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小晚、,小意三個到了靠山屯之後,薛向原本悠閒悟淡的日子便徹底終結了。小晚和小意還好說,薛向這個大姐簡直就是假小子、
孩子王,又喜熱鬧,且把薛向還當了小孩子。整天吆喝薛向和康桐跟著晃盪,或進山捕獵,或下水撈魚,更有甚者,說碧波潭水冰冷,必有異寶,聚齊了不青壯,還探了回沈不見底的碧波潭。寶貝倒是沒撈著,大魚、王八卻搏回一堆,好好祭了回五臟廟,倒也沒白忙活。
半個月來,薛向和康桐實在是被這力旺盛的大姐頭給折騰怕了。
二人一合計,想出了個主意,取消了靠山屯的娃娃們的暑假,令其復課,把薛林也塞進了臨時教師隊伍,纔算消停下來。
這日,康桐早早地出了門,領著明兵集訓去了:小意跟著小傢伙進了教室聽講:小晚也化作臨時講師。薛向終於有得了空同,臥進了窗下,起這久違的愜意來。哪知道剛要夢,叮鈴鈴,叮鈴鈴,辦公室桌上的電話跳了起來。
薛向翻窗,跳上牀後,赤著腳,奔向了辦公室,抓起電話,報了姓名,那邊發聲的卻是他大伯薛安遠。薛安遠先是問了三小在靠山屯怎麼過的暑假,又問了薛向的工作況,囑咐了幾句“戒驕戒躁,小
“注意工作方式”方纔說到了正題:“老三,我的問題解決了。”
薛安遠話很短,裡面的容卻富無比。
“什麼位置,恐怕暫時回不了A軍吧?另外,老首長出山的事兒怕是差不多了吧?”薛向七竅玲瓏心,薛安遠一說,他便明白是薛安遠復職的事兒通過復職的事兒,便很容易聯想到老首長的事兒恐怕也有了眉目。
電話那頭,薛安遠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鬱悶。他打這個電話,一來是給這個機變百出的侄子一個驚喜,二來未嘗也沒有考教之意,也有聽聽薛向打算的意思。薛安遠回家這大半年也沒閒著,雖然對曾經A軍的老部下的造訪拒之門外,可老戰友老領導,該走、能走的,也都一一造訪。老首長那兒,更是來往頻繁,沒事兒,便踱步至梅園,同關春雷飲酒、比槍偶爾也陪老首長打打橋牌,對薛向那日造訪梅園的言行也有所耳聞。他心裡倒是不怎麼贊同薛向“分地論”的那套歪理邪說,卻到底確信了這個侄子非是一般的頭小子。更兼薛向曾準確預言過,老人家去後,京中會起風他便待薛向不再似從前那個只會打架的侄子,而是足於謀商的對象。今次,薛安遠復出,確是有了爲難之選,便起了勘詢的心思。哪知道自己剛了個話頭,薛向眨眼就看穿了,一語道破兩道玄機,還真是神了。
薛安遠心中讚歎,上卻又開了。:“老三,A軍暫時是回不去了。這次能復起已是不易,和我一道出去的老頭子們,不知道有多至今賦閒在家。唉,老首長可是使了不力,聽說你小子的“老東家”安老將軍也說了話的,那邊才勉強應承。兩個選擇,一個是進總參作副總,一個是下嶺南軍區任副司令兼H軍的軍長,你小子有什麼說道?”薛安遠顯是心不錯,開起了薛向的玩笑竟比他是安老將軍家的長工。
薛安遠話罷,薛向腦子裡卻飛速運轉開了:A軍地京畿,那邊不讓老首長心腹掌握,是在理之中。嶺南軍區是時下十二個大軍區之一,地東南,遙控港島,位置也是重要至極,和總參的副座稍遜一籌,確也也不遑多讓且凵軍也是嶺南軍區的主力部隊,轄下的第七裝甲師更是眼下共和國十三個裝甲師中最強大的一個,較之A軍軍長算是升了不止一級,恐怕是那邊有意給換A軍給補償看來老首長的力度也不小。
鼻向思付已定,道:“大伯我看還是下嶺南吧。”
“嗯……”薛安遠拖了拖鼻音,顯是大出意外:“怎麼?”在他看來,總參副座對老首長將來的幫助更大,畢竟也算是軍機核心了。
“大伯,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老首長需要您在京畿麼?那個層級的較量,已極不是咱們能摻和的了。重要的是,他老人家恐怕還是希您下去掌握部隊吧。再說,老首長能讓您起復,恐怕他那邊已經差不多了。”
薛向的勸解看似有理,其實私心很多,當然,縱是私心也是善意的私心。一來,他知歷史,老首長行將出山,是不可逆轉的,且那次較量也本用不到薛安遠這個層級的將領。二來,二十個月後,對西南某小國的戰爭行將發,那可是一場惡戰,國防軍死傷慘重。他既然穿越了,總是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改變些什麼,自然就需要薛安遠下去掌握部隊。他雖然不通兵法戰陣,也不明瞭武科研,可作爲老黨史辦的老闆凳,研究黨史,自然不能不研究軍史對自衛反擊戰中的今程乃至旮角,都知之甚深。且後世鐵網上的衆多的馬後炮們,對那場曠日持久的惡戰,自然討論出了許多減損失的點子和見解。若是由他這個穿越客,提前道出,那就切中時弊,必能挽救無數戰士們的生命。但這一切,都得要時間,要實踐。薛安遠下去卑握部隊,正好給了他實踐的機會。
薛安遠聞言,低眉不語,他還是希留在京城的,一來,老A軍是他的老底子,一手帶出來的部隊,他放不下:二來,他剛和幾個孩子團聚,人到晚年,難免有些兒長。不過,薛向既已點,薛安遠略一思索,也明白了老首長的集苦用心。老首長之所以給出兩個選擇,只怕還是替他考慮了家庭因素。
一念至此,薛安遠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了,衝著薛向吱唔幾聲,算是遮應過了這個糾結的問題,又待薛向好好照顧幾個孩子,注意寫暑假作業,最後,又說到時派人來接,不待薛向搭話,啪的把電話撂了。
老爺子打電話本是來考校的,結果考校沒攔住考生,倒把他這個出題的先生給弄尷尬了,何以堪?
薛向剛放下電話,門外便傳來了爭吵聲。薛向步出門外,一瞧,便見彭春當頭在前,後跟著一大圈人,人羣中兩個農婦最是顯眼。那兩個農婦皆是四十出頭的模樣,都穿著藍的大布褂子,手裡各自提著鋤頭和釘耙,臉上皆有撓痕,頭髮散,邊走還邊罵著鄉間俚語,詞意污穢不堪,旁邊的羣衆也各自扯著一個勸解,二人才沒撲到一起。
一看眼前的場面,薛向就頭疼。他最怕的就是這種七大姑八大姨,家長理短的麻煩。都說清難斷家務事,他這個村更是不想往裡摻和。可是人家既然來了,他這個大隊長自然不能“升堂”都不喊一聲,就直接退堂。
哪知道這“案”一問,薛向便給自己問出個天大的麻煩,也改變了一段歷史。
原來,這兩個農婦,一個喚作韓彩英,一個喚作陳來翠,兩家本是鄰居,五年前因爲一隻起了齷齪,便結下了粱子。自此,兩家主婦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每逢隊裡出活,雙方總是互相盯著,有誰稍稍懈怠,便要報告小隊長,自此粱子是越結越深。彭春做了這小隊長,遇上隊裡這倆冤家,算是倒了大黴,被折騰得苦不堪言。後來,彭春被實在是被二人的這些狗屁倒竈的事兒弄煩了,自此,無論誰舉報誰,他是一概不聽,也不理。
哪知道彭春不管了,這二位倒自己管起對方來。今天,韓彩英說陳來翠上工晚,懶婆娘賴牀:陳來翠則說韓彩英鏑一條的草,能磨蹭一下午,是磨洋工,小資產階級思想作祟。兩人吵著吵著,竟起手來。
彭春得到消息趕到時,二人已經先幹了一架,被衆人分開了。誰知彭春到後,二人又來了勁兒,拉著彭春就說對方的不是。彭春被聒噪得煩了,二話不說,拉著二人,便來尋薛向,看看這二位見著大隊長是不是還這般張狂。
韓、陳二人本是不敢來的,這個年輕的大隊長雖然從不似蔡高禮父子般喝罵社員,可大夥兒反而更怕這個“不切聯繫羣衆”的大隊長。
但是眼下,二人都著勁兒,誰也不願伏低做小,後退撤讓,牙齒一咬,便跟著衆人來了。
薛向先似模似樣地同了下況,聽罷二人的說詞,竟愣住了。這二人都沒說謊,對方確有消極怠工之實事。無非是陳來翠覺得自己只晚出工了一會兒,遠比不上韓彩英一懶就是一下午:韓彩英覺得自己一直沒閒著,跟別人比,毫不見慢,陳來翠純屬無理取鬧。
薛向愣住,倒不是驚訝這二位婦社員的潑悍,實是注意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想到一件頂頂重要的事兒。思及苦惱,薛向面沉如水,劍眉鎖,呆立當場。
韓、陳二人正吵得熱鬧,猛地見了薛向這番面容,急忙各自捂住了,生怕自己招急了大隊長,要吃苦頭,這位可是敢喊著“殺了就地埋的”主兒啊。
薛向想得出神,完全忘了眼前有許多人在等自己出聲。忽然,韓彩英和陳來翠各家的男人奔了過來。這二位聽說自己婆娘竟把屁大點兒事,鬧到大隊長那兒去了,慌得快丟了魂兒,搶到地頭兒,就各自揪著自己婆娘,捶了起來,好給大隊長出氣。
這番漢子吼、婆娘的吵鬧纔算將薛向喚醒,他吆喝一聲,止住眼前的鬧劇,又裝模作樣地擺了番大家長的架子,教訓了兩個打老婆的漢子,又囑咐兩家好好,再傳出狗屁倒竈的事兒,就一起扣工分。
薛向威極高,他發話了,還有什麼擺不平的。衆人見沒了熱鬧,便各自退去,彭春正待要走,卻被薛向抓了壯丁,他會同小孫、
老薑一起作了通訊員,去通知黨員和各小隊長晚上八點在學校大教室開會。他則轉進屋,換了破,戴了頂草帽,向西面的農田行去。
要說薛向這個大隊長來靠山屯也有小半年了,可他竟然從未下過田,最多也只是繞田而過,或觀賞景,或檢查雜水稻的長勢,其餘的耙田、放水、秧都甩給了李擁軍。今次,他這般打扮,確是來實地檢驗的,檢驗社員們是不是真的存在磨洋工現象。即使後世教科書、各種史料,說了很多這方便的問題,也不如他實地考察一番來得直觀。
薛向行到田邊,跳進了一條已經乾涸的水裡,沿著水慢行,便拿眼朝田間去。但見無數的社員拿著釘耙,或疏浚田間渠,或鍋除田間野草。衆人看似在努力勞作,可聊天說閒話的聲音,隔得老遠便能聽見。本來,勞逸結合沒錯,說話並不會耽誤手頭的活兒,還能減緩疲勞,原是好事兒。可眼下,只聽人說話,不見人揮鋤。衆人倒是一個個腦袋低著,似在勞作,卻是說得不亦樂乎,且邊並無小隊長檢查,不知演給誰看,或許十數年取巧下來,已經了本能。
那水環田而建,薛向沿著水繞行一圈,幾乎將大部分勞作的社員的表現全看在了眼裡,心中只是深深地嘆息:這就是人,趨利避害,做與不做一個樣,幹多幹一個樣,誰又願意出力呢?指個人的修養和品德,那指也就了奢。
忽然,薛向想起了去年的那個春節,在梅園,給老首長和一衆大佬講的那個“分地”的故事。儘管他早有了分地的想法,也明白分地的好,可真等他下到靠山屯後,卻從來沒有分地的打算,一門心思的就是辦廠生財。似乎那日衆大佬的嚴肅的臉,依舊曆歷在目,唬得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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