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殺死陳萬言的工夫當然不可能是“天賦異稟”自學才的,說是上山做匪寇學來的,必然會問是什麼匪寇之類的云云,到時候回答起來必然會引來一番大調查。
有些事,你以為萬無一失了,可一查起來卻全是破綻。
倒不如說是在軍營中學的,左右那個時候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多了去了,怎麼說都是死無對證。
孩子接下來的問話一點不令人意外:“是什麼人教的你工夫,好厲害的樣子!”
“一個軍中的老師傅,指點過我,我又有天賦,學的還。不過他自己卻死在戰中了。”周方說道。
“你是江南道人,彼時在江南道征兵的不,除了朝廷還有不起義軍,”孩子繼續說了下去,“可你父的是朝廷軍中,未免將來同父親兵場相見,你的定是朝廷的征軍吧!”
周方遲疑著再次點了下頭,心底卻莫名的生出一覺:總覺得眼下這一幕有些不太對勁。
在問,他在答,這沒錯。可不知是孩子素日里說話就是這麼啰嗦,畢竟是同方二小姐有而不是同他有,他不曾見過,所以也不知曉這些。
若是素日里就啰嗦倒也無妨。可若不是的話……周方擰眉,他總覺得眼下的自己就似是一個被人一便一跳的提線木偶,他似乎是在回答,又卻仿佛是在順著的話往下說。
這個方二小姐的朋友委實有些怪怪的。
“彼時朝廷在江南道征兵的統共才兩支,一支是那位折損了大靖近九兵馬的‘戰神’楊頗,另一支就是聲名赫赫的趙家軍了,你是哪一支的?”孩子認真的問道。
周方:“……”都說這樣了,他還能怎麼說?難道說自己征的是那位折損了大靖近九兵馬的‘戰神’楊頗的軍中。
那位‘戰神’楊頗將軍帶著的百萬兵馬可都是直接送了各地起義軍的手中,連楊頗自己都被俘所殺,更別提下頭直接送人頭的兵馬了。
只是趙家軍……對上孩子也不知是敵是友來的目以及后那位抱著雙臂斜靠在那里似笑非笑的季崇言,眼下可不是能讓自己多想的時候。
周方不得已,只得深吸了一口氣,道:“趙家軍。”
孩子接下來一定會問哪一支趙家軍,若是說趙家大郎也就是當今圣上的話,那麼自己的話極有可能被揭穿。若是此時站在這里的是別的什麼尋常員還好,可眼下站在這里的是天子寵臣,日常出宮中的安國公府世子季崇言。是與不是,他隨便開口問問陛下便能破他的謊言了。
可若是說趙家小郎,那該怎麼說?難道說自己怕死是逃兵?周方了手里的飯碗,正想著如何應對之時,方才迫一般問了他一番的孩子“哦”了一聲,轉頭對后的季崇言道:“季世子,倒也算同趙家有緣,難怪是個漢子,明磊落的很。”
季崇言笑著應了一聲,道:“先時我看他向我等展示刺殺陳萬言的工夫時站立的姿勢就有些像趙家軍中所習的。”
捧著飯碗的周方臉上青白加。
他投案自首之后萬事都待的極為主,幾乎有問必答,季世子和林卿這二位也不曾刻意為難他,原本他是以為自己的“配合”足以抵消他二人的疑心的,可眼下看季世子含笑的樣子,周方心中忐忑了起來。
不過這季世子便是二十年前那時候出生的,算起來應當是并沒有參與過戰。待到記事的時候已是盛世和平,聽聞這位季世子同尋常的權貴子弟一樣了國子監讀書什麼的,并未過軍伍。既然如此,為何他對趙家軍的這般悉?
這張臉……即便早知道不是同一個人,更何況面前這位給人的覺同趙小將軍完全不同,可這一瞬間他還是仿佛過面前的季崇言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這張臉看起來不太像是習武的行家,可生了這樣一張臉的趙小將軍卻是軍中極為厲害的萬人擂臺上的常勝將軍。
趙小將軍可以是這樣的人,那面前這位有沒有可能……周方抓了手里的飯碗,神微凝。若他當真是這樣的人,那他對于軍中的事一定萬分了解,如此的話,想要騙過他,怕不是一件易事。
眼下知曉了他是趙家軍的人,卻并沒有多問。周方心中愈發不安。
兩人似也只是過來看一看,問完這些話便離開了。甚至離開時,那位季世子還和氣的同他道:“天冷飯涼的快,早些吃了吧!”
周方口的飯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沒了味道。
才走出晏城大牢,那廂在外等候的香梨便興高采烈的抱著一大油紙包的栗子上前對姜韶道:“小姐,季世子讓那個的盧把栗子買來了!”
香梨還是很聰明的,這個的盧的連那個段斐的世子都會打,就是個一筋的,這樣的人會想到買栗子才怪了。
所以只可能是季世子讓的盧買來的,真不愧是看中的最佳姑爺。
“我也喜歡吃栗子。”不等姜韶開口,季崇言便笑著解釋了一句。
這解釋的效果可比不解釋好的多了,畢竟崇言面對的姜四小姐不是香梨那個一筋的丫鬟,沒看到姜四小姐那一臉了然的神了嗎?
林彥瞥了眼季崇言:崇言這是素日里瞧著不開竅,一開竅便……這般厲害,手段百出啊!
姜韶這一次來晏城并未多留,帶著季崇言讓人買的栗子便告辭了。
“盡遍地主之誼”的季崇言定要堅持他是自城門口迎進來的姜四小姐那就定要把姜四小姐送到晏城城門之外。
看著那輛悉的馬車離去匆匆,在視野范圍之逐漸變小,直到化作一個黑點,再也看不到,季崇言才收回了目。
一旁跟著的林彥正想說話,季崇言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的盧,”說著,他從懷里取出一封信給的盧,道,“你替我去江南道都府幫我送封信。”
的盧接過信應聲而去。
又送走了的盧,總算有他說話的機會了。林彥忙開口問季崇言:“你這是幾時寫的信,做什麼用的?”
從姜四小姐來之后好似崇言還沒有可以寫信的機會吧!
“先時見到段斐的時候就寫了。”季崇言說著,看了眼寶陵城的方向,目微沉,“聽的盧說段斐以沒有住為名強行住到了姜家別苑里了,我覺得這個住不適合他,想幫他換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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