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會兒，蘇人真正是被氣壞了！這個命題是悖論，豈能不知？提出來，不過是建立模型，以便講解哲學中的倫理，順道闡述功利主義，原本打算在第二堂課上，向衆人分解這個命題的悖。哪知道被薛向抓住一點，不計其餘，竟論證出討論這個命題沒有意義，末了，還挖苦說什麼只有教學意義，豈不蘇人氣炸了肺？

蘇人一肚子反對意見要提，奈何此刻掌聲如雷，本沒機會給出口，好容易等到掌聲漸稀，叮鈴鈴，叮鈴鈴，下課鈴聲又響了。

薛向早瞅見蘇人那張冰得能用來儲藏東西的俏臉，得意之餘，心中不免惴惴，生怕招來狂風驟雨，此刻聽見鈴聲，簡直如聞倫音，立時就跳出座位，出了教室。

半天裡，豔高照，薛向尋了欄桿趴了，邊瞅著樓下的風景，便思忖著如何應對十分鐘後的第二堂課。想來想去，不得要領，暗忖，要是蘇人真得發飆，收拾自己怕不是和自己收拾張錦鬆一般容易？畢竟課堂上老師有天然的引導權和命令權。

薛向忽然有些後悔方纔呈一時之快，徹底惹翻了冰山，正無計可施之際，忽覺頭一陣發——煙癮犯了，可此是教學樓，一個學生在欄桿上吸菸，無論如何有礙觀瞻，更何況，他薛某人雖說極到課，可上次的籃球賽和與蘇人唱對臺也積攢下了不小的知名度，不學生識得他。是以，他萬萬不敢在此菸。

薛向擡手看看時間，離上課不到一分鐘了，可煙癮堵得實在難，一個忍不住，心中暗自有了決定——到廁所去，緩衝一支菸的功夫。正好避過蘇人的風頭。

計較已定，薛向發足朝樓道尾的廁所衝去，因著快到上課的時間。此時樓梯道人跡已空，一路無阻，薛向去得飛快。邊跑邊掏煙取火，數息功夫，一個刺溜，就閃進了衛生間。

嚓的一下，薛向打著了火機，迫不及待地將香菸點燃，深深地一口，那芳香的尼古丁分子直衝心腹.噴一口煙霧，薛向心中舒爽之極，又吸一口。纔想起尋個地方蹲了。

薛向這一定睛，立時就愣住了，他發現眼前竟是對立砌著兩排便坑，卻是遍尋不見男生小便的尿坑，分明就是廁所嘛！

原來。樓道的衛生間是這樣設置的：一男一兩個衛生間並排著，前男後。薛向惶急之中，見門就，竟是進得廁所來。

薛向驚駭之際，前方末尾的便坑竟約傳來紙的聲音，廁所竟是有人！霎時間。薛向駭得寒都炸了，這要是被人抓住，說不得被當了流氓，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薛向拔就奔，剛奔到門邊，迎頭撞見一個窈窕的影，四目相對，薛向俊臉刷的就白了，對面竟是他最不想、最怕見之人——蘇人！

薛向正搜索著滿肚子的詞要解釋，生怕蘇人抓住自己瞎嚷嚷，哪知道蘇人竟是“呀”的一聲輕，通紅了臉，捂著部，轉就朝後面的衛生間奔去。

薛向瞧見那間的點點猩紅，瞬間石化，甚至來不及出聲制止，接著便見剛門而的蘇人嗖得一下調轉了面目，失魂落魄地衝了出來，瞅見薛向，尖一聲，發足就衝了過來。

原來蘇人驟然來紅，也是沒頭沒腦就往廁所衝，剛進廁所，恰巧就逢見薛向，腦子裡立時就條件反地認定自己走錯了廁所，遂惱集，就轉奔了男廁所。哪知道還未進門，便瞅見有人站在尿坑前繫子，這蘇人如何得了，立時顧不得遮掩尷尬，就要找薛向拼命。

聞得尖，薛向如夢初醒，哪裡還不知大禍臨頭，看也不看那張憤怒的人臉，扯開雙，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樓梯口，接著，更是不走尋常路，躍過欄桿，一層層地跳著就下了樓梯，片刻功夫，就消失在教學樓裡。

出得教學樓，薛向是死活也不敢再去上第二節課了，估著自己這會兒要是出現，一準兒能被蘇人生吞活剝了。

走在林蔭道里，想著方纔的囧事兒，忽然撲哧一下，薛向樂了，因爲他腦子裡總會浮現出一副冷傲冰山染就紅霞，邁大長，直撲男廁所的漫畫來。

…………

一條鯉魚，尺長有餘，寬比橫掌，通紅鱗，此刻已然開膛破肚，橫置案頭，但見薛向挽個刀花，咚咚咚，一通急剁，完整的魚立時化作整齊的方塊，接著切蔥，搗蒜，攪拌糯米，好一陣疾風急雨的拾掇，一條餈粑魚的配料纔算拾掇清楚。

墊著小凳，站在案邊的小傢伙早著薛向的肩膀等了半天了，這會兒，見所有的配料終於備齊了，立時一個縱躥上薛向的脊背，親了他一口，有溜下來。

你道薛向切菜，小傢伙爲何這般興？原來，今天是冬至日，薛向剛說做些好菜，打打牙祭，小傢伙便來了神，嚷嚷地要親自下廚。因著薛林半月前，去了嶺南，據那邊傳來消息，說薛安遠因著整日勞，都不會回家休息了，薛林著急了，才趕了過去。

薛林這一走，小傢伙徹底放開了，小佛爺下懿旨說要下廚，薛向自然要幫他張羅。這不，剛把配料弄好，小傢伙就溜下去，披好了特製的小圍，又把小凳子搬到竈臺邊上，著薛向的肩膀踩了上去，接著便指揮撐著腦袋坐在竈臺口看漫畫的小意給竈中添柴，完事兒後，又請小晚，給鍋裡倒油。

待鍋中油燒得冒出輕煙，小傢伙又淡定地指揮薛嚮往鍋中放魚塊，待一塊塊餈粑魚炸至金黃之際，小傢伙聳小鼻子，似乎在以香氣辨別魚塊是否，又過片刻，小傢伙彎腰接過薛向手中的鍋鏟，招呼小意不準往竈裡添柴，才小心翼翼地一塊一塊把魚塊兒盛進了竈上的瓷盆裡。

看著一塊一塊摞著的金黃魚塊，小傢伙揚起笑臉，給薛向他們一人夾了一筷，滿臉希冀地看著三人道：“快嚐嚐，看看我第一次做菜，都能做得這樣好呢，將來當廚師一定也很好呢。”

三人吃著魚塊，默契地點著頭，心中均想：哪個飯店敢請這樣只負責盛菜的廚師，莫把一廚房的師傅給氣死。

一道菜罷，小傢伙又如法炮製，連做六菜一湯，算是完了薛小廚師的第一次個人表演。

飯菜剛上桌，雷小天和朱世軍聯袂而至，自打薛向讀京大以來，這兩人，一個唸書，一個當片警，各有各忙，倒是極上薛家大門兒了。這會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二人也不客氣，各自廚拿了碗筷，便奔進堂來，剛要筷夾菜，卻被小傢伙揮手攔住，得意洋洋介紹一番這一桌子菜的由來，當然，自然全是薛家小妹獨力運作，毫沒了另外三人的功勳。

雷小天和朱世軍和小傢伙早混得慣，顯然是知道這位的折騰勁兒，自是一番奉承送上，歡喜得小傢伙連連給二人夾菜。

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二日，也就是農曆的冬至日，北國的冬至自然遠較南方寒冷，早在半個月前，已經飄飄揚揚下了好幾場雪。這會兒，衆人剛上桌，外邊又飛起雪花來。

中午七菜一湯，其中還有一道蹄花燜藕的火鍋，嘟嘟嘟熱氣直冒，吃得一幫人直服。一餐飯罷，三小各自回房休息，薛向並雷小天、康桐草草拾掇下碗筷，便在堂裡坐了，閒聊起當兵的四位兄弟——劉援朝、孫前進、李紅軍、康桐來。

雷小天和朱世軍聊得興起，計劃著等今年這幫傢伙春節回來探親，好好聚一聚，還規劃起了怎麼聚餐，這邊，薛向卻是暗自嘀咕，恐怕這幾人今年春節，多數是回不來了。他心中有計較，知道這四人多半會參戰，怕二人掛心，卻是沒有說出來，依舊和二人說笑。

又待片刻，雷小天下午還要當班，朱世軍忙著複習功課，應付考試，便齊齊告辭離去。薛向送別二人，本打算回房午休，剛走到房門口，桌上的電話響了，來電的竟是郝運來。

……..

這是一間城郊的小院，三間瓦房，院牆以青磚壘就，牆壁上還敷著白石灰，許是年深日久，出裡邊的青磚來。薛向騎著托晃進了小院，院收拾的很是整潔，空闊的院沒有別的什，只在四周整齊地碼著四個立櫃，立櫃的門板全被空，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塞滿了瓷瓶、砂壺、畫紙等等老舊的玩意兒。

薛向記得上次來得時候，這四個立櫃只堆滿了一個，其餘三個皆是空著的，今次，見了四個立櫃皆被堆滿，顯然郝運來一幫人的幹勁兒不錯。

原來，此正是郝運來、徐小飛、康小八一夥兒的集散地，收來的老舊玩意兒，經由李四爺辨認後，不眼的皆被堆在這立櫃裡，而眼的，則被收在屋裡，小心地保存。

薛向的“哈雷”聲音極大，即使在院外就早早熄了火兒，讓它著進來，還是驚了屋的郝運來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