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世家趙信考慮了很多,也想過很多辦法。
包括掌握軍隊,然后直接來。
但這一次大荒郡之行,以及在大荒城中的小試牛刀讓他明白,直接鋼是不行的。
最后最好的結果大概就是隋煬帝。
很大可能就是世家沒崩,自己先崩了,而且還崩得臭萬年。
反而會給后來人做嫁。
他甚至都覺得現在八有人已經在等著他這麼干,然后好坐收漁利了。
他同樣也考慮過,走群眾路線,搞輿論宣傳。
但是最后都發現,太難了。
作為皇帝他本接不到底層。
輿論宣傳同樣也不是三五個人就能搞的。
那需要大量的人力力。
最后想來想去,他決定要三管齊下,用溫水煮青蛙。
什麼三管齊下,簡單來說,就是從上層人工打造一個代表自己意志的學派。
恰好這個時候寧濁出現在他視野中。
雖然不是最佳人選,但是卻已經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除非他現在能從系統出一個大儒,否則在這個世界找一個現的,有威,還肯任自己擺布,完全合自己心意的大儒太難了,幾乎不可能。
相比較而言,寧濁雖然沒有真水平,名氣也不夠。
但是他也有他的優點。
第一:賣相好。
這很重要,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長得丑,可比在后世難多了。
其二:演技也不差,不然不可能忽悠張原那麼久。
其三:口才也不差,雖然之前只是清談,但那是因為他出太低,沒機會學到真東西。
這不要,真東西趙信可以給他。
這個真東西,趙信這一路也都在琢磨到底用哪一派,最后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穿越者最的心學最合適。
因為華夏從漢唐以后,在思想這一塊,真正能夠有所作為,又比較符合趙信,或者說廣大穿越眾口味的學說也就是心學了。
因為心學發展到后期,已經算是非常現代了,如果不是因為滿清關打斷了這個進程,心學最后會演化什麼樣子,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也有些沒法想象。
當然那種太過“離經叛道”的東西,趙信肯定不會搞出來。
因為現在的大秦和漢末差不多,雖然也在社會變局之時,思想方面還不像后面那麼固化。
但是當下社會也沒有那種特別離經叛道學說的社會需求。
而趙信把這東西搞出來,也只是為了和現在的世家大儒們爭奪話語權,然后本目的還是要穩定世界,而不是真要一步社會主義。
步子太大肯定會扯到那啥的。
所以他搞出來的雖然是心學,卻也是據他需要而改造的心學。
雖然這樣的改造肯定會有弊端,甚至可能會不如原版的更有哲理,但是趙信覺得他這一款的心學一定會更適合當下,更有說服力。
這才是最重要的。
而寧濁的優點,其實還有第四點:好控制。
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對此,趙信也毫不避諱。
在北書房見到寧濁的時候,他明顯發現這位老先生有點憔悴。
很顯然這兩天他肯定也承了不力。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皇帝到底要怎麼安排他。
一上來就把他推到那麼高高的位置。
然后卻沒有了下文,這誰得了。
皇帝要是再不召見他,他怕是真扛不住了。
趙信心知肚明,面上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微微笑道:“寧先生之前一路辛苦,不知這兩天緩過來沒有啊?”
寧濁心中暗暗罵娘,緩個線啊,有這麼讓人緩的嗎?
但面上卻不敢怠慢,連忙起恭恭敬敬的俯拱手道:“蒙陛下圣恩,雖然這京城之地水土稍微有點不服,但是已經沒有大礙了。”
“這就好這就好。”
趙信滿意的點頭一笑,隨即若無其事的道:“早聽說寧先生開創心學一脈,朕十分欣,這兩天朕把寧先生這一路給朕講的東西稍微總結了一下。”
他說著從袖籠中拿出了那份《心學編總》,隨手遞給曹雄,并且使了個眼神。
后者立刻會意,接過來然后笑著將其送到寧濁面前。
趙信這才又道:“寧先生請先看看,可還有什麼不當,或者不明之,請指點。”
“……”
寧濁滿臉懵,口中支吾道:“啊?額,好……”
下意識的手接過冊子,一看冊子封面上,用一眾很奇怪的字寫的四個字《心學編總》。
這幾個字倒是好理解,就是說這是一門做心學的學問的編總,可問題是心學是嘛玩意?
我開創了心學一派?
陛下是在說夢話,還是我睡糊涂了。
我啥時候開創過這東西了。
下意識的打開書頁,然后便看見開篇便道:“在于天,謂之命;賦于人,謂之。主于,謂之心。心也,也,命也,一也。通人,達四海,塞天地,亙古今,無有乎弗,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
只看這一句,寧濁心中便是一震,他雖然肚子里貨不多,但是也不是一點沒有。
自然瞬間便明了這一句話的意思,就是作者對于“道”之一字的闡述。
雖然只是短短數十字,但是卻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震。
道是什麼,大概是每一個做學問的人都在辯論,在探究的東西。
便是他在日常和人清談的時候,自然也免不了有涉及。
但是這一字卻往往很有人能夠講得清楚。
首先,黃老一派有所謂道,儒家一脈也有所謂道。
但是兩者之間卻是相差萬里。
但同樣卻又都含糊不清。
儒家圣人曾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
又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然則,這個道究竟是什麼,卻沒有明確描述。
然后是黃老一派對于道的描述雖然詳細了很多,但是什麼是道,卻也沒說清。
按照黃老一派的說法,道本來就說不清,你說清了,說明他已經不是道了。
但是在此,作者卻一句給道有了一個定位,那就是“命”“”“心”。
他忍不住繼續往下看,越看便越震驚,越看便越驚駭。
這一個小小的冊子,攏共不過數萬字,但是其中蘊含的道理卻越來深刻,越來越玄妙。
只是看到一半的時候,他不住微微皺起了眉。
趙信見他如此,不由笑著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寧濁這才回過神來,忙道:“啊不,沒有……”
隨即忍不住嘆道:“陛下這一冊《心學總編》真乃通神之作,足以開一派之文脈。”
趙信聞言不由得微微點頭,心中暗道:“還不錯,到底還算有點眼。”
口中卻道:“寧先生說錯了,這可不是朕的,這不是先生你的學問嗎?朕不過是代為編總而已……”
“這,這……臣,臣惶恐!”
寧濁覺有些慌,是真慌,因為他完全不明白趙信到底什麼意思。
他雖然好名,但是這樣的名,他卻覺有點扛不住。
趙信瞇眼一笑,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惶恐倒是不必,只是朕看先生你剛才好像有些皺眉,是覺得有哪里不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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