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柳媽媽快步迎了上來。
到了近前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趙昔微,見神安然自若,這才舒出一口氣:“阿彌陀佛,您沒事就好。奴婢聽說蓮華寺出了事,跳出來一條狼犬傷人,嚇死奴婢了!”
想不到消息傳得這樣快。
然而趙昔微卻并不想在這個事上多說,就笑道:“看媽媽說的,有老夫人在我怎麼會出事。”
說著話就進了正屋。
早出晚歸,又撞上這麼倒霉的一件事,連齋飯都沒來得及吃,現在回到家才覺肚子里空空如也。
趙昔微就吩咐道:“錦繡,吩咐小廚房去燒一鍋水,再麻煩柳媽媽做兩盤吃的來。”
“是。”
錦繡領命,忙出去喚了兩個小丫頭子去燒水。
柳媽媽則笑著和趙昔微商量吃什麼:“前幾天奴婢看園子里的雪里紅長得喜人,就摘了兩把下來做了一壇子腌酸菜,今天正是轉味的時候,放點兒豬油,加一點沫炒著吃,既開胃又爽口。”
“行,就按媽媽說的做。”趙昔微接過來銀寶遞來的茶,抿了一口,發干的嗓子這才覺舒服了許多。
銀寶笑道:“對了,今天三夫人命人送來了一簍子冬筍,柳媽媽做一盤筍片炒臘唄!”
趙昔微有些驚訝:“三嬸娘送的冬筍?”
北方冬天寒冷,長安的富貴人家想吃一口鮮的竹筍不容易。
竹筍多產自江南,順著運河,起余杭,越長江,過,沒日沒夜加急運送進京時,筍尖上還帶著紅泥,用手一掐,得還跟豆腐似的。
這樣珍貴的東西,三夫人一出手就送了自己一簍子?
柳媽媽笑著解釋道:“是六小姐吃,正好大廚房的蔣娘子有個遠房親戚是江南人,這次來京探親,給三夫人送了二十斤新鮮的竹筍。三夫人想著給小姐也嘗嘗鮮,就讓丫鬟給您送來了一簍子。”
趙昔微忙道:“難得三嬸娘這麼有心,只是今日太晚了不方便登門打擾,柳媽媽,一會子做一盒芙蓉送過去,代替我向三嬸娘道個謝,就說送的竹筍我很喜歡。”
柳媽媽笑著應了,轉去了廚房。
這時,有小丫頭抬了熱水過來,珍珠和玉蘭忙服侍趙昔微燙腳。
解開纏著的棉布,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結了薄薄的一層痂。
錦繡忙拿了藥箱過來,輕手輕腳重新敷上了藥。
不多時,柳媽媽就做好了飯菜,趙昔微用了膳,就梳洗一番早早的躺下了。
誰知道半個時辰卻是輾轉反側無法眠。
許是藥效過了,傷口又有了些發炎的跡象,三分滾燙七分,人總是想抑制不住的去撓。
睡在側間的錦繡忙爬起來,擔憂不已地問:“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看看?這狼犬的牙齒可毒了,要是落下什麼病癥就不好了。”
是在擔心自己吧。
趙昔微溫和一笑,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現在太晚了,這要是再去請郎中,不得又要驚闔府上下。”
這事畢竟和王家有關,鬧得人盡皆知,對趙府沒什麼好。
正說著話,門外突然有婆子稟報:“小姐,相爺派人過來了。”
錦繡忙出去看。
是一個中年的婆子,慈眉善目的,也不肯進屋,就隔著珠簾在外面道:“相爺關心小姐的傷,特意命奴婢過來看看,這是太醫院拿來的消炎膏,小姐敷上這個,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覺了。”
趙昔微知道是不想讓自己披頭散發的起,就在床上微一欠道了謝:“有勞媽媽跑一趟,媽媽喝口茶再走罷。”
那婆子笑瞇瞇的:“三小姐客氣了,今日太晚了,就不打擾小姐的清靜了。奴婢改日再來您這里討杯茶喝。”
錦繡忙掏出一個荷包,那婆子微一躬,很是恭敬的接了:“多謝錦繡姑娘。”
轉出了院門,掂了掂手中的荷包,連眉眼都笑開了。
都說三小姐是個闊氣的,還真的沒錯!
且說趙昔微這邊,丫鬟們端來了熱水,錦繡作輕地又給洗了一遍,那凝結著痂的傷口遇到熱熱的棉巾,頓時連每個孔都到了舒泰。
這太醫院的藥膏果然神奇,不到轉眼的功夫,傷口的高熱就退卻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宜人。
一夜無話。
第二天起來,上的傷口竟恢復了大半,那淺淺的齒印也生出了紅的新。
趙昔微松了一口氣,最怕的就是發炎潰爛,就算是天天有好藥供著,也不得要困在房里,哪都不方便去。
用的藥真是好!
起推開窗。
園子里那幾株梅花竟然連夜悄悄的開了。
一簇簇的綻放在枝頭,如的朝霞一般,映在那雨過天青的窗紗上,使得整個房子都明了起來。
趙昔微聞著空氣里沁人心脾的花香,心到十分的輕松愉快。
銀寶了簾子進來,伺候趙昔微梳洗。
錦繡則打開了櫥,替趙昔微挑選今天要穿的裳。
槐花的滾狐貍邊的對襟襖子,雀綠銀竹葉百褶,搭配得十分朝氣蓬。
趙昔微穿戴完畢,就攜著錦繡出門去給老夫人請安。
才掀了簾子,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笑著吩咐道:“一會兒去折幾束梅花來,那淡的梅花配著梅子青的花瓶,最是賞心悅目不過。”
來到榮安堂,老夫人才用過早膳,坐在暖爐旁邊正和周嬤嬤說著什麼。
趙承羽坐在桌邊,正小口小口的吃著粥。
趙承燕坐在旁邊小繡墩上,手法嫻地替老夫人捶著。
趙昔微不由一愣。
往日里第一個來請安的,一直是自己。因為才回府,為了不讓人揪住什麼把柄才如此為之。
而趙承燕雖然跟著老夫人住在榮安堂,每次請安都是掐著點來的。
趙承羽就更不用說了,每次都遲到。
今天是怎麼了,竟然比自己還早。
難道,這兩姐妹轉了了?
老夫人見趙昔微來了,笑容滿面地招手:“微姐兒,快過來,這里有昨夜煲好的燕窩牛粥,你喝著試試。”
既沒有再提昨天的事,也沒有問的傷口怎麼樣,就好像是一夜睡醒,要把這件事徹底撇在腦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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