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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 第26章 脣槍舌劍

薛向謝完周正龍,又接道:“除了謝周書記對我的關懷,還要謝同志們對我的信任,實事求是地說,能到哲學系團委來工作是我的榮耀,更是我的挑戰,我希在今後的工作中,能得到大家的幫助和鼓勵,同時如果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也希大家多多指教,批評。”

薛向話音方落,周正龍帶頭鼓起掌來,立時掌聲響起一片,薛向微笑著向大家致意,忽然眼睛在藍劍下首的那人上凝住了,因爲那人雙手也在拍著,只不過兩隻手掌兒就沒相,完全是打著虛拍子。原本這晦,且夾在人堆裡,極難發現,奈何薛向目如炬,立時就瞅見了。

“看來這系團委也是廟小妖風大啊!我這才初來乍到,怎麼就讓人不歡喜了呢。”薛向在心中畫下了驚歎號。

掌聲落定後,挨著周正龍右手位置的是系團委第一副書記劉高,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模樣普通,獨獨一雙眼眸極是黑亮。劉高翻開黑殼筆記本,照本宣科說了幾句歡迎和勉勵的話,聲音遲緩而平靜,聽不出多彩。一席話很短,約三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劉高說完,正對他而坐的團委副書記項遠接過話頭,說起了歡迎辭。許是比劉高年輕四五歲的原因,項遠說得慷慨激昂得多,薛向聽得也有些容,不知道的,準得以爲是在歡迎兄弟歸家。

十多分鐘後,項遠收了尾,藍劍則撿起話頭,跟說了幾句。他倒是言語平實,幾句歡迎和勉勵的話。就結束了。

至此,哲學系團委,一正三副四位書記都講完了話,按說整個見面會,到此。基本算是結束了,只待周正龍說散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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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平地起風雷,奇峰突起,挨著藍劍而坐、先前鼓假掌的那人站了起來:“周書記,劉書記,同志們。請允許我說幾句。”

說完。那人便朝周正龍和劉高去,意在等待二人同意。

不提周正龍和劉高如何反應,滿場二三十人竟皆朝薛向看來。

薛向心中悚然,再一聯想先前這人鼓假掌,立時猜到這突兀一箭。定是朝自己來的,可自己初來乍到,就算想得罪人,也還來不及呀!

薛向想不明白,很簡單,因爲他兒不清楚其中由,若是他知道場上一個蘿蔔一個坑,自己這新來的蘿蔔隊,佔了別人的坑。恐怕就不會認爲自個兒沒得罪人了。

生意場上有句話做“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用在場上,把那“財”字改爲“”字也一樣適用。

這起之人大名喚作張錦鬆,現年三十一歲,副科級幹部。現擔任系團委宣傳部部長。原本這次團委要提一個副書記,他張錦鬆跑上跑下,忙前忙後,上把校團委的關係給走通了,下有劉高的工作給做通了,原本以爲這次升半格,擔任正科級團委副書記是十拿九穩的事兒了,哪知道從天降下個大蘿蔔,填了自個兒早瞅準的坑兒。

卻說要是來的是個什麼德高重、備功勳之輩,張錦鬆的怨念還不會這般強烈,可這大蘿蔔竟是個頭小子、在校生,這何以堪。

若只是這樣,也還罷了,還有一件事兒,更讓張錦鬆堵心。

是這樣的,哲學系團委有一正四副五位書記;四個直屬部門:系團委辦公室、系團委組織培訓部、系團委宣傳部、系團委評檢部;以及系社團聯合會、系大學生藝團、系青年志願者協會、系大學生素質拓展中心,這四個二級機構。

二級部門不去說它,單說這四個直屬部門是有講究的,原本由四位副書記各兼任自個直屬部門的主,比如第一副書記劉高兼任團委辦公室主任,項遠兼任組織培訓部部長,藍劍兼任評檢部部長,而團委宣傳部的部長也由原來調任前的副書記兼任,可問題恰恰就出在這兒。

因著哲學系團委宣傳部部長由系團委部調派,非是和副書記一般需徵得上級黨委、團委同意,恰好張錦鬆關係跑得勤,將這個團委宣傳部部長的位子給跑下來了,那薛向這一來,就沒法兒兼任了,可又不能讓薛向當個空筒子副書記,是以,方纔周正龍就分配薛向分管宣傳部工作。

若是薛向知道原本屬於自己的宣傳部長被人佔了,說不得先得發火兒,可這會兒,薛向不知道,反而是張錦鬆認爲自個兒的副書記被薛向佔了,先發了火兒。

周正龍知道張錦鬆定無好話,但開會終究講個暢所言,人家都說了要發言,總不能堵著不讓,可薛向的臉面又需顧全,畢竟搞見面會這麼大的面子都給了,他也不願這會兒讓薛向黴頭,是以,周正龍乾脆就裝沒聽見,不表態,不發言,低了頭喝茶。

周正龍不發言,而劉高卻是手作了個請的姿勢,說道:“錦鬆同志,有什麼話就說嘛,開會就是要暢所言,集思廣益,說吧。”

薛向從張錦鬆方纔稱呼“周書記,劉書記,同志們”,就估著這兩人關係恐怕不一般,因爲通常會上,發言前,稱呼一把手和同志們就夠了,帶上二把手就顯得意味深長。這會兒,又見劉高,配合著張錦鬆說什麼“集思廣益”,薛向已經完全斷定,這是衝自己來的。因爲這是見面會、歡迎會,不是什麼討論會,又不用出謀劃策,用得著集思廣益麼。

果然,張錦鬆衝劉高笑笑,就開了腔:“周書記,劉書記,同志們,我覺得現階段,安排薛向同志分管工作,對薛向同志不公平。我爲什麼這樣說呢,首先,薛向同志還是在校學生,平日裡,課業已經很繁重了,再安排的工作,會讓他無暇分,甚至荒廢學業。其次,薛向同志自己也說了,他對團委的工作不太悉,我覺得現階段,可以讓薛向同志在學習之餘,管理一下咱們團委資料室,我相信薛向同志在管理資料的同時,會對咱們團委的歷史有個全面的瞭解,相信這對他悉團委工作很有幫助。最後,退一步講,若是薛向同志在完課業和管好資料室之餘,還有閒暇,我建議可以讓薛向同志分管下大學生社團和藝團的工作,畢竟這兩方面工作,都要經常和學生打道,薛向同志應對起來,應該得心應手。”

張錦鬆顯然是打好了腹稿,娓娓道來,有憑有據,,一件萬分無理的事兒,竟讓他說出了十分道理。

張錦鬆說完,薛向還沒作,周正龍的臉先黑了。

想想也是,張錦鬆這明褒實貶的話,在打擊薛向之餘,實則也駁了他周正龍的麪皮。畢竟薛向分管工作,是周正龍分派的,張錦鬆左一個“做這不合適”,右一個“做那才合適”,不是變相指摘他周正龍思慮不周麼。

這會兒周正龍的胖臉沉一片,抱著水杯不住挲,得搪瓷缸滋滋作響,卻終究沒站出來說話.

這周正龍被張錦鬆了黴頭卻依然“淡定”,倒不是說周大書記天生好脾氣,而是張錦鬆卻也是有腳之人,似乎和校團委的汪書記沾親帶故,當初能霸上這宣傳部部長的位子,也是因爲汪書記說了話的緣故。要不是隔著這層關係,十個張錦鬆,這會兒也被周正龍拿下了。

周正龍不說話;劉高幹脆抱了膀子,似在看好戲;而藍劍和項遠則各自翻著筆記本,似乎兒沒聽見張錦鬆剛纔說什麼;其餘與會人員則是看錶的看錶,做筆記的做筆記,似乎薛向那英俊的臉蛋兒,這會兒也沒先前那般好看了,滿室,就剩了正牆上掛著的老式吊鐘,還咔咔的發著聲響。

薛向含笑掃了衆人一眼,最後視線在張錦鬆臉上落定,後者毅然不懼,團圓的臉蛋兒竟還出個笑臉,一雙幽黑的眼眸卻是夾著譏誚,似在說:我就明著欺負伱了,伱能拿老子怎麼著?

薛向輕咳幾聲,說道:“看來周書記沒說錯,咱們哲學系團委這個集大家庭果然是溫暖的,看看咱們的錦鬆同志,肯定是爲我了不心,要不然我第一天來,錦鬆同志怎麼能樁樁件件都替我考慮到了呢,真是人啊!”

薛向話音方落,張錦鬆的圓臉刷的就豎起來了,兩頰也陡然凝住了,朝外凸起著,實在是薛向這冷嘲熱諷得太明顯了,竟比他先前明貶實褒還來得骨,更有甚者,薛向一口一口個“錦鬆同志”,簡直快恨得他咬斷銀牙。

原來,場上的稱呼是有講究的,上級稱呼下級一般是某某同志,若名字是三個字的,一般領導爲以示親近,往往會直接稱呼名字,再在其後加上同志;若是三字名,領導全了姓名加同志,伱就該警惕這是領導對伱有意見了。而下級稱呼上級,一般是稱呼職,比如某書記,某主任,若是以示親近,往往直接省略姓,稱稱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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