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爺子拿出一排命人火急火燎出去買的娃娃，以及一堆漂亮子鞋子，都沒能哄著池芫做他孫。

　他那一個傷心失啊。

　最后看向不爭氣的外孫，便找到了原因所在。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怕這臭小子？你放心，你給爺爺做孫，以后家里你最大，他都要聽你的。”

　沈昭慕一個鯉魚打從床上“復活”了。

　“外公！”

　公鴨嗓一瞬極其尖銳難聽。

　孟老爺子頓時更是嫌棄，“聽到了，你這破鑼嗓還是說話吧。”

　“……”

　池芫眨眼，又眨眼，想解釋，但好像爺爺并不想聽呢。

　哎，賣萌扮小孩太難了，手托腮的小姑娘又開始走神。

　“哥哥，我們比誰作業先做完吧？”

　忽然眼睛一亮，又想到了一個可以拖延回隔壁時間的主意。

　沈昭慕一聽作業，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抱起枕頭，猛烈搖頭。

　“別提作業，我沒有這東西。”

　池芫狐疑地看著他，孟老爺子像是才想起來，外孫是個學生，學生是有作業的！

　立馬拿了，“你真沒作業？”

　沈昭慕白眼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我轉學，做什麼作業，您失憶啦？”

　他又學池芫說話的腔調，那個“啦”本來是嗲嗲的，但到他這公鴨嗓里，就像極了被掐著脖子的鴨子發出來的聲音。

　登時就被孟老爺子嫌棄地白了一眼。

　“那你輔導妹妹做作業去啊！”

　拐杖杵得震天響，孟老爺子又道。

　沈昭慕臉都黑了，“我不——”

　但在孟老爺子扇似的大手揚起的瞬間，他眉眼一耷拉，“小鬼，作業帶了麼？”

　池芫搖頭，然后想起什麼似的，手拉住沈昭慕的……后者立馬腰往后弓，讓抓了個空。

　小眉一挑，也不強求，“哥哥陪我去隔壁拿，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走吧。”

　在孟老爺子的“虎視眈眈”之下，沈昭慕著頭皮咧笑得極其勉強和難看。

　一出大門，他就拽著一張臭臉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睨著池芫天真無邪的小臉。

　“小鬼，你騙得了我外公，可騙不了我，說吧，是不是怕養父母不要你，所以賴上我家了？”

　池芫短走得慢，仰頭看著高高瘦瘦的沈昭慕，角抿了抿。

　“我長大了能賺很多很多的錢，到時候我養你！”

　“噗……”沈昭慕見鬼似的瞪著眼前不賣萌了，一本正經地畫餅的小孩，好半天才從這話里回過神來。

　“就你？”他上下掃了一眼池芫，“只會撒賣萌耍賴，櫥窗里擺著當洋娃娃都嫌累的小花瓶？”

　池芫眼睛瞪大，“你夸我好看，謝謝哥哥，你也不賴！”

　沈昭慕黑線，“誰夸你了！還有，你來，給錢也不能在我家白吃白住！你是沒有家還是沒爸媽啊……”

　年脾氣一上來，說話就沒了遮攔，等他意識到說了什麼時，已經晚了，話都說出去了。

　他暗暗咬牙，寄希于小鬼是真的被養了傻白甜小公主，聽不懂這話。

　池芫吸了吸鼻子，外頭風吹的。

　沈昭慕聽見吸鼻子，手比腦子快地出，著上下兩瓣。

　“不許哭鼻子！”

　“……”

　沒有要哭的意思？

　池芫被他了鴨子，不手拍打他的手背，示意他松開自己。

　“你不哭我就松手，聽到沒？”

　沈昭慕最煩小孩哭了，尤其是老頭現在被下降頭似的偏心這小鬼，要是聽見的哭聲，只怕是要追出來揍他，要誤會他欺負這小鬼了。

　池芫沒法張說話，便只好腦袋點了點。

　于是，沈昭慕松開了。

　小破孩一張，沈昭慕就要不妙，但是，沒有預期中的哭聲，而是，一聲響亮的噴嚏。

　“阿切——”

　打完噴嚏，池芫舒服了，鼻子不了。

　從睡口袋里掏出紙巾，疊四四方方的樣子，再了鼻子。

　見沒有垃圾桶，便又疊了一層，再放回口袋里。

　沈昭慕：“……”

　整得跟真的公主似的。

　“哥哥，你不喜歡我嗎？”

　按門鈴前，池芫忽然側過，看著沈昭慕，認認真真地問了一句。

　沈昭慕得承認，小鬼不賣萌時，像他同齡人的，一樣穩重。

　他盯著認真的大眼睛看了一會，然后用鼻音回了聲，“嗯”。

　不喜歡，怪煩的。

　他連自己都不喜歡，還會喜歡這種哭鼻子的小鬼麼？

　眼前的小鬼便耷拉著腦袋，陳媽給扎了花苞頭，看著好大一團在腦袋上，他都懷疑會不會著脖子疼。

　“那我知道了。”

　小姑娘聲音一下就低落下去，一副被拋棄的小狗模樣。

　沈昭慕兩只腳不自在地移了下，咳了一聲，看這樣，想說什麼吧，又別扭地不想開口說好聽的。

　好在，門這時開了。

　“二小姐回了！”開門的傭人，才一天，就已經改了稱呼。

　池芫抓著懷中小熊的手，咬著，點了點頭，聲音低低的，“嗯。”

　“快進來，先生和夫人還有大小姐在里頭呢——你怎麼還穿著睡呢。”

　池芫抱小熊，躲避了傭人要拉胳膊的手。

　但又不敢靠近沈昭慕，又可憐又要強。

　沈昭慕無語地吐了一口氣，年看著桀驁難馴，語氣冷戾，“來拿的作業。”

　“啊？拿作業，二小姐不回來住麼？”

　這邊的談話聲驚了客廳里看報的池父，以及幫池洗臉、扎頭發的池母。

　“怎麼了？”

　池父問，視線從低著頭咬著的池芫頭頂，移到沈昭慕面上。

　知道他是孟老唯一的外孫，也多聽說了點這孩子的世，便對他很是客氣。

　“小沈也來了，快進來，張阿姨，給小沈倒水。”

　“不用麻煩了，我外公讓我來給這小……孩拿作業，拿完就回去了。”

　拿完就回去？

　池母眉心微微凝了下，看著池芫，后者卻不看。

　心頭有些刺了刺，“芫芫聽話，作業在家里做，別老是麻煩你孟爺爺和沈哥哥。”

　池芫飛快抬頭看了眼池母，察覺到池母側池直勾勾的眼神打量，回了一個不帶敵意的眼神過去。

　然后手指微微蜷著，抱著小熊，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又噎住似的開了不口。

　看著剛剛在自己面前還能信誓旦旦說賺錢養他的機靈小鬼，這沒出息的悶葫蘆樣，沈昭慕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表也不是很好。

　“我外公喜歡，非要我教做作業。叔叔，阿姨，方便讓傭人拿下的作業麼？”

　孟老這個外孫，長相雖然俊秀，但看眉宇和眼神，和孟老很有些相似。

　都是倔脾氣不好惹的那種。

　池母猶豫的功夫，池父便已經開口做出了決定。

　“那好吧，做完作業，就回家吃晚飯，別玩太晚，知道嗎？”

　他溫和地看著低著頭的小兒，知道孩子八歲也不小了，估計一時難以接家里多個姐姐這個事實，便也不急著教育，只耐心地道。

　池芫揚起小臉，乖乖的樣子，“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