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毒婦
重墨殿的假山旁邊,站滿了軍和宮人,流水潺潺,卻靜若無聲。
慕容炎走到薑碧蘭麵前,說:“你說你後悔宮,當這個王後。孤也非常後悔。”他瞳孔中湧的冷嚇壞了,薑碧蘭委頓於地,緩緩向後蹭,慕容炎說:“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人,也配作王後?也配作孤的妻子?是孤為舊障目,還以為你經曆坎坷,卻純良如初。”
薑碧蘭說不出話來,隻是搖頭,慕容炎說:“來人,將王後帶回棲宮,從此以後,幽閉宮室,孤不想再看見這個毒婦。”
“炎哥哥!炎哥哥!”薑碧蘭死死握住他的角,軍上來拖拽,淚流滿麵:“你以後,再不會來看我了吧?再不會管我了吧?”
慕容炎沉聲喝:“拖下去!”
薑碧蘭說:“我殺死自己的親生兒,難道我就不心痛嗎?可我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個賤人!”一指左蒼狼,聲音越來越淒厲,“沒有的時候,我們是多麽恩,你都忘了?可是隻一回來,你就都變了!都變了!”
慕容炎咬牙關,一腳將踢開:“孤若是變了,你現在還有命在?!滾!”
軍終於將拖了下去,保養得極好的長指甲,在湖邊泥地上劃下數道痕跡。慕容炎轉過頭,看了一眼左蒼狼,說:“你也下去吧,孤心裏得很。”
左蒼狼傾行禮,待要離開之時轉,看見他站在宜德公主小小的之前,許久出手,掀開那塊白布。薇薇輕聲說:“陛下這次,想來是真的傷心了吧?”
左蒼狼複才轉往南清宮而去,待走得遠了,才說:“他那樣的人,也會傷心嗎?”
薇薇聽語氣不對,抬頭看去,卻發現目沉靜如萬年深井。說:“將軍,您昨夜幾時去的花房?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左蒼狼說:“你不知道,說明宮裏其他人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他們又怎麽會手呢?”
薇薇一臉驚詫:“將軍,您早知道娘娘會幹出這種事?”
左蒼狼低下頭,沉默。薇薇追上,問:“您怎麽會知道呢?您在棲宮有應嗎?”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回到南清宮裏。可晴遠遠跟在後麵,低著頭,有些誠惶誠恐。左蒼狼看了一眼,說:“不考慮跪下認錯嗎?”
可晴麵如紙,卻還是強撐著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將軍在說什麽。”
左蒼狼在主位坐下,看著說:“前天夜裏,我發現我丟了一支發釵。”
可晴呼吸慢慢加重,卻說:“想是宮裏有人手腳不幹淨,宮裏人多,這也是各個宮都經常發生的事。”
左蒼狼說:“可是我妝盒裏那麽多首飾,翡翠瑪瑙、項鏈戒指手鐲,唯獨不見了一支鎏金的發釵,既不值錢,又容易被查獲。冒著這樣的風險這個,不會很奇怪嗎?”
可晴左手握住右手,說:“也許,這個宮本就不識得什麽是好東西。”
左蒼狼說:“在宮裏侍候的人,能夠進到我的殿,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可晴不說話了,左蒼狼說,“我思來想去,如果我的東西卻不是為財,那麽肯定是另有用。除了陷害,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別的花招。陷害我,無非是、盜、殺,盜並不能治我大罪。,我一般不出宮,恐怕對方也難以找到時機和人選予以構陷。再加之這支釵雖不昂貴,卻勝在鋒利,那麽唯一的可能,就隻有殺了。”
可晴慢慢低下頭,左蒼狼說:“殺之一事,不會在天化日之下。一定會選在人的時候。但是晚上宮中戒備森嚴,也容易被巡邏的軍發覺。所以這個時機,當然會選在人最,也最鬆弛的時候。晨間與傍晚,軍班之時,最有可能。”
可晴終於問:“可是……你怎麽知道會在今日晨間?”
左蒼狼說:“我不知道。”可晴抬頭看,說:“前天傍晚,我在跟安公公學習研磨。如果今晨不出事,傍晚我會去膳房學做羹。”沒有辦法預測的事,便隻有一直提防。
可晴垂下頭,終於無話可說了。
薇薇大怒:“將軍是說,是可晴了您的發釵給王後陷害您?!”
左蒼狼沒說話,薇薇上去擰著可晴:“為什麽啊!我們都是將軍邊的人,你為什麽反倒幫著王後誣陷將軍啊?!”
可晴推開,抬頭看左蒼狼:“對,就是我。你以為你承諾會幫我接近陛下,我就會對你唯命是從嗎?你這樣的人,隻要你在一天,你會允許別的人接近陛下嗎?不過許給我一句空話罷了!”
左蒼狼問:“王後許給你什麽?等我獲罪之後,就將你提拔為南清宮主位嗎?”
可晴咬,說:“我知道不可信,但是你也不比可信多。”
左蒼狼說:“可是現在,王後一定以為是你我主仆二人設計反套,必然恨不得飲你的、剝你的皮。而如果陛下知道此事,你的後果,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可晴說:“我知道,可是這宮裏誰不想向上爬?我隻是一個小宮,如果我不為自己謀算,誰還能為我謀算不?”
薇薇說:“可晴?!你到底中了什麽邪?當初我們一起跟著將軍,一起過了那麽多日子,那時候多快樂,你都忘了嗎?!”
可晴看一眼,說:“閉!隻是你自己快樂,你怎麽知道我快不快樂?這宮裏誰又會關心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宮快不快樂?像你這樣混吃等死的蠢貨,怎麽會明白我的誌向?”
薇薇氣結,可晴說:“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別的話說了。但是左蒼狼,我不後悔這麽做!”說完,一轉,悶頭撞向宮柱。左蒼狼似乎早有所覺,一抬頭,小平子躍上來,一把將按住。額頭隻撞了一個小包,半天掙紮不開,隻好大聲喊:“你還想怎麽樣?”
左蒼狼說:“我並沒有說過要取你命,你不用死。”
可晴怒問:“你想怎麽折磨我?!”
左蒼狼說:“折磨你?不,我不打算折磨你。”說完,站起來,說:“宮裏太悶了,我出去走走。”
沒有再看可晴,死其實並不難,這世上多的是生不如死的事。也許有一天,你終會知道,那些讓人痛不生的,正是你曾夢寐以求的榮耀與。
因著棲宮的事,宮裏大多數宮人都在重墨宮,南清宮外異常安靜。左蒼狼來到荷池邊,正是千葉碧、荷亭亭之時,宮裏的水都是相通的,想來宜德公主的魂魄,也會隨水漂流吧?
左蒼狼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其實與這個孩子也隻見過一兩次。隻是當初,據趙紫恩說,懷的也是個已經型的孩。正出神,後突然有人經過。
左蒼狼轉過,就看見達奚琴快步行來。兩個人乍然見麵,達奚琴匆匆說:“陛下方才派人召我進宮見駕。”
左蒼狼點頭,達奚琴問:“你可知是何事?”慕容炎可是很召見他的。
左蒼狼說:“薑家出事了,陛下很缺人手。召見你並不奇怪。”
達奚琴皺眉:“薑家出了何事?就是因為秦牧雲貪汙軍餉一事?”
左蒼狼搖頭,說:“今晨,王後娘娘殺死了宜德公主,試圖嫁禍給我。”
“什麽?”達奚琴後退一步,似乎懷疑自己聽錯:“公主死了?”左蒼狼點頭,他說:“可……公主是的親骨啊!”
左蒼狼突然埋下頭,將額頭抵在他肩上,說:“其實,我當初有想過,會用什麽嫁禍給我。如果我再想一想,也許我可以救宜德的命。”眼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湧出了眼眶,“可是我沒有。”
達奚琴整個人都僵住,許久,他出手,輕拍的肩,說:“這不是你的錯。”
左蒼狼搖頭:“別說話,別說話。”
這權勢角逐、明爭暗鬥,將人的心啊,一步一步,熬了妖魔。
倚靠的時刻非常短暫,荷花池畢竟不是什麽僻靜的地方。左蒼狼很快直了腰,說:“他既然傳召,你便早些過去吧。這次秦牧雲獄,大司農一直空懸,但陛下說不定更願意將給事中之職委任於你。倘若果真如此,盡量推,最好能擔任大司農屬太倉。你有爵位在,即使任屬,也比其他員高出一等。大司農司會在你掌握之中。陛下一時半刻,找不到頂替大司農的人,大司農司,便如同在你之手。”縱然眼眶微紅,聲音已然恢複如常。
達奚琴點點頭,肩上料著皮,淚痕未幹。他慢慢向前走,但見那個人重又靠在荷花池的玉欄前,風掀花葉,逐浪而來,暗香滿懷。可惜風卷浪湧,君子與佳人離隔山海。
各自無奈,誰也不能帶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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