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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說出這些來一定會令你生出惶恐之意，可若是我都能發覺得到，林彥等人發現也是早晚的事。”姜韶說到這里，深吸了一口氣。

這話其實還是有些嚇唬江平仄了，雖然不比林彥等人擅長查案斷案，可到底芯子里是當年的舊人，能先林彥等人發覺異常并不奇怪。

尤其在猜出江平仄的份之后，其實很多事都能解釋的通了。

“我同季崇言和林彥來茶館那一天你來晚了，有熱的茶客問你去做什麼了，你說去看那些孩子了。”姜韶看著面微變的江平仄說道。

“一個獨的中年男人去看孩子很容易令人聯想到江先生是個關照慈堂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的善人，所以這兩天我特意請人去慈堂問了問，得知江先生確實也會去慈堂照顧那些戰留下的孤兒，但并不頻繁，那一日也不曾去過慈堂。”

“聯想到那些咋咋呼呼，看著兇神惡煞，實則應當沒干出過什麼惡事，連惠覺禪師都肯為之求的山匪。再看看那些人的年紀，尤其是被抓的那兩個王大王二的匪首。我的人打聽過，確實有這麼兩個人，上山當了匪徒之后便與鄉里的百姓沒有什麼集了。聽聞那兩個人如今不過三十上下，可被抓的這兩個雖然樣貌也能用這麼多年有了變化和出來解釋，依稀與當年的樣子有些相似，可這模樣是不是太老了？”

那日去看方二小姐時特意留意了一番那兩個被抓的山匪，寶陵縣衙大牢里一共也沒幾個人，自然很好認出來。

當然有人或許天生長的老相，這也不是不能解釋。

可這樣的巧合加上那些夜明珠顯然就不能算作巧合了。

那一日季崇言答應了惠覺禪師不再追究那幾個山匪的罪責，卻依舊將人關在大牢里顯然是想要從山匪上找出別的事來。

眼下或許因方三小姐的事他一時無法來查此事，可既然將人關著，顯然也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

“我在想什麼樣厲害的江湖高手才能獨自一人去宮中國庫盜夜明珠，在萬千軍之中如無人之地。除了一等一的手之外，他對宮中是不是必須絕對的了解？”姜韶反問江平仄，“大周皇宮沿用了大靖的皇宮，未曾做過太大的修改，所以若是二十年前便進去過的人再去一回又或者得了當年的親歷者繪過的圖紙是不是就能做到這一點了？”

江平仄默然不語。

“我其實一開始以為你們是想藏，可后來細想，我若是你們的話，當真想藏便不會做出盜夜明珠將林彥這等大理寺員引來寶陵的舉了。”

聽聞季崇言此番跟著林彥一起來是臨時起意，所以在江平仄等人的計劃中，是要引來大理寺的員的。

似這等國庫盜的大案整個大理寺會接手的除了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卿這兩位就沒有旁人了。紀大人是前朝大理寺舊臣，林彥出的林家也是前朝大靖就在的舊臣，當然不管紀大人還是林家都不曾摻和過改朝換代之事，只是因著能力被今上所用而已。

對于歷經兩朝的江平仄等人而言，這些人算是立在中間兩不相幫的了。

“你的行為舉止前后矛盾，你既想將人引來寶陵，卻又避諱著林彥等人，似是想試探卻又不敢完全試探。”姜韶說到這里，忍不住看向江平仄，猶豫了片刻之后，開口將心底那個最深的疑問問了出來，“當年白帝之事是不是還有什麼？”

想到那個錯月的橘子，姜韶愈發肯定當年之事。只是江平仄如今不會完全信任，自然不會輕易就將那件事告訴自己。

被自己人背叛過的人總是格外警惕的。

江平仄沉默了一刻之后，開口反問姜韶：“季世子來寶陵是不是還帶了一個人？”

姜韶聽罷愣了一愣，卻還是點頭道：“是當年報信被砸了頭的柴嬤嬤，季世子正在想辦法尋人醫治柴嬤嬤。”

聽這般說來，江平仄嘆了口氣，道：“能醫治好自然再好不過了，不過也不能將希盡數寄托在柴嬤嬤上。”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姜韶的問題，可江平仄的問話卻是暗示了姜韶他們如今所做的事確實同當年之事有關。

他對只見過兩次的姜韶自然不會將整件事和盤托出。

姜韶也沒有開口再問的事，只是頓了頓之后，對江平仄道：“我阿魚大恩，你們如今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江平仄點了點頭，向姜韶道了聲謝，而后“投桃報李”：“姜四小姐在寶陵若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同我說。”

這話雖然確有幾分真心，卻也有不客氣的意思在里頭。只不想孩子聽罷他的話，當即便道：“正巧，如今我便有一事想請江先生幫忙。”

這個幫忙來得這麼快，讓江平仄不由一愣，忍不住有些懷疑是不是一開始便有這個想法了。

只是話說都說了，他江平仄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于是開口對孩子說道：“姜四小姐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我若是幫得上忙……”

“應當幫得上，我只是想打聽一個人的份。”姜韶笑著看向江平仄，“江先生應當知曉那一日我同方二小姐起爭執的事了吧，同方二小姐一起去西山園挖蘭花的那位芝芝小姐是哪家的小姐？”

這話聽得江平仄頓時猶豫了起來。

孩子垂下眼瞼，頓了片刻之后笑了：“江先生放心，我打聽這個并不會做什麼，更何況江先生你也不會以為一個芝芝小姐能對方三小姐的事有什麼幫助吧！這件事多半是方二小姐自己的想法，同方大小姐無關。”

這話一出，江平仄眼里便閃過一驚愕之，比起什麼芝芝小姐，他更驚訝的是孩子話里的意思。

似乎已經查覺到了方家同他們之間的關系。

如果已經知曉了方家與他們之間的關系的話……江平仄還在猶豫之時，便聽孩子再次開口了。

“我同方二小姐此前沒有見過，自然無仇無怨。此番從挖蘭花開始就是為了那芝芝，若是為了討好那位芝芝針對我的話。我素日里深居簡出，長到這麼大，除了季二那件事便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了。而季二那件事涉及的除了季家之外，便是楊家了。楊大人是如今陛下邊新進的寵臣，原本便是在江南道這一帶活，聽聞因去長安去的倉促，還未來得及將家里的家眷盡數帶去長安。”孩子說到這里，便忍不住勾了勾角，只是眼底卻并沒有什麼笑意，“該不會姓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