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諾著那玳瑁簪,沒想到看著尋常的東西居然連太子也知曉。
哪怕太子最后收了話頭,卻也品出來這簪子怕是來歷不同尋常。頓時手就想去取,沈卻像是早知道想干什麼,直接拍了一下。
“給你了,就好好戴著。”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沈卻淡聲道,“不過是支簪子,留在盒子里也是閑置,倒不如給你用了。”見像是還想說什麼,他直接揚揚下說道,“別愣著了,我與殿下還有事要說,你先過去看書,把今日的課業做完。”
薛諾臉上頓時一垮。
三句不離讀書,他怎麼不去當夫子!
太子見薛諾喪著臉被沈卻催促著去了一旁看書,忍不住失笑:“你這還真把他當自家小孩兒養著了?”
沈卻揚揚角。
“對了,后天大長公主在西郊辦了馬球會,你們府中應該收到了帖子吧?”太子問道。
沈卻“嗯”了聲:“昨兒個送來的帖子,邀了府中的人。”
太子好奇:“你去嗎?”
沈卻原想說不去的,他對這種場合向來沒什麼興趣,而且眼下忙著私鹽案收尾的事,他也沒那功夫去湊馬球會的熱鬧。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眼角余就掃見方才還在看書的小孩兒捧著書本支棱著耳朵的樣子,他頓了頓說道:“等到時候再看。”
太子倒沒多想,只說道:“孤覺得你還是去的好。”
“這馬球會雖然是大長公主辦的,可最初是安國公府那邊起的頭,臨鬧著自己想辦才被大長公主接了過去。”
“馬球會那日,趙家那邊估著也都會去的,他們對你二嬸和大妹妹意見大著,先前連帖子都沒往你們府里送上一張,如今要是湊在一起,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子。”
沈卻眉心微蹙。
太子說道:“你那二嬸行事不靠譜,想著攀安國公府這門親事,奈何人家早有了別的屬意之人,好在安國公府多還顧忌你祖父面,沒把事宣揚出去,否則你大妹妹的名聲怕是也完了。”
“你們沈家的姑娘要什麼親事尋不著,何必非盯著趙煦不可,你有時間也該跟你二叔說一句,讓他勸勸你二嬸,別真為著一門人家不愿的親事鬧的面盡失,白白人看了笑話。”
太子說這話時即是真心不希沈家落的惡名,也同樣是在提醒沈卻。
沈卻皺眉:“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跟二叔說。”
“你心中有數就。”
太子知道沈家的事,也知道沈家二房跟大房并不算特別和睦,特別是沈卻那個二嬸吳氏更是個不省心的。
他提點了一句后就沒再多說,扭頭朝著薛諾那邊說道:“阿諾,后天西郊馬球會,你也去玩吧,別學的跟長垣似的窩在府中長蘑菇。”
薛諾抱著書看著沈卻。
沈卻無奈:“殿下,我每天都很忙的。”
“是是是,你是大忙人,可阿諾不是還沒進族學嗎?長林、長瑞他們都要去的,總不能讓阿諾一個人留在府里。”
太子說完瞧著沈卻,“阿諾進京也有段時間了,往后既然要留在你這里,總是要出去跟旁人見見的,難不還一直關在府里?”
要只是把薛諾留在沈家當個下人也就算了,可觀沈卻言行卻大有把人當自家崽子養著的架勢,又是打算送族學,又是親自教養,怕是對薛諾前程期待頗高。
太子這段時間偶爾也會來沈家一趟,跟薛諾說過幾次話后,也喜歡這小孩兒的,說不上來的投眼緣。
他覺得沈卻既然是想把薛諾當沈家子侄對待,那早晚是要讓出門與人際。
“咱們阿諾長得這麼好,總不能一直他悶在你府上,該出去讓人開開眼,省的回頭人家說起京中好模樣的,只記得康王府那混小子,咱們沈家這位小公子可半點都不輸給旁人。”
沈卻聞言看了眼薛諾:“我倒是希他長得平庸些。”
太子頓笑:“暴殄天了不是,他這張臉要真平庸了,得失了多?”
薛諾聽著這戲謔言語,拿書支著下翻了個白眼:“殿下,您和公子當著我的面討論我的長相有禮貌嗎?”
太子撲哧笑出聲。
沈卻笑斥:“沒規矩。”
薛諾輕哼了聲。
太子扭頭對著沈卻說道:“去吧,咱們也許久沒好好比一場了。”
“正好漕運的事收尾了,孤也許久沒好好陪過太子妃了,趁著眼下還有閑暇,后日馬球會孤也過去瞧瞧,就當湊個熱鬧,也順道給大長公主請個安。”
沈卻聞言疑:“大長公主也去?”
太子笑道:“不然呢,臨已經及笄,你以為老人家費工夫辦這馬球會是為著什麼?”
沈卻恍然。
太子沒在沈家停留多久,跟沈卻說了會兒話后就領著潘青離開,等人走后,薛諾才抱著書本湊上前來。
“公子,大長公主辦馬球會,是為了替臨郡主招婿?”
沈卻倚在憑幾上,隨口說道:“應該是。”
“臨郡主前幾個月就已及笄,照理說安國公府早該替議親,只是早年跟著大長公主搬到公主府居住,與安國公府那邊關系并不親近,所以無人提及。”
薛諾倒是知道自己那表妹趙愔愔不得趙家喜歡的事,可好歹頂著郡主名頭,趙家不至于連替說親都怠慢才是。
還有皇姑,不是該住在安國公府嗎,怎麼會搬回了公主府里去住了,還帶著趙愔愔一起?
薛諾心頭疑,面上卻沒出多,只是湊近說道:“那公子去了,就不怕被郡主捉了當了金婿?”
“啪!”
他后就拿著書抵在腦門上,“臨瞧不上我,大長公主也不會讓進沈家門。”
薛諾挑眉:“為什麼?”
為什麼?
大概是臨覺得他無趣,大長公主又不想讓臨找一門家世過高的人戶,免得臨了委屈無人替出頭。
沈卻對上薛諾滿臉好奇,直接拿著書就拍了腦袋一下:“這麼好奇干什麼?”
薛諾捂著腦門:“就是問問呀,公子不想娶郡主嗎?”
“不想。”沈卻說道,“沈家已經足夠顯赫,不需要迎娶郡主彰顯尊崇,況且臨的子太鬧了,我與不合適。”
“那公子喜歡什麼樣的?”
沈卻隨口說道:“安靜乖巧,不惹事生非的就好。”
最好言一些,有這小混蛋天天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就夠鬧人了,再來一個他招架不住。
沈卻腦子里生出這念頭,直接手將薛諾按在了前位置上,“問點這些沒用的東西,昨兒個我問過你逢災年暴之時,災民鬧事何解,你可想出答案了?”
薛諾無語,這人瘋了不,才教念書不到兩月,四書五經都沒讀全,就想著問時政了。
翻了翻眼皮正想隨便糊弄兩句,就聽他道,
“答不出來,馬球會就別去了。”
薛諾瞬間神起來,雙手放在膝上乖巧回道:“答得出來!”
“逢災之時人心浮躁,若遇聚眾鬧事之人,先問其由,再究其因,非暴民安為上,遣散而治,緩解災為先,若再遇聚眾煽之人則殺儆猴……”
沈卻見認真回答,眼底浸著笑。
夕余暉落在院中,些許過窗欞灑在二人上,抱樸站在門外探了探頭,又了回去,朝著金風笑道:“果然是一降一,還是公子能拿得住阿諾。”
金風朝里面瞥了眼。
那也得他家主樂意被降,換個人來試試,捶他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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