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分鐘過去了，院裡沒有聲息。這會兒，薛向料定大姐必然在家，說不定一應板、笤帚等傢什已經備齊了，當堂等著自己呢。又過去三分鐘了，小晚還沒靜兒，看來是陷在裡面，出不來了。

薛向抱膝蹲在門檻上，思謀著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可思來想去，也不得其門而，畢竟進房必定要穿堂而過，大姐一準兒守在堂屋，哪裡混賴得過。

薛向正想得頭痛，忽地聽後傳來一聲喊，“大哥，快跑”，誰知尚不及反應，大領口便被收了，擡眼看去，不是柳眉倒豎、杏眼寒的大姐又是何人。

“大哥，對不起，大姐識破了。”小晚在門邊，低頭糯語。

“行啊，老三，先前敢跟大姐手了，這會兒，又學會給大姐耍簧了，還拉著小晚一起做戲，你可真行！”薛林右手扯住薛向的大領口，攥得地，左手持著一把新紮的翠竹掃帚，比比劃劃，聲勢駭人。

薛向卻不答話，不住地聳鼻子猛嗅，忽道：“好香啊，一定是山藥燉排骨，還是老姐心疼我，知道我這一路奔波勞累，得進補！”

薛林剛要出聲喝叱，順帶舉帚攻擊，薛向又急道：“就老姐這手藝，不知道是哪個傢伙有福氣，娶到手喲。不過，到時新姐夫上門兒，我一準兒得問他個問題。”

“什麼問題？”薛林、小晚異口同聲。

本來，薛林這會兒攢了一肚子氣，尋著了出氣筒，正好發泄，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轉移注意力的，奈何薛向問的恰好是關心和糾結的婚問題，好奇心一下就被吊到了最高，揚在半空的掃帚卻是打不下去了。

薛向狡諧一笑，“我要問他，他上輩子倒地在佛祖面前跪了幾千年？敲碎了多木魚？才求到和我老姐的這一世因緣。”

“我，我有那麼好嗎？”本來這一句佛前苦求千年求姻緣，就是一個悽的故事，薛林這小菜鳥，立時就聽進了心，還不由自主的問出聲來，說話間，攥著薛向領的手竟鬆了。虧得此只有薛向和小晚，要不也死了，畢竟這會兒還是77（曆）年。

此時燈火稍暗，依舊能清晰看見，霎那間，薛林霞飛雙頰，一抹酡紅，竟在臉上燒了胭脂霞，直紅到脖頸深。

薛向一擊奏效，正要趁熱打鐵，孰料小晚聽得紅臉，輕輕扯了下薛林的胳膊，輕聲道：“大姐！”

薛林猛地驚醒，憤絕，尖一聲，便朝薛向撲去。薛向先前好容易得魔掌，警惕已到最高，哪裡會讓撲住，數息間便逃得老遠。

薛向埋頭狂奔之際，只聽得後，一聲淒厲的“薛老三！！！”

霎那間，聲刺漫天飛雪裡，驚起老樹寒，越冬倦鳥無數。

……

“老三，都幾點了，還睡呢，把你服，子，還有臭子統統都拿出來，待會兒起來，給我掃堂塵啊，今兒個都二十一了，沒幾天就過年了。”薛林橫衝直撞地推開了薛向的房門。

昨個兒夜裡，薛向終歸沒有逃魔掌，畢竟飛得再高，跑得再快，總得歸巢，苦著臉被好好修理了一頓，纔算安。

“老姐不帶這樣的，哪有不敲門，就往裡衝的，萬一我著呢。”薛向睡眼，哼出聲來。

“哎喲，你小子上哪塊兒，老姐我沒看過，這會兒跟我這兒裝大人是吧。”

“本來就是大人嘛！”

“行行行，我的小大人，服呢。”

“牀底下呢。”

薛林從牀底下拖出一大抱髒服，挨個兒清空荷包，又彈了幾下，煙塵滾滾。

“嗬嗬，真夠髒的，咦，怎麼沒有小？”

“不是吧，老姐，那玩意兒還是我自己伺候吧，就不勞駕您老人家了。”薛向又把頭從被子裡了出來。

“，誰稀得給你洗，將來留給你媳婦兒伺候。”說到這兒，薛林淺淺一笑，手推了推被子：“老三，我在靠山屯這些日子，不是和那羣知青睡一塊兒嘛，那個柳眉好像相中你了。要我說，雖長你兩歲，但段、模樣兒，和你都登對兒。我打聽過了，他家也是金陵的名門族，聽說老爺子是在金陵革委主任位子上被打倒的。嗯，家世，樣貌，配你這狗熊模樣都不差，要我說….”

“哼噥，哼噥……”

薛林正說的起勁兒，忽然傳來薛向的鼾聲，讓好不掃興，八卦勁頭兒立時退了個乾淨，一跺腳，抱起一大堆髒服便出門去也。

薛林走後，又過數分鐘，薛向的被子霍然掀開。但見薛大人飛速地披，穿鞋，整理儀容。先前，薛林提到柳眉，薛向猛地想起今天該去看柳鶯兒了，昨個兒回來，還沒和心上的人兒照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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