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個，有球用？要不是大隊長來得及時，咱一準兒得躺著回去…”

“………..”

衆人了一肚子閒氣，逮著薛向這當家人，便是好一通發泄，正說得唾沫橫飛，李擁軍等人這會兒也跟了上來。李擁軍一衆問明況，立時就要奔向板車，去砍刀。這幫山民勇悍，在村裡還不覺得，要是在外面了欺負，那就得抱了團，往死裡報仇。

薛向此來是辦正事兒的，自不願爲這打打殺殺，將預訂好的計劃攪了。再說，他方纔下手雖留有餘地，但那傷痛、疤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好得了的，算是小懲過了。薛向喝止住李擁軍，招呼衆人駕著板車，跟他去持午飯。說話的一會兒功夫，他就不止聽到一聲肚子咕嚕了。韓東臨等人此來買飼料，料來是去了，便能搬回來的事兒，因此，來之前，就沒有付兩排，衆人這會兒正空著肚子呢。

薛向出手向來就大氣，打聽清了縣城較爲出衆的館子，就近便尋了一家喚作“康民”的食堂。到得門前，薛向招呼彭春，將牛車在門前的槐樹上栓了，開黑布門簾，便了進去。薛向站定當堂，便打量起了這家食堂的佈局，但見數百平的方形大廳打著地平，吊著天花板，三四十張黃漆小桌一溜兒擺開，佈置得頗爲爽眼

。這會兒未至正午，不是飯店兒，只有當廳中央，坐了一桌七八個食客。

薛向剛掃視了幾眼，當頭便迎過一位大褂中年。那中年四十來歲年紀，赤紅臉，敦實的材，滿臉堆笑，便來接薛向坐。哪知道笑容沒維繫幾秒，便化作了寒霜。你道怎的？原來，那中年人先前看薛向，軍襯，面目英俊，進得自己這家承天縣城頗爲高檔的飯店，也面不改，打量一遍，還出不耐之意，便將他作了宦子弟，於是便笑臉相迎；誰知跟著又進來一羣布破的青壯漢子，這幫人他甚至不用看，拿鼻子一嗅，老遠便能聞出土腥氣。又見薛向和這幫破爛衫的青壯有說有笑，哪裡還不知道人家是一撥。見了一幫土腥氣十足的傢伙進了這鼎鼎有名的飯店，就好比花子闖進了龍宮，這龍王爺如何能高興得起來？也非是大褂中年以帽取人，實是這帽取人在這兒太好用了。因爲，這會兒的農民是沒有糧票的，沒有糧票又如何能在此消費？

那中年漢子剛要開口趕人，大廳正中的那桌食客確實先不耐煩了，藉著酒意，就說薛向這羣人上太臭，影響到他們食慾，再不驅趕出去，就親自手了。薛向聽得眉頭微皺，並不搭理，自顧自地撿了兩張黃漆木桌併一張飯桌，招呼李擁軍一衆落座。

李擁軍跟著薛向很是見過些世面，大名鼎鼎的協和醫院都住了，牛哄哄的百草廳也闖了，這小小的縣城食堂，豈能怯。當下，李擁軍就大模大樣地坐了，吆喝起彭春一衆來。彭春這幫山民進了承天縣數一數二的飯館，見了滿堂的裝飾，本也膽怯。但一想那邊食客和大褂中年的輕視，心中自憋著一火氣。再想想有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的大隊長在此，怕他個球，立時，齊齊搬椅子，尋凳子，在大廳裡好一陣鬧騰，故意將聲音弄得山響，挑釁一般。

那大卦中年見此形，便知事恐怕很難善了，思忖道：和這幫刁民耍橫，恐怕是耍不過的。腦筋一轉便道：“諸位，本店店小利薄，概不賒欠，怕蝕了老本，虧了國家，按上級領導指示，便有個規矩，那就是先結賬，後吃飯。不知道幾位要吃些什麼，點好了菜，也勞駕將賬先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