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南召王和宋淮回了王府,擺設宴席邀趙靖玉和謝南嘉共進晚餐。
沒有主人的宴席,多有些冷清,好在宋淮的心還不錯,席間和兩人說起今日的見聞,態度和從前一樣溫和有禮,看不出任何異常。
南召王的緒也很高漲,似乎并沒有因為缺席的家人而到難過或者憾。
謝南嘉和趙靖玉也沒有表現出異常,全程都很放松,對宋淮的新份表示祝賀,關于他先前不吃不喝的沮喪,卻從頭到尾只字未提。
現在是拼演技的時候,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暴。
一餐飯在大家刻意偽裝的和諧氛圍中愉快地結束,辛苦了一天的南召王父子送別客人后,也早早洗漱歇息了。
為了不引起懷疑,謝南嘉和趙靖玉沒有私下再進行談,各自回了自己的住。
夜漸漸沉靜下來,無星無月,萬籟俱寂。
三更時分,鳴殿突然起了大火,火勢蔓延極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從主殿燒到了偏殿,很快又燒到了后殿。
沉睡中的人們被驚醒,奔走呼,滅火救人。
宋淮晚宴時喝了不酒,睡得很死,侍衛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從房里背出來,潑水澆熄他上的火,他才慢慢醒過來。
看到眼前火沖天的景,他愣了半晌,才猛地站起來,抓住侍衛的領大聲道:“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起火,袖兒姑娘和趙二公子呢?”
侍衛愣了下,似乎才想起那兩位客人,目游移道:“回殿下,起火原因尚不確定,袖兒姑娘和趙二公子好像,好像還在后殿……”
“……”宋淮張張,搖搖晃晃往后殿跑去。
“殿下,你做什麼?”侍衛攔住他問道。
提著水桶的仆人群結隊地從他們邊跑過,宋淮奪下一人手中的水桶,兜頭澆了自己一:“還能做什麼,快帶上人跟我去后殿救人!”
“不行啊殿下,后殿已經全燒著了,這時候去太危險了。”侍衛死死拉住他不讓他去。
“糊涂!”宋淮厲聲呵斥道,“那兩位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他們若出了差池,咱們誰都好不了!”
“那也不行,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殿下,屬下不能讓你去冒險。”侍衛態度十分強。
宋淮焦急萬分,嗆啷一聲出侍衛腰間的佩刀,刀尖指向他:“人命關天你知不知道,你再不松手,我就砍了你!”
侍衛一臉視死如歸地與他對視,說什麼都不放手。
宋淮當然不能真的砍了他,急出滿頭大汗。
“王爺來了,王爺來了……”有人大聲喊道。
南召王匆匆趕來,人還沒走近,聲音先到了:“世子呢,世子在哪里,有沒有救出來?”
下人忙指給他看:“世子已經救出來了,就是一直吵著要去后殿救趙二公子和袖兒姑娘,可后殿如今已經是一片火海,別說是人了,鳥都飛不過去。”
南召王松了口氣,大步走到宋淮面前,劈手奪了他的刀,斥責道:“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就算要救人,也犯不著親自上陣,你想過這樣做的后果嗎?”
宋淮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父王,二公子和袖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他們,他們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法活了!”
“你給我閉!”南召王抬手給了他一掌,“你還是父王最后的希呢,你為了朋友,連親爹都不管了嗎?”
“……”宋淮捂著臉愣在那里,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南召王嘆口氣,勸他道:“趙二公子的安危,父王比你更上心,你且先隨侍衛去安全的地方等著,父王這就讓人去后殿救他們。”
宋淮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侍衛離開了鳴殿。
沖天的火照亮了半邊天,城中潛火隊收到警報,全員出趕赴王府救火。
周圍的民眾被驚,也紛紛跑來幫忙。
直到天泛白,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才終于被撲滅,華致的殿宇,一夜之間燒得面目全非。
宋淮熬得雙眼通紅,最終也沒等到謝南嘉和趙靖玉險的消息,南召王憾地告訴他,恐怕只有等火場徹底熄滅后,才能進去搜索他們的尸。
宋淮不能接“尸”的說法,紅著眼睛和父親嘶吼:“不可能,他們不會死的,他們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天命所選,有上天庇佑的,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天選之人也是人,真龍天子也會死,他們再怎麼著也是之軀,那麼大的火燒了半夜,怎麼可能不死。”南召王沒有計較他的無理,強行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書房,房門關上,南召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兒子,咱們功了!”
“……”宋淮停下來,慢慢收起了悲傷的表,“這就……功了?”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會心而笑。
南召王出雙手,在宋淮肩上用力拍了兩下:“好兒子,父王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父王最有出息的兒子!”
“最有出息的不應該是大哥嗎?”宋淮笑道,“我不過就是比他聽話些罷了。”
“臭小子!”南召王點了下他的額頭,“父王就喜歡聽話的孩子,你不但聽話,你還比你大哥機靈,要不然,父王也不可能把這個重任給你。”
“可是父王,趙靖玉在咱們這里死了,皇上要是問咱們的罪怎麼辦?”宋淮問道。
“怕什麼,你忘了父王先前和你說的話了?”南召王道,“這不是咱們的錯,是吳夫人與宋澤合謀暗算你,事敗之后,自知自己和兒子難逃一死,于是懷恨在心,從地牢里跑出來,放火燒了鳴殿。
二公子和袖兒姑娘是不幸遭了池魚之殃,皇上就算要問罪,也是問吳夫人的罪,了不起再治父王一個監管不嚴之罪,但你做為害者,你是完全無辜的,并且你和二公子袖兒姑娘是最好的朋友,皇上烏及屋,也不會遷怒與你的。
等過段時間皇上的火消了,大臣們就該催著他過繼兒子了,魏王已經完了,東山王就那麼一個機靈兒子,也被魏王殺了,晉王的兒子都是草包,你兩個哥哥也不氣候,算來算去,可不就剩下你嗎?”
宋淮默然一刻,發自心地笑了。
他最敬的父王,可真是個老狐貍呀!
王妃說,府里所有人都在戴著假面過活,他認為父王不是,父王本就是換了張臉,你就算拿刀子刮,都不可能找到一破綻。
自從得知趙靖玉的侍衛來南召開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趙靖玉來南召的目的沒那麼單純,還有那個謝南風,打著保護袖兒的名號,帶著那麼銳的一支衛隊盤桓在南召,究竟意何為?
于是,再三權衡之下,他決定不管對方的目的何在,他都要先下手為強,以免夜長夢多。
現在,他唯一憾的就是袖兒。
長這麼大,袖兒是唯一一個讓他心的姑娘,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從良心上講,他真不該恩將仇報。
可是袖兒太聰明了,如果他們大家都沒事,獨獨燒死了一個趙靖玉,以袖兒的智商,很快就能猜出來是怎麼回事。
所以他寧愿失去一個心的姑娘,也不敢冒這個險。
畢竟他是要登上高位的人,與他,只是錦上添花,有了固然好,沒有也沒什麼關系。
孤家寡人,可不就是孤獨的嘛!
父子二人在書房歇息片刻,喝了點水,便重新回到鳴殿,指揮眾人搜尋趙二公子和袖兒姑娘的尸。
然而,前殿后殿都翻遍了,除了找到幾下人的尸,別的一無所獲。
原本已經穩勝券的父子二人一下子慌了神。
“不對呀父王!”宋淮首先回過味來,“這場火已然鬧得滿城皆知,謝南風平時那麼關心袖兒,怎麼都沒過來問一聲?”
他這麼一提醒,南召王也猛地意識到不對,當下臉大變,過自己的心腹下達命令,火速關閉四方城門,城外通往京城的所有道路全部戒嚴,調派人手全力搜查謝南風和他的衛隊。
袖兒和趙靖玉如果沒有燒灰燼,就一定是在謝南風的保護下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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