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剛張想解釋,哪知道振華首長又是一聲冷哼:“怎麼,說你兩句,還不服氣?年意氣,飛揚跋扈,你還有點黨員幹部的樣子麼?你還當縣長?屁!手段殘忍,野蠻兇狠,我看老首長說你頭昏腦脹都是客氣的......”
振華首長越說越急,此刻,薛向反而沒了一委屈,更沒了一分辨的衝,只剩了滿滿的,只爲一句“重之深,責之切”。振華首長這番責罵,不正是對自己的重視麼?
要知道振華首長一天有多事兒要忙,他的這一整天,薛向都看在眼裡,幾乎恨不得吃飯眼睛都釘在文件上,能出空來,教訓他薛老三,薛老三還有什麼委屈呢?還有什麼不服氣呢?
要說薛老三這番還真沒想差,他和振華首長相識不久,相不深,振華首長卻是真真切切地對他投注了巨大的關注。而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關注,振華首長關注薛老三當然是定有原因的。
細說來,薛老三和振華首長初見,就給了他深刻的印象,當時在梅園,振華首長最初也以爲薛向是哪位黨老同志的子弟,是來給老首長拜年的,可稍後老首長卻讓薛向留下,作當堂諸位大佬的侍茶子,這就引起了振華首長的注意,畢竟那日可是有不小字輩進得正堂,拜完年後。便被領去他,而薛向卻獨獨此殊榮,自然引人矚目。
若單隻老首長的垂青,振華首長也未必會用心記下薛向,而隨後,薛老三又在振華首長道出自留地的好後,講了國王分地的故事。此故事雖然容激進,荒誕,可任誰也聽得出。是和振華首長自留地好論是一脈相承的。正是因爲二人見解和理念相合,振華首長才認真審視起薛向來。不過,審視也只是審視。振華首長最多隻把這個年輕人記進了心裡,要說念茲在茲,無時或忘,那也絕對是瞎掰。振華首長當時居吏部天,又主持平反事宜,哪有功夫整天惦記個無無職的頭小子。
時荏苒,歲月變遷,原本振華首長自江漢省偶然再逢薛向之後,已然快忘了那個被髮配進山玩泥的土隊長,就在那時。靠山屯騰飛的消息在共和國的主流上發了,這時,振華首長又重新把目投注到了這位自己曾經縈繞於心的小子。這邊振華首長還未從主流的報道上,分析出靠山屯崛起的原因,那廂又出了薛老三分田到戶的“黑新聞”。
接著。又是眼花繚地舉世批判,再到薛向的三篇文章天下,這一系列事件,已然引起了振華首長的高度重視。自此,在振華首長心中,薛老三便不在只是個腦子靈。敢想敢幹,富有衝勁的頭小子,而是個有思想,有信念,富韜略的青年俊彥,值得提攜的黨後進。
再後來,薛安遠南征之戰,獨佔鰲頭,軍地位突飛猛進;薛向一刊《大國崛起》系列再起風雲,一時間京城紙貴,連老首長都綴讀不已,還從德國篇和英國篇的兩篇文章中提煉出了“科技力量是關鍵生產力”的論點,並寫了條幅掛在家中,振華首長還得了一副。
至此,薛老三以及老薛家的分量,在振華首長心中是一重再重,不知覺間,便對薛老三寄寓了厚。
正是其中有著這番曲折,纔有了薛老三今番被到蘭竹廳來罰站。不然,是不是個人連蘭竹廳大門兒朝哪兒開一準兒都別想著,更不提有資格振華首長的訓斥,真當振華首長閒得慌?
振華首長訓斥良久,薛老三閉口低頭,作教狀,哪知道他越是這番老實嬤嬤做派,振華首長心頭火氣越熾,“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能說得嘛?我告訴你,薛向,不要以爲靠著些父輩餘蔭,就當四九城是自家自留地,無法無天了都!你薛向是土匪還是強盜?衝擊國家機關單位,傷殘他人,你這種法制觀念單薄的人還想做幹部?我看進監獄都夠了.....”
振華首長雖是老派幹部,卻極有新式觀念,那就是最重法制建設,可以說今次對薛向的最大火氣,就是薛老三赤衝擊機關單位——五星茶館兒,雖說這五星茶館兒,在振華首長看來,也是邪門歪道的玩意兒,可到底是赤旗雜誌社在編的部門,是國家正式機關。他薛向堂堂國家幹部,就敢著子衝進去,大打出手,心中可曾有一一毫的法治觀念,這纔是最讓首長生氣和失的。那十年,振華首長不就是吃了有法不依的虧麼,是以,薛向這次算是了振華首長的逆鱗。
振華首長先前的批評,薛老三隻當是長輩教育晚輩,聽得刺耳,心中卻是熱乎,可這會兒待聽到“衝擊國家機關,傷殘他人”時,心中一凜,這才知道這位自己過來不是敲敲打打,而是真惱自己了,這會兒,心中又生出十分惶恐來。
“行了,跟你我也耗不起,反正京城是不準你待了,調令上的一月假期也作廢,給你三天時間收拾好家裡,三天之後必須走人,不在遼東把你這賤皮子磨掉,別想給我回來,滾吧!”
薛老三這會兒已是如芒在背,待聽到“滾”字,竟沒由來得生出親切之,小聲嘟囔了句“知道了”,邁開長,幾步便出了門,出得房門,便陡然加速,直飆出蘭竹廳的第二、第三進大廳,出得蘭竹廳十餘米,方纔慢下步子,未行幾步,背後竟傳來悉的喊聲。。
“薛老弟,可是我好等。”
薛向扭頭,循聲去,但見西南方向二十米開外的一草坪的條凳上,坐著一個二十幾許青年,清瘦臉,板寸頭,一工作裝和此前蘭竹廳衛士所穿一般無二,不是在中辦書工作的江朝天,又是何人?
“怎麼,江科長知道我過來了?”薛向倒是真好奇。
江朝天笑道:“我不單知道你薛老弟,不,薛縣長來了,還知道你薛縣長三天前上演了一出‘天子呼來不上船’,聖眷如此,兄弟我真真是佩服到家了。”
卻說江朝天雖將薛向視爲生平最大之對手,約間,卻又當了半個知己,許多平日裡,他無論如何不會出口的話,在薛向面前說得卻是隨意至極,倒真似了好朋友聊天一般,百無忌,肆意wang洋。
薛向這下卻是真真好奇了,他的調令到手滿打滿算不到四天,且是繞過中組部由中辦發的一張信紙,連鉛字都不是,就是振華首長龍飛舞的幾筆大字,這種非正常途徑的調令,顯然最後還是得落實到組織部,可保卻是一等一地,怎麼就讓江朝天知道了。
當然,薛向奇的不是江朝天如何得知自己的調令,畢竟再嚴,也要經人之手不是,江家人若是橫下心來要打聽,這點消息還是瞞不過的。薛向奇的是江朝天竟是如此關注自己,簡直就快到了監視的程度,他可是知道,讓這種人盯上,可不是什麼好玩兒的。
“江科長,多年了,每次見你,你都是馬屁如,這阿諛奉承的勁兒不改,您不累,我這長年累月地聽也不了不是?”薛老三心頭不爽,上的便宜自然要討夠。
要說薛老三也非是無的放矢,歷數他和江朝天這有限的照面,除了那日給薛安遠賀壽外,江朝天幾乎都是一不變的“薛老弟如何如何,最後一句兄弟佩服,敬仰云云”。如此這般,本是江朝天晦表達羨慕嫉妒恨之類的緒用詞,到薛向這兒,竟了江大衙拍他馬屁。
果然,江朝天白臉驟紅,眉峰輕跳,轉瞬又變出了笑模樣:“薛老弟呀,打個招呼,也要拿我說事兒,我看你要是三天兩頭不拿我打哈哈,你還就過不下去了。”
薛向笑笑,卻沒接茬兒,一屁坐上了條凳,不住地拿手,這一天十幾個小時的站立,讓他這赳赳武夫也十分不爽利。
江朝天也回坐下,見了薛向的形狀,笑道:“怎麼著,讓首長收拾了?嘿嘿,要我說你老弟這孫猴子,也就首長這如來佛能鎮得住,實事求是地說,薛老弟你時時心機,步步詭計,讓兄弟我跟你靠近坐會兒就覺渾哆嗦,那旁人誰還還敢親近?”
“江科長這話兒怎麼說的,我薛某人素來就是明磊落,堂堂正正,哪裡又來得心機和詭計,我看‘如是想者’纔有‘如是心’,是你老兄自個兒心思深沉了吧,說句不好聽的,你別介意,您這自己一白,愣說別人是妖的病可不好,是真不好。”
薛向知道江朝天方纔之言何指,無非是那邊的衝冠一怒爲孫,把自個兒已經差不多接到手的位子給弄丟了,而江朝天則把這當作是他薛某人預設好的詭計,故意打小的,激老的。細說來,持這種想法的非只江朝天一人,就連遠在吳中的安在海,遠在南疆的許子幹,以及遠在嶺南的薛安遠都來電相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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