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傍晚,涼風襲襲,將那一樹的芙蓉吹得落英繽紛。
顧曦穿了一件橙黃的香云紗薄褙子,獨自一人立在樹下,著滿園的芙蓉發呆。
出手,是一只細膩白皙的玉臂,怔怔著那皓雪一般的手腕,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初宮太池落水這一夜。
前世也就是這一夜,被六王爺以玉佩引出了儲秀宮,后來被下藥闖竹林,與皇帝有了一夜水。
這些陳年往事在腦海里幾乎已經找不到痕跡,后來與陳杞幾十年朝夕相,相濡以沫,不曾紅過臉,他也不曾有一日不上心,那樣的日子里調油,相守相攜直到百年。
記得臨死前,巍巍的著他枯槁的手臂,含著笑陪著他一起閉了眼。
曾以為,最初的誓言不過是一時難自,不想他真的做到了。
自大婚后的六十年,他不曾多瞧別的子一眼,不曾再過其他人,如果有眷在場,他總是親自拉著的手,不離開半步。
顧曦不只一日想,前世到底積了什麼德,能得他如此。
太子二十歲那年,他退位于太子,為太上皇,與青山綠水,游戲人間,在農舍做了幾年的尋常夫妻,他們最后一個孩子也在那里出生。
前世太過滿足,以至于顧曦睜開眼發現重生后,心里竟是莫名的抵。
舍不得,怕重新來過,一切不如所愿。
顧曦在芙蓉園里漫步,這后宮里一草一木都格外悉,后來養尊優數十年,皇后的氣韻已是天。
此刻眉眼淺淡在園子里邁步,閑庭信步,不似前世那般懵懂無知。
細細想來,前世也不全無憾。
這首要一點,便是得挽救爹爹命。
爹爹任兵部尚書的第七年,北方戎狄大舉南侵,最先派去的將領不敵對手,被奪了兩座城池,爹爹臨危命,以五十之齡掛帥出征。
永遠記得,爹爹出征那一日,帶著熠兒親自回了趟顧府幫他收拾行李,爹爹布滿壑的黑臉著嘿嘿一笑,“曦曦,如今你后宮之位坐穩了,陛下對你一如當初,孩子也都六歲了,爹爹沒什麼擔心的,此次出蕭關,爹爹義無反顧,一定喝退戎狄,否則決不回京,爹爹回京這麼多年,時常向往邊塞草原,你不必為爹爹擔心,那是爹爹最悉的地方,也是爹爹最的地方。”
顧曦淚流滿面,撲在顧文佑懷里哭了許久。
環顧一包袱的裳,卻發現自己不曾給爹爹制一件裳,當時也后悔莫及,“爹爹,待你凱旋,兒親自給你繡。”
顧文佑著的頭哈哈大笑,隨后一攬包裹上,出了門上馬疾馳而去。
陳熠騎著馬跟了許久,直到送到他出城方回來接顧曦回宮。
顧曦久久著顧府大門,腦海里浮現起顧文佑剛回來的景。
至今都不曾給爹爹磕過頭呢,大婚那一日本該磕頭的,卻因驚被陛下提前帶回了皇宮。
顧曦心中懊悔莫及。
待爹爹回來,要對他好些。
顧曦當時那樣想,卻不曾想,那一別竟是永別。
顧文佑戰死邊關的消息是半年后傳回來的,顧曦永遠記得那一日刮著狂風暴雨,獨自一人跪在太極殿前,著那茫茫雨幕電閃雷鳴哭啊喊啊。
無論皇帝怎麼勸都沒有用,
可惜,那個人再也回不來。
顧文佑以己為,引戎狄五萬大軍甕,徹底燒死了敵方生力軍,使之十年沒法南下,而他自己也永遠留在了那火堆里,尸骨無存。
顧國丈以殉國,立不世之功。
戰報抵達京城,沒一個人笑得出來。
侍中李元朗那一夜不顧風雨,不顧年邁,激地在端門前為顧文佑高歌賦詩,淚流滿面昏厥在地,再也沒醒來。
無數士子也跪在端門前,嚎啕大哭,為這一世英雄謳歌誦德。
顧曦后來痛急攻心,口吐鮮,至此,落下了病。
前世顧文佑的死,是唯一的憾,是心中永遠愈合不了的傷口。
不知不覺,淚滿襟,顧曦著頭頂的清月,不由一笑,也好,回來了,便不能再讓爹爹離開。
顧曦回到儲秀宮,春梅急急忙忙拉著進了屋子,“喲,姑娘,您發燒剛好,怎麼能出去吹風?快些在被窩里捂一捂。”
顧曦任由拉著上了床,隨后坐在了床榻上發呆,而這個時候,如前世那般,那個包裹被丟了進來,春梅嚇了一大跳。
把里頭的信遞給顧曦,顧曦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前世被這封信給嚇得魂飛魄散,如今卻是只有冷笑。
春梅見不吭聲,便打開信一瞧,心驚跳道,
“姑娘,去不去?要不要奴婢替您去?”
顧曦把被子往上一蓋,
“不去,多大點事,隨他!”
才躺下去,顧曦猛地想起一事,
不對啊,后來是知曉的,前世這一晚皇帝被王韻下了藥,躲在麗水閣毒,恰恰是闖了進去,二人干柴烈火一般荒唐了一夜。
若是此時陳杞已經中毒,卻在這里不去,該怎麼著?
不去,若是有旁人去了呢?
一想起這個可能,顧曦坐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大家想看的番外,我已經記下了,回頭一個個寫哈,另外希媽寫書多年,頸椎病腰椎病手痛,昨晚手麻的睡不著,是職業病,所以番外準許我不定時更新,大家有空就來看看,麼麼噠,麻煩收藏下新書(銀雀臺),是個很好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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