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小筑的頂樓雅間里住的都是貴客,這一次的貴客端的有副好胃口。
早食吃了禿黃油面,眼下要了干果點心和桂花龍井,說是要看戲。
這大白天的看戲?伙計心里頭不解,不過對著貴客卻是不敢質疑的。
貴客嘛,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想要看戲,大不了大白天的去戲苑里看去。雖說不比晚上看戲熱鬧,可只要出得起銀子,自然是什麼時候都是能看的。
伙計提著一籃子的干果點心和茶水在外敲了敲門,聽得里頭傳來一聲“進來”之后,推門進了屋。
只是才推開門,人便愣住了。
窗用黑布蒙了起來,外頭青天白日,屋子里卻是一片“黑夜”形。里頭點了蠟燭,蠟燭后的幕布之上,皮影小人正在“咿咿呀呀”的唱著。
原來看戲是這個意思!伙計明白過來。
將干果點心和茶水拿了過去,幕布上的皮影小人正在唱“連中三元”什麼的,伙計一個激靈,難得多了句:“是在唱楊大人的故事嗎?”
姑蘇城近百年來連中三元的也只有楊大人這一個了。
抓了一塊糕點塞里的小丫鬟含糊的“嗯”了一聲,道:“是啊,我們小姐在看戲呢!”
哦,這般嗎?
伙計笑著應和了一聲:“這皮影戲唱的好!”便要退下去。
臨退下去的瞬間卻被賞了一角銀子的賞錢,出錢的便是坐在幕布前認真看戲的胖小姐,笑著說道:“戲確實唱得好,下去吧!”
戲確實唱得好!伙計著銀子退了下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位小姐說這句話時的神有些微妙,總覺得話中有話似的。
不過……這同他有什麼關系?伙計撓了撓后腦勺,搖了搖頭,下去做事了。
……
……
待到屏退左右之后,楊家管事說出了實。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楊二夫人雖然不是什麼大麗,可這世卻委實有幾分凄苦,大人瞞著外頭不讓人瞧見我們夫人也是有理由的。”
“我們夫人長相雖不是十分貌,卻也清秀,奈何其母早亡,其父是個爛賭的混人,其兄更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當年我們夫人小小年紀被其父賣青樓……”
……
楊二夫人的世出之后,整個姑蘇城一片嘩然。
吳有才坐在姜韶面前撓了撓后腦勺,有些不解:“楊家管事同我提及此事時我特意屏退了左右的,過后更是連姜四小姐這里都還未來過,怎會一夜之間整個姑蘇城都知道了呢?”
“因為你不說,楊家去說了呀!”香梨舀著碗里的咸豆花滿不在乎的說道。
多吃東西果然會聰明,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先前如何的再三自證都人懷疑什麼楊二夫人只是個幌子,待到楊二夫人的世出之后,整個姑蘇城卻是大半的人都信了楊二夫人與什麼大麗無關,只是個可憐人了。
“楊二夫人就出在離姑蘇不遠的南城近郊,村里的老人都有印象這麼個可憐姑娘的,時名喚秀娘,年紀小小就被其父其兄賣去青樓換了銀子,日子不好過呢!”
“待到一眨眼到了接客的年紀,因著不肯接客被老鴇毒打,之后卻是機緣巧合到了楊大人,這才跳出了火坑!”
“這麼多年不肯面是怕那還活著的父兄找上門來。你們也知道好賭的會有多貪婪。楊二夫人不忍楊大人攤上這樣的糟心人,便始終不肯面。這一次若非煙花失火,也不會人瞧了去,不得已才面自證清白。”
“哎呀,那豈不是慘了?楊二夫人那賭慘了的父兄豈不是要來楊家找麻煩了?”
“是啊!聽說那父兄已經意了!當然,楊家也不是好惹的,查到這件事里頭煙花周也做了手腳,這才盯了煙花周不放的。”
“不錯不錯,若不是煙花失火,楊二夫人也不會面的。話說回來楊二夫人那父兄同煙花周有什麼關系?”
“那對好賭的父子過煙花周的接濟,幾乎年年要去煙花周那里要錢的。話說回來,這也不是煙花周家里常做的嗎?那京城的石史不就是他先祖接濟的?”
“可這好人也是不能做的。楊二夫人的父兄是爛賭的,因此就沾上了煙花周。這煙花周早被他們沾的不厭其煩了,年前聽聞就將人打了出去。指不定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機緣巧合打聽到了楊二夫人的存在,想辦法好將這燙手的山芋送出去!”
……
這出戲唱的真可謂有理有據,頗有幾分道理。
從姑蘇傳到寶陵也不過一天的工夫,留在方家的煙花周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懵了:“我確實接濟過一對爛賭的父子,可卻從不曾做過這等事!連楊二夫人是哪個我都不知道啊!”
“眼下不管你知不知道,這理由聽起來還有道理的。”方知慧說著,斜了煙花周一眼,道,“外頭都在說,這就是你為了擺那對父子出的計謀呢!”
“我用的著如此嗎?”煙花周聽的氣的跳腳,“大不了把人打出去就是了,我又不認識他們,鬧到府也是我占理!”
只是再怎麼清楚自己是清白的,可這樣一段過往攤開在人前,饒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道理的很!
……
既然傳到了寶陵城,就沒道理只有方家知曉這個消息的,花月樓的春媽媽也很快知曉了這個消息!
聽到這樣一段過往,盤坐在八仙桌上抓著梅花菜餅干啃的春媽媽當即發出了一聲冷笑。
“呵!真是一出好戲!”
接了姜韶“提點”特地過來報信的錢三聞言剔了剔牙,啃著手里的烤問春媽媽:“喲,春媽媽不信?”
這些時日姜四小姐那“和尚藥”越發管用,他青樓跑的,也不酸了,腰板也直了,人也胖了不,胃口漸佳。
倒是春媽媽這個老鴇,近些時日因著花月樓生意不佳,午食只買了些餅子當午食。
“我信個鬼,要不是不知道邊就有這麼個人……”罵罵咧咧到一半的春媽媽突然噤了聲,待到回過神來狠狠的瞪了眼正抓著烤啃的錢三,冷笑道,“你這瘌痢頭做什麼?想誑老娘的話?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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