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好對杜青的心態十分複雜。

一方面，杜青對舉過刀，跟著老師的那段時間裡也是監督的那個角。而當老師死於平樂帝之手，逃出那個地方也有杜青的助力。

警惕他，提防他，卻也希他好好活著，如這般有個不一樣的人生。

不過現在林好更多的是頭疼。

杜青定是從雅室的窗口看到陳木與先後進來，對起了疑心。

當然，那個時間點走進茶肆的還有其他人，可誰讓糾纏過老師，還被杜青跟蹤過呢。這麼敏的面遇到一張面孔，被注意到再正常不過。

頭疼的不只林好，還有杜青。

雖然一瞬間就恢復如常，可他還是爲剛剛的失態深深懊惱著。

難道他跟蹤人的本事退步了？

不對，他兩次遇到這種狀況，都是在跟蹤這個小姑娘。

杜青藉著行人的遮掩，視線落在那道纖細的背影上。

將軍府的林二姑娘，那次調查過，明明就是個長經歷尋常的大家閨秀而已，唯一的特別就是曾經是個啞子，去年突然會說話了。

難道當過啞子的人，格外敏些？

杜青越發小心翼翼，跟在林好後。

先前那次跟蹤只是出於謹慎，這一次他卻真的開始懷疑了。一個小姑娘，出現在先生面前，又出現在陳木後，這種巧合足以引起他的警惕。

然後，他跟著林好逛了無數脂鋪子坊，兩條差點逛瘸了。

拖著疲憊的回住時，杜青滿心茫然。

理智上，他覺得這小姑娘絕對有問題！上，他不信這麼能閒逛的小姑娘有問題！

林好也有些累了，發現杜青沒再跟著，進了離家不遠的一家茶樓，並吩咐寶珠去請靖王世子。

沒等太久，祁爍就到了。

看一眼林好紅撲撲的臉頰，祁爍問：“今天是不是走了許多路？”

“逛了不地方。”林好挲著茶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祁爍耐心等著。

對他來說，哪怕只見面不說話，也是好的。

林好抿了一口茶，開口道：“我今天……無意中聽到一段很古怪的對話。”

“古怪的對話？”祁爍配合接腔，眼裡有了重視之意。

以他對阿好的瞭解，聽來的絕對不尋常。

“嗯。”林好轉了轉手中茶杯，說起來，“我聽到一個人說要抓住機會辦一件事，另一個人不贊同，說這樣會導致玉琉與大齊聯手。我猜測，應該和不久後的玉琉來訪有關係。”

祁爍著實驚訝了一下：“什麼事沒說嗎？”

“沒有。”

“那兩個人的份——”

“不清楚。”林好不能明說，把二人對話重複一番。

祁爍著茶壺，陷深思：“主人出事時，沒見百姓替他不平——結合他們的行會導致玉琉與大齊聯手，這話讓我想到一個人，生死不明的平樂帝。”

林好一驚。

驚的自然不是平樂帝浮出水面，而是祁爍的敏銳。

果然越是沉靜低調的人心思越縝啊。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對有意呢？

瞥見那張清俊面龐，林好忙喝了一大口茶。

這麼嚴肅的時候，在想什麼！

祁爍被林好的舉弄愣了。

他啜了一口茶，仔細品味，不太確定道：“這家的茶水好像是比以前味道好了些。”

林好：“……”

“你怎麼會想到平樂帝？”林好把話題拉了回去。

“從他們的對話分析，他們顯然是大周人，提到百姓時又是高高在上的角度，讓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失蹤的平樂帝。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或許另有一方勢力也不一定。”

“就當是平樂帝吧。你覺得他們要做什麼？”這也是林好找祁爍的目的。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而信得過又適合一起商量的人只有靖王世子。

“應該是趁玉琉來訪時挑撥玉琉與大周之間的關係，行僅憑這些含糊的話很難猜測，如果想確定，還是要悄悄盯著那兩個人。那兩個人談話時有沒有提及份之類的訊息，或者你能不能形容出他們的樣貌？”

林好猶豫了一下，道：“那個反對的人，就是曾經跟蹤過我的人。”

祁爍眼神微閃。

那他就太知道了。

“不過關鍵還是另一個人。”林好替祁爍倒了一杯茶，“跟蹤我的那個人，世子暫時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祁爍垂眸，清淺目落在提著茶壺的那隻纖纖素手上。

是怕打草驚蛇，還是爲了那個人考慮呢？

他覺得是後者，不過看在阿好主給他倒茶的份上，就當是前者吧。

“嗯。”他輕輕頷首。

林好暗鬆口氣，把陳木的樣貌描述一番，嘆道：“京城這麼大，想要找到這人恐怕沒那麼容易。”

“這二人所談事大，就算不歡而散，再面的可能也極大。盯那個跟蹤你的人，應該就能順藤瓜找到另一個。”

林好卻不樂觀：“他們看起來談崩了，不一定會再見面，只能看運氣了。”

祁爍笑了：“咱們運氣應該還不錯。”

林好被這一笑晃了一下神：“哦，是，還不錯。”

祁爍沉默一瞬，問出來：“你在何聽來的這番話？”

“在一家茶肆，純粹是機緣巧合。”

祁爍識趣沒有再問：“那有進展我和你說。”

回府後，祁爍立刻吩咐玄一：“盯出現在荒宅的那個人，留意與他接的人。”

“屬下明白。”

或許是運氣來了，沒過兩日，玄一那邊就有了發現。

“世子，那個人去了一家小酒館，與一名瘦削男子了面。那名瘦削男子十分警覺，屬下跟蹤一日纔跟到他落腳。”

“帶我去看看。”

祁爍去了陳木落腳，發現就在長春街背後一片不起眼的民宅中。那裡有許多大雜院，魚龍混雜，反而不太注意生人。

“重點盯著這名瘦削男子，看他有什麼作。”

又過了兩日，玄一來報：“與瘦削男子住在一起的有七八人，他們以瘦削男子爲首，白日看似漫無目的在金秀街閒逛，這幾日陸續運了許多東西到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