子妃，突然問一旁伺候的侍：“曹德，朕是這樣小氣的人嗎？”

曹德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便含笑道：“陛下對別人小不小氣奴婢不知道，但對太子和太子妃倒是頂頂大方的，上回賞賜太子妃，是蜀地送來的錦緞就用大箱子裝了一箱，奴婢倒是擔心，您要這麼一直大方下去，可是要把整個庫房都搬空了。”

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幾匹布料算得了什麼！太子妃要是喜歡，改日朕再賞幾株上好的珊瑚！”

從皇帝太后一出來，趙昔微便捧著茶坐在席上，要多端莊有多端莊，要多安靜有多安靜，只為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現在皇帝點了名，才起走到桌前，恭敬行了個禮：“兒臣謝陛下厚恩。”

“無須多禮！”皇帝欣地點點頭，虛虛一抬手，“快起來。”

趙昔微便依言起，又退回了位置上，安安靜靜坐了下來。

皇帝就握住淑妃的手，笑道：“這孩子是個乖巧懂事的，就是膽子有點小，以后你得多帶著點。”

淑妃一怔，這意思是要帶著太子妃打理后宮了？

很快就反應過來，笑道：“臣妾自然省的，只是這后宮事務繁雜，怕一時也學不過來。”又瞥向旁邊兩位妃嬪，“不知道兩位姐姐怎麼看？”

賢妃和明妃恨得差點沒把后槽牙咬碎了。

早知道就該扶持貴妃的！

現在把貴妃斗下去了，只能被趙家兩個人踩在腳底下了……

但們就算是心里再氣，也不會蠢到再去提剛剛發生的事了，只好打落牙往肚里吞，假笑了兩聲違心道：“太子妃乖巧懂事，必定很快就能學習起來。”

“有姐姐的支持，那就看的造化了。”淑妃親自端了茶水送到皇帝手邊，看著他抿了兩口，這才又接過來放在桌上，然后又拿了帕子，作輕地替皇帝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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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和明妃垂手立在一旁，連搭把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淑妃將皇帝伺候得臉上出了笑容。

在深宮多年，淑妃已從一個只針線紅的標準閨秀，變了一個賢良淑惠的優秀妃嬪。

伺候完皇帝，又接過宮手里的托盤，笑盈盈地半跪在太后跟前，執了玉盞奉上香甜的葡萄酒，聲道：“這是最好的木樨花釀的葡萄酒，請太后潤潤嗓子。”

“你倒是聰明，獻了皇帝的殷勤還不忘來我跟前賣個乖。”太后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

淑妃微微一笑，應付自如：“太后這話可真真是冤枉妾了，妾笨人一個，哪里有什麼聰明？太后是陛下的母親，妾偶爾在您面前賣個乖，也沒什麼別的，只是念著陛下國事繁忙，不能日日陪伴太后，妾是替陛下略盡孝道罷了。”

一番話將太后所有可能的發難都輕輕推了回去，關鍵是聽著又人覺得渾舒暢，便是退一步也沒什麼大不了。

太后啜了一小口酒，狹長的眼愜意地瞇了瞇，掃視了一圈左右，突然道：“太子怎麼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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