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許家老太太是個熱心腸的,原先他們老趙家這日子最艱難的時候,人也沒幫襯著。
再搭上福安病著的時候,好歹人家是給拿了條人參須須來,甭管有用沒用總歸這份得記著。
當下人家這又好心好意給送刀來了,趙老太當然不好意思再人空手而歸:“老許家的,等會兒,等會兒,快別急著走,老二媳婦趕拿刀,撿著豬后那塊給你嬸子割一塊。”
許老太趕擺手:“快別快別!這樣說出去,還以為我是專門為蹭才來的呢,可別給割啊,我現在也不大饞這了。”
“再說我那外甥在鎮上給人殺豬,隔兩天也給拎回來點大骨頭,我這……”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總不能凈看著你幫我們家啊?反正也沒別的啥好東西,你也別嫌棄啊。”
老婆子倆你一句我一句,堂屋里頭王翠花那個不不愿,掄著剛磨好的菜刀左看看,右看看,橫豎是不舍得下手。
趙有才看費勁,把刀奪過來:“快讓我來吧,嬸子,我就照著這豬后給你割一刀最好的,都有,拿回去,你是能炒也能燉。”
趙有才這人是真實誠,說割一塊最好的就真一刀朝著瘦兼益的豬后砍了下去。
王翠花“哎呦喂”一聲,那個心疼喲!
拿眼珠子狠狠的彎了趙有才一眼,小聲嘀咕:“就你們一家子愿意當老好人,啥都給人家分!分吧分吧,我看你給了徐老太,還給不給張老太,劉老太,高老太!”
“統共就那麼一頭豬,我看你還能咋分!”
嘿!還真給說著了!
送走了許老太,趙有才又一刀下去,割了一大塊更好的,連著骨頭裝盆里來三孩子:“來,你們仨把這個給高家送去。”
仨孩子自然是積極得不行,尤其是福安,聽說要把拿給干買賣,扛著一段大骨頭就開跑啦!
要說這頭野豬也是真的,又又壯,兩刀下去了眼瞅著那還不呢!
王翠花雖然打心眼子里心疼的兩塊兒舍出去的吧,可瞅著剩下那些,再瞅瞅盆里的蜂,還是高興的。
自個生了會悶氣又忍不住鉆出來跟著一家子人幫忙:“正好有蜂了,咱把那蜂往上一抹,放到鍋里炸了,切條,再弄點兒花椒、大料一起放到碗里蒸上,好吃著呢。”
“原先人家大地主家里頭就這麼吃,有一回我跟我娘家媽吃席去,還嘗到過呢,那滋味!”
嘖嘖,是想想王翠花就要流口水了!
趙老太抱著蜂窩刮蜂,撇一眼:“一說吃,你這腦瓜子比誰都靈!”
真吶!沒一點兒大人樣!
趙老太刀子豆腐心,面兒上嫌惡老二媳婦沒出息,可到了還是默許割了幾塊最好的去研究什麼蒸去了。
畢竟這一大家子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就算再摳唆,這回也得大方一把不是?
不僅蒸,當天晚上趙老太還破例拿著從隔壁換來的土豆就著豬燉了一大鍋。
還有那蜂,一人一大勺拌著熱水沖開,嘖嘖,這又是喝的又是吃的,一家子的晚飯那個盛嘞!
王翠花故意把門窗全開開,捧著飯碗就著一大棒骨吸溜吸溜一個勁嗦骨髓,邊說邊用力砸吧:“哎,你說這野豬吃的咋比家豬還香嘞!”
“這大棒骨的瘦的的,好吃得嘞!”
隔壁著墻角聽靜的苗蓮聽得真真的,伴著那子濃郁的燉香,那是又氣又饞!
用力一腳,結結實實踹到墻上:“氣死老娘了,我這起早貪黑地跟著們娘兒倆爬了幾天山頭,結果喝了一肚子西北風!”
“這才頭一天沒跟著,那倆小兔崽子就從山上拽來了一頭豬,還弄了滿滿一大盆蜂!”
氣啊!
這咋能不氣呢?
氣,王翠花就高興,一高興胃口就賊好,當晚,就著豬是吃了滿滿兩大碗飯。
而趙家的小功臣福安呢?
當然也沒吃了!
這會兒捂著肚子,仰坐在小椅子上,嘟嘟的小手捂著肚皮,一打嗝兒都是蜂味。
“瞅瞅,我說讓孩子吃點,你非說別拘著,讓吃飽了,你瞅瞅這給撐的!”趙老太推了趙老爹一把,“帶孩子出去走走,消消食兒去!”
得吶,老趙家的大當家的趙老太都發話了,趙老爹只能扯著三個小尾出去遛食啦。
農村的夏夜,那是十分熱鬧的。
吃了飯,村兒里的人總拿個扇到大槐樹底下嘮嗑納涼。
今兒晚上老趙家他們一家子就是大家伙兒閑聊的中心對象。
遠遠兒的福安就聽到有人在議論們啦。
“你們說這老趙家這點兒咋就這麼好,上個山也能拽頭豬回來,剛那會兒我瞅了眼,這一家子正在堂屋吃呢!”
“哎呦,整整一大頭豬啊,夠他們一家子吃幾個月了吧……真人眼紅啊!”
“唉,這一話可不對,我一切都是命,你們也甭羨慕他們,這天下萬,沒啥是一輩子不變的。”
搖頭的是個中年男人,他了下,故作深沉,“你們且瞅瞅,這千百年來,誰家能一直這麼好命兒啊?老趙家把這點兒好運都用到這上頭了,往后可就不一定還能這麼順當嘍!”
“啥意思啊?”
“總歸咱牛頭的金礦還沒挖出來呢,真要說好運呀,那得看誰能把這金礦給找出來!我看啊,甭管是誰,總歸肯定不能是老趙家的第一個找著了,因為們這氣數也該到頭了!”
說話這位那是牛頭第一神算,黃二瞎子。
說是瞎子,其實就是小的時候遇上鬼子屠村,他給那流彈傷了只眼睛,了獨眼龍,年到輩子得帶個眼罩。
瞎子靠擺攤算卦謀生,說話總這麼神神叨叨的,逢人就夸,說什麼他是龍泉山方道士的第五十五代傳人。
按說這話應當沒人信吧?
可偏生不是,村里人都迷信,再加上黃二瞎子真有點算風水,看吉兇的本事,時間長了,這黃二瞎子在村里也還算是有點威。
這會,他這麼一說,還真有不人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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