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微風輕拂。
一紅的騎馬疾馳而來。
這匹棗紅的馬高大威猛,順,四蹄有力,神駿至極。是難得一見的大宛汗寶馬。
這樣的寶馬,尋遍京城,也只有三匹。
其中兩匹,都在天子的馬馬廄里。還有一匹,被永嘉帝在兩年前賞賜給了滎王。滎王又將寶馬轉贈給了如掌珠的兒。
撒落在寶馬長長的鬃和明亮的眼睛上,也落在紅的臉龐上。
潔的臉龐似被鍍上了一層,容冷艷,神采飛揚。
是陸明玉!
穿著淺藍的秀麗,將頭探出車窗外,沖著陸明玉嫣然一笑:“小玉,你怎麼騎馬來了?”
陸明玉勒韁繩,翻下馬,烏黑順的青被風拂起,又很快散落肩頭。
這個藍,姓沈,閨名一個瀾字。父親是戶部侍郎,掌管國庫金銀。
沈侍郎個頭不高,相貌平平,頭發稀疏。沈瀾卻修長窈窕,面容清秀,一派宦千金的優雅氣度。
陸明玉和沈瀾,一個出將門,一個是文千金。一個敢敢恨烈如火,一個文雅含蓄溫自持。截然不同的兩個,卻是閨閣好友。
陸明玉一見昔日閨閣好友,心頭一熱。
沈瀾比大了三個月,前世沈瀾及笄后定下親事,嫁給了一位新科進士。
沈郎中挑婿的目比陸臨強得多。
那位新科進士出書香門第,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便謀外放,離京赴任。途平坦順遂,幾年后做了金陵知府。
沈瀾隨夫婿離京那一日,已是三皇子妃的陸明玉親自去送行。
沈瀾依依不舍地握著的手,輕聲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小玉,你如今是天家兒媳,頭上有兩重婆婆。這直言無忌敢言敢怒的脾氣,可得稍稍收斂一二。新婚燕爾,三皇子殿下待你自然是極好的。只怕時日一久,會生變數。你一定要多多珍重。”
那個時候的,還沉浸在新婚的甜恩中,挑眉一笑,信心十足地應道:“沈姐姐多慮了。他絕不會辜負我。”
沈瀾喟然輕嘆,不再多言。
而,在短短幾年,就飽嘗被婆婆惡意挑唆和夫婿漸漸離心的憤怒痛苦。
是太過驕傲自信,以為夫妻相便能攜手白頭。
卻不知,這世間人心險惡。
整日弱哭泣抹淚的婆婆,狹隘險惡毒。看似天真憨厚的小叔,心暗扭曲。李昊的一雙利眼,到了親娘和胞弟面前,就似被糊住了一般。
現在想來,李昊不是不明白。
只是,在他心里,親娘和胞弟比更重要罷了。
……
陸明玉不愿再想,定定心神,對好友笑道:“坐馬車氣悶,不及騎馬自在,我便騎馬來了。”
大魏貴們騎馬出門也是常事。
不過,今天是皇后設宴,總得慎重一些。所以,前來赴宮宴的貴們,一個個心裝扮,端莊地坐在馬車里。
騎馬前來的,只有陸明玉一個。
沈瀾看著陸明玉漫不經心的樣子,笑著輕嗔一句:“你呀,總這般任妄為。快些上馬車來,小坐片刻。”
沈家的馬車排在第四個,再有三個就到進宮了。
陸明玉欣然應下,就要上馬車。
排在第五個的不樂意了,探出頭來瞪了陸明玉一眼:“陸明玉,凡事都得有個先來后到。我們都等了半個多時辰,你一來就蹭沈姐姐的馬車,虧得你好意思。”
這個,年約十四五歲,著鵝黃衫,面容俏,靈的眼眸中帶著一驕橫之氣。正是工部尚書府的嫡金燦兒。
這個名字是俗氣了些,不過,金家從前朝起就是名門族。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底蘊深厚。
金尚書五十歲時得了老來,格外慣疼寵。金燦兒在府中橫行霸道慣了,在外說話也改不了頤指氣使的脾氣。
不過,論霸道烈,陸明玉自稱第二,誰也不敢說自己第一。
陸明玉瞥了金燦兒一眼:“我今日就好意思了,你待如何?不服氣,就約一日,我們練武場上一較高低。”
金燦兒:“……”
陸明玉平日手不顯,神力只三分,手只五。饒是如此,也是京城貴圈中無人能及的高手。
就金燦兒那副滴滴的模樣,不夠陸明玉兩拳。
金燦兒吃過幾回虧,再不肯和陸明玉手比試。此時恨恨地咬了咬貝齒,吐出幾個字:“野蠻!”
陸明玉氣死人不償命地悠然一笑:“是啊,我就是這等野蠻刁鉆的脾氣。誰要是惹了我,我一拳過去,揍得滿地找牙。誒喲,想一想別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可真有趣呢!”
金燦兒:“……”
沈瀾撲哧一聲樂了。
金燦兒被氣得俏臉通紅,用力瞪陸明玉一眼,憤憤地扯下竹簾。
可不就是敢怒不敢言麼?
離得近一些的幾輛馬車,紛紛傳來輕笑聲。
京城當然不小,不過,頂尖的貴圈子,也不算大。三品以上的文武將,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個。今日接到宮宴請帖的貴們,就是不相,也大多互相見過面。
陸明玉的鼎鼎大名,誰人不知?
滎王,貴中的第一高手。的麗和烈脾氣同樣聞名。
金燦兒也就能欺負些子和的,遇到陸明玉,立刻就踢了鐵板。
陸明玉上了馬車,沈瀾還在輕笑不已:“在宮門外,你也不收斂幾分。”
陸明玉眸微閃,扯了扯角,一語雙關地笑道:“是啊,我天生就是這脾氣。有仇當場就報了,絕不留到日后。”
什麼來日方長,什麼徐徐圖之,哪里比得上快刀斬麻。
沈瀾目中笑意更深,打量陸明玉一眼,取出梳妝匣子,拿出梳子,為陸明玉梳理略顯凌的發:“是是是,我知道陸四小姐的厲害。現在別,我替你整理儀容,可別在椒房殿里失儀。”
陸明玉沒有推拒好友的好意,笑著略一點頭。
昭樂長公主卑微地愛了梅鶴庭七年。 她本是晉明帝最嬌寵的女兒,平素半點委屈也受不得。偏偏一眼相中瓊林宴上清傲孤高的探花郎,選爲駙馬。 爲他生生折了驕傲的心性 爲他拼了性命不要的生下孩子 然而七年間,他白日忙碌,夜晚矜淡,嘴裏從無溫存軟語。 宣明珠以爲他心裏總歸是記得的 。 直到太醫診出宣明珠患了不治之症,時日無多。 駙馬卻冷眼質問:“殿下鬧夠了沒有?”拂袖而去。 那一刻,長公主突然想通,這七年忒麼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 放下之後的長公主,紅妝馳馬品美酒,綠茶痞叔小狼狗,哪個他不香? 玩夠了,她將一紙休夫書扔到梅鶴庭腳邊,一笑百媚生:“記住,是本宮不要你了。” 駙馬看着站在她身旁的英俊小將軍,慌了神。 *** 梅鶴庭學從帝師,平生將禁慾守禮刻進了骨子裏。 直到得知真相的那天,向來自持的大理卿,瘋了一樣遍尋天下名醫。 後來他不惜用自己的心頭血作引入藥,跪在長公主面前,眼眶通紅: “求殿下喝了它,臣不會讓你死的。” 宣明珠當着衆人的面,微笑將那碗藥倒在地上:“本宮性命,與你何干。”
為了他至愛的皇后。他將她扔進蛇壇,任蛇吞食,當她拼死生下的胎兒,只換來他的一句:“這半人半蛇的東西,給朕拿去喂鷹。”
容娡生的一番禍水模樣,纖腰如細柳,眼如水波橫。雖說家世低微,但憑着這張臉,想來是能覓得一份不錯的姻緣。 怎奈何她生在亂世,家鄉遭了水災,不得已同母親北上去尋親。 逃難的人,兇狠的緊,一不留神,口糧便被搶了個淨,更要將人擄了去。 容娡慌不擇路,逃至一家寺院。 佛祖像前,焚香的煙霧被腳步聲驚擾,浸染上幾分甜香,縹縹緲緲的晃。 容娡一眼瞧見那個跪坐在蒲團上,俊美無儔卻滿身清冷的男人。 她知他身份尊貴,恐他不會出手相救,一咬牙,扭着細腰撲進他懷中,擡起一雙盈盈淚眸看他,軟聲懇求:“郎君,救我,救救我,求您……” 謝玹眼眸低垂,長指虛虛扶着她的腰,如同悲憫衆生的佛尊玉相。 在容娡咚咚心跳聲中,半晌,輕輕頷首。 * 世人皆知,國君禮重百家,更對國師謝玹尊崇有加。 起初,容娡接近謝玹,不過是因他掌握大權,性子又冷,不是輕浮之人,既能給她一份容身之處,又不用她搭上自己。 她盡己所能的讓謝玹爲她側目,用溫柔的僞裝,讓他以爲她非他莫屬。 但在亂世中,於她而言,男子不過是她依仗美貌,可以輕易利用的稱心之物。 今朝她哄誘着謝玹,安身立命。改日亦可選擇旁人。 可容娡萬萬沒想到,容身之處有了,自己卻再沒能逃出他的掌心。 ——那個滿身神性的男子,有朝一日竟會站在皇位之上,皁靴隨意踢開國君的頭顱。 他若無旁人般丟開染血的劍,一貫清沉的眉眼,眼尾暈開薄紅,目光一寸寸割過來,將她逼退到角落。 如玉的長指曖昧地箍住她的腰側,嗓音噙着陰沉的低啞: “孤在此,你再說一遍,想嫁誰?” * 謝玹一生冷血寡情,算無遺策,從未心軟。 唯一的失算,便是讓那個不愛他的女子入了他的心,動了他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