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才是中秋，不過姑蘇城的大街上人已經不了。

除了滿大街應節的月餅之外還有桂花糕團的影子。

“好香啊！”坐在馬車里的香梨早已經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看去了。

桂花甜膩的香味委實勾的人食指大，待被方知慧帶寒山小筑放下行李之后，香梨便跑出去買桂花糕了。

“就知道吃！”方知慧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正將竹筒抱起來的姜韶，忙湊過頭去問道，“姜四，這是做竹筒飯的？”

方才檢查行李的時候可是聽到姜四這丫頭親口說的，說這是用來燜竹筒飯用的。當時便聽得咽了口水，此時進了寒山小筑自是迫不及待的惦記起了姜四口中的竹筒飯。

寒山小筑雖是客棧，不必自己手做吃食，不過這于這個有三干的小東家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姜四若是愿意手，當然是要配合的。

只可惜姜韶聽如此說來，只是笑了笑之后便搖頭否認了：“不是。”

不是做竹筒飯的？方知慧聽的頓時大失所，卻依舊不死心的繼續追問了起來：“不做竹筒飯做炒竹筍嗎？”

以往對碗里的吃食原本長什麼樣是不知道的，只管吃，可自從搭上了姜韶偶爾也會關注一下所謂的食材了。

竹子原來不僅能看，能做板凳桌椅，還能吃呢！

“你吃的竹筍長這樣？”姜韶反問了一句五谷不分的方知慧。

方知慧：“……沒那麼吧！”

竹子當然不是用來吃的，姜韶瞥了眼被封了口的竹筒兩頭，小心翼翼的將竹筒塞到了床下。

這竹筒另有用。

比起這個來……姜韶轉頭對跟在后的方知慧道：“你同我說說明日中秋煙花大會會在哪里開始。”

這座五層高樓的寒山小筑在如今一片低矮，高樓多以三四層為主的姑蘇城中確實顯得視野極好，站在窗邊推窗去，小半個姑蘇大街都在眼底。

方家別的不提，這錢財卻是不虛的。寒山小筑不僅高，而且位置也極是不錯。

方知慧得意的指向不遠一片人頭攢的寬闊平臺道：“明晚會在這里放煙花，江南道一代手藝最好的煙花工匠的手藝你自可放心，這煙花絕不會比你們長安城差的。”

姜韶笑著應了一聲點了點頭，目視著煙花觀景臺的位置微微瞇了瞇眼，片刻之后才問方知慧，“楊家別苑在什麼地方？應當就在這附近吧！”

若離得太遠如何看得到煙花大會？

方知慧聞言“嗯”了一聲，得意道：“你這個問題我以前便問過了，第一次沒人告訴我時我還特意拿了老師傅繪制的姑蘇城圖對比了一番，而后才發現在那個地方。”方知慧說著指向觀景臺旁不遠一座布竹林的小院，慨了起來，“跟你姜家別苑一樣，楊大人是文人出，自詡書香門第，種了好些竹子，那個被竹子繞起來的院子你看到了麼？”

姜韶看著繞院墻一周的高大竹林，仿佛一座天然的屏障一般將整座宅院環繞了起來，隔絕了外頭的打探。

神的鮮面？姜韶輕哂了一聲，問方知慧：“楊大人家那位不曾面的平妻楊夫人，就是那個號稱曇花夫人的也會來嗎？”

這個問題……方知慧聽的搖了搖頭，無奈攤手表示不清楚：“這我就不知曉了。我雖是個眷，量時總帶著繡娘去楊家為眷量，可那位楊夫人卻只隔著遠遠的帶著冪笠見過一次。誒，不過話說回來，那位楊夫人段真是不錯，雖是半老徐娘的年紀了，段卻委實窈窕，想來確實極。”

姜韶聞言只是“哦”了一聲，頓了頓又問方知慧：“那楊家其他眷你都見過嗎？”

方知慧是個子，進出各家后宅還算方便，鮮有見不到的眷的。

方知慧聽這般說來，認真的想了想，而后點頭道：“你這麼一說……好似都見過了，就是沒有至面前近瞧見的，遠遠看到的老夫人什麼的也都有見過。”

原本倒也只是有些微的好奇，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問題從姜韶口中問出來，方知慧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好奇了起來，只是好奇歸好奇，先前已經招惹了楊仙芝，方知慧眼下自也不敢為了自己的好奇再跑去楊家惹事了。

不僅自不惹事，方知慧轉向姜韶，認真告誡道：“你也莫要多事了，這里是江南，楊家不好惹的。”

“那楊夫人是楊仙芝的母親，想來與楊仙芝有幾分相像，多半也是個人。”方知慧說到這里，再次“苦口婆心”的勸起了姜韶道，“你在長安城里什麼人沒有見過？都是兩個眼睛一只鼻子一張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姜韶“嗯”了一聲，看向盯著一臉憂心忡忡的方知慧，笑了。

“放心！”孩子笑著說道，“我有分寸的。”

是嗎？方知慧對此卻表示懷疑，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孩子一臉平靜乖覺的不像要惹事的樣子總有些害怕。

曾經覺得那等看著就不好惹，總是惹麻煩，脾氣還大，還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的人是個麻煩。

可自從認識了姜四之后，便覺得如姜四這等生了一副乖覺的臉，素日里平靜穩重，清楚自己本事斤兩，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同樣麻煩的。

畢竟這種人要麼不惹事，要惹事那絕對是不小的。

方知慧自忖是自己將帶來姑蘇玩的，真要出了什麼事自己也不了干系，于是想了想，再次開口道：“這兩天姑蘇城中人多，出去玩也不過是人人，就不要出去逛了。你若真想逛姑蘇，改日不是過節的時候，我再帶你來姑蘇玩，不？”

這幅哄小孩的語氣……姜韶聽的忍不住輕哂，頓了頓，笑著搖頭對方知慧認真的說道：“放心，我不會惹事的。”

這個承諾總算讓方知慧提起的心落到了地上，看向姜韶，笑了：“我就知道姜四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是不會做傻事的。那楊仙芝也吃夠了教訓，眼下中秋還在咱們寶陵縣衙大牢里關著呢，你去跟一般見識作甚？”

方知慧以為會因為楊仙芝的事盯上楊家？

“放心。”姜韶對方知慧搖了搖頭，笑了，“不來尋我，我也懶得尋麻煩。”

確實不是因為楊仙芝盯上的楊家？自也同楊仙芝無關，不過有一件事方知慧說對了：聰明人不該做傻事的，要做就該做聰明事的。

姜韶瞥了眼放在床底下的竹筒，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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