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媽，姐，，，好多好多呀，我多久沒吃了，快兩年了吧。”

夏家小妹早被這白乎乎，熱騰騰，香氣四溢的包子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小傢伙剛給夾了個，便一口咬下半截，細噴香的餡接了味蕾，再看剩下半截的包子裡，油汪汪，紅澄澄的末兒，立時含含糊糊的出聲來，便，便掰著手指頭算自個兒多久沒吃到了。

夏家大妹出筷子輕輕磕了夏家小妹一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也瞪著手中剛咬了一口，出滿滿一大陀蟹黃的包子出神。

“姐，你這個是什麼餡兒的，我嚐嚐。”

夏家大妹出神之際，夏家小妹瞅見了手裡包子出的蟹黃來，過筷子，便夾走了大塊兒，放進裡，著小舌頭，就下了肚：“好吃，好吃，比還好吃，是什麼呀，沒嚐出味兒，我再嚐嚐。”說話兒，筷子又了過來。

這下，夏家大妹回過神來，哪裡還會讓得逞，一筷子磕了回去，順手就把包子塞進了裡。夏家小妹一計未，三兩口把自己手中的包下了肚，著油乎乎的指頭，舉著筷子，卻是不知道朝滿桌的哪個紙袋下手，恍惚間，忽地想起方纔是小傢伙夾的包子，立時就偏過頭來，和這個才混了小半天，卻也算半個人的小傢伙討主意，問哪個包子是方纔姐姐手中的那樣式兒。

小傢伙指了指最中間的那個。又舉筷幫夾了一個，末了，還介紹手中的茸包纔是最好的呢。這邊，夏家小妹剛夾起蟹黃包，又得了這個消息，清秀的小臉兒皺一團，一時間，真不知道如何抉擇了。

薛向看夏家小妹這狼狽模樣，活兒數年前的小傢伙，心中好笑之餘。有些酸楚，提起裝牛的搪瓷缸給倒了一杯，又給夾了兩個茸包，溫聲招呼慢些用，吃不完的，留著中午吃。

夏家小妹機械地點點頭，眼睛卻死死盯著滿桌地從未見過的食。

一餐早飯吃得沉悶又熱鬧，夏家大嫂和夏家大妹。一言不發，下手卻是不慢，顯然這桌的早餐的力，早已遠遠超過了客氣話和禮數。薛向和小傢伙這饕餮之徒，自然不會客氣，吃得暢快至極。即便如此，一籃子早餐，最後彙總，還剩了一袋半，最後被薛向塞給了盯得眼中快溢出水的夏家小妹。

吃罷早餐。已然六點四十，夏家大嫂一番謝話後，就提了個灰布包上班去了。時下正是暑假，夏家大妹竟也提了把鐮刀出了門，待去後，薛向低聲問夏家小妹姐姐去何。

夏家小妹得了薛向今早得了這頓食。早對這英俊的大哥哥歡喜已極，立時就竹筒倒豆子說了個全。原來，夏家大妹這是到郊區給農家人幫忙割田裡的稗草，以此換回些糧食。

薛向聽罷，默然無語，花季，艱辛如此，也難怪這丫頭會如此惱怒自個兒昨晚的揮霍了。若是別人一餐就吃掉了別人數天乃至數星期的辛勞，怕是自個兒也得跳起腳來罵娘吧。

薛向擡手看看錶，便待小傢伙和夏家小妹在家玩耍，若是悶了就聽收音機，他自個兒卻是得去辦正事兒——上班。

說起來，薛向選擇夏家就住，夏家小妹也是極大的因素，畢竟他上班是不可能帶著小傢伙的，請保姆照看，顯然更是不合適，而有了夏家小妹這半大不大的小姐姐照顧小傢伙，卻是正好。

小傢伙剛和夏家小妹混，正熱乎得不得了，倒也不來纏薛向，只說讓薛向中午給帶條紅燒魚回來，便放他去了。

蕭山縣委大院和蕭山縣政府大院是一個單位，兩塊牌子，別看蕭山縣城修的不怎麼樣，可蕭山縣委大樓在這個年代還算比較氣派的，樓作三層，東西橫百來米，前後又是五十來米，佔地已算極廣，白牆紅瓦，在這個總調爲灰撲的縣城之中，極是顯眼。

一座大樓，設了三個樓梯道，最右側是通向一衆縣委單位的，畢竟右爲尊的規矩，國人到何時都是得講究的，既然右側讓給了縣委，那左側自然是縣政府無疑，而中間這樓梯口建，顯然就是爲了那些縣委和縣政府都供職的幹部修的，方便他們兩邊選擇。

顯然，薛向便在此例，他雖是蕭山縣副縣長，卻又掛著縣委常委，雖不像宣傳部、組織部、統戰部之類的部長在黨委下屬單位供職，是名正言順的縣委領導，可這縣委常委四字卻又賦予了他在縣委的領導權力，是以縣委那邊同樣給他配備了辦公室，如他一樣的，還有縣委副書記、縣長俞定中，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王維。

當然，這三位是無故是絕不會上縣委那邊的辦公室辦公的，要去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釋放政治信號的需要。顯然，薛向不會無故犯這個忌諱，而是徑直沿著最左側的樓梯上到了三樓，走到左側第三間，掏出兜裡的鑰匙，便將門打了開來。

這是間寬闊的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寬大的迎客沙發，寬大的書櫃，總之一切都顯得大氣，似乎是因爲這空間廣大，不堆些寬大的什，這屋子就了氣象一般。

薛向剛在窗邊的辦公椅坐下，門外便起了敲門聲，薛向道聲“請進”，咿呀一聲門開了，走進兩個人來。

“薛縣長，這位是您的通訊員楚朝暉，高中畢業，在咱們縣政府也算是有名的知識分子了，暫時先配給您做通訊員，您先用著，如果不滿意，我再給您尋。”說話的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田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面目平常，服裝儼然，很是幹練。

薛向笑著站起來，招呼二人落座，眼睛卻不住打量著田伯後的年輕人。但見他個子不高，白面無鬚，臉上架著一副眼鏡，鏡片極厚，許是長年累月的戴眼鏡，眼珠有些青氣，倒似青眼的癥狀，一老舊卻乾淨的襯襯，整個人倒是乾淨利落，文質氣息撲面而來。

“朝暉同志，多大年紀？”薛向笑著問道，提起茶幾上的水壺就要給二人倒水。

楚朝暉看著木訥，沒想到卻是極有眼，小心“奪”過了薛向手中的水壺，邊給二人倒水，邊道：“薛縣長，您我小楚就行，那個我屬兔，今年二十七歲。”

薛向點點頭，倒是沒在稱呼上糾結。其實，他薛某人打小，在稱呼上就高別人一線，不說在四九城這“三哥”的稱號，不管是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已然通用了。現下，下到地方，他這頂著常委副縣長的輝，就連蕭山縣一號衛齊名也只能稱呼一聲薛向同志纔算合適，而絕不會冒昧出小薛同志。連衛齊名都這般了，別人的稱呼自然是按級別來了，眼前的田伯尚且要用敬稱“您”字，讓薛老三稱呼比他年長七歲的楚朝暉“小楚”，他自然毫無心理障礙。

薛向知道田伯這是來給他送書來了，按道理和條例來講，副級幹部是沒資格配備書的，可這個道理在基層從來就沒通過，這個條例也自然也就從未實施過。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能配書，咱就給書改個名字，作“通訊員”，如此一來，不就合理合法，當然，最重要是合了麼？

是以，真個蕭山縣除了四套班子的領導，外加專職副書記劉煒配了書外，其它的副級幹部名義上沒有書，可實際上都配了書——通訊員。說起來，這在基層組織，普遍至極，想當初，他薛老三在靠山屯挖泥，還是個不流的大隊長時，不也配上了通訊員麼？

見薛向似乎對楚朝暉沒有意見，田伯提起的心就放下了，此次，安排楚朝暉給薛向做書，實際上，是俞定中的主意，田伯也不知道俞定中爲什麼要挑中這個給四任縣領導當書都被掃地出門的楚朝暉，給新到任的薛縣長做書，不過，這是領導之間的事兒，領導不說，他更不不會傻不拉唧的去問，更不會去主給薛向分說其中。

田伯去後，楚朝暉便主忙活起了辦公室的雜務來，說起來，這間辦公室本就是前任留下的，早已經過心打掃，本就無甚雜，可楚朝暉依舊拿著個麻布在桌邊，櫃上來抹去，薛向招呼幾聲，楚朝暉上應著，手上依舊不停。

薛向心中苦笑，便也住了，他前世也是個苦的科員，知道這是基層人員在領導面前爲數不多的表現機會，他這邊停容易，未免讓楚朝暉難做，既然別人能如此心滿意足的忙碌，他又何必做惡人，打掉這種心滿意足呢。薛向看著楚朝暉拙手笨腳的收拾，心中嘀咕，觀楚朝暉的面相和氣質，當不是牛馬走之流，應該有些書生意氣的。

薛向這邊嘀咕未盡，又有人推開了虛掩的大門，“薛縣長，縣長召開縣長辦公會，十分鐘後開始，請準時參加。”

說話的是俞定中的書何麟，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兼著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昨天接待會上，薛向見過，是個意氣風發的人。何麟說完話，不待薛嚮應聲，便回去了，留下半開的大門，豁出個老大的口子，直直的打在門，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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