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著要這些豬加養豬大軍還是其次,用他們做道以備大用,纔是關鍵,哪裡能容小孫毀了這頭大豬。這會兒,薛向喊已是不及,擡腳踢過一顆石子,那石子去如流星,啪的打在小孫正扣扳機的手上。小孫吃痛,不及反應,接連而來的便是薛向的喝罵。小孫捱了喝叱,趕把搶收了起來,盯著眼前的一人一豬大戰。
此時,薛向和那野豬王已經纏鬥到了一。薛向拿手去握住那壯的獠牙,而那野豬王則是左突右擋,變速極快,要拿那獠牙去抵薛向。可薛向形靈活之際,豈能讓它抵住,一豬一人就在小圈子裡僵持了起來。
那野豬先前被薛向引逗得撞斷了不樹木,這會兒,又僵持了許久,氣力大虧,速度不似前番那般迅猛。忽地,薛向一個閃避過它的突刺,腰一擰,右手回抄,一把握住那壯獠牙的部,雙臂墳起,大喝一聲,竟把那野豬掀了個跟頭。那野豬正待爬起,薛向卻騎上去,死死按住。任那野豬如何掙扎,也起不得來。
“都愣著幹什麼,看大戲啊!快拿繩索、漁網給老子捆結實嘍,可累死老子了,這野豬也忒難鬥了。”薛向一聲喝罵,早已趕到、看了半天武打戲的一衆青壯慌忙上前,七手八腳,將那野豬王捆了個結實。拿兩棒子架起十字,四人便擡上了肩。
“大隊長,你這兩膀怕不是有千斤力氣吧!我看水滸傳裡的武二郎也不過如此吧。”
“就是,要我說,武二收拾的那頭吊睛白額大蟲,用的是拳頭,可咱大隊長純用的是力氣。這頭野豬論個頭,論力氣,不比那大蟲強多了啊。”
“你們呀,都沒說到關鍵。那武二郎打死大蟲後,可是手腳,連大蟲都提不起來。你看俺們大隊長還是這般龍筋虎猛,怕是再來頭老虎也打得死,自是勝武二郎數籌。”
“…………”
這幫傢伙方纔沒有上前幫手,而是看了場好戲,生怕薛向發怒,不要錢的馬屁便如噴涌而出。先是說武二郎用拳頭打虎,不如薛向威猛;後又說李逵殺老虎還用傢伙,忒不地道;接著,卻說打虎將李忠純是浪得虛名……反正一時之間,馬屁喧天,梁山泊上凡是殺過畜牲的,一個沒逃了,都被拉出來,糟踐一翻,以映襯薛向的偉大、明、神勇。扯完了水滸傳,衆人還不鬆口,又往三國演義上扯,剛起了個頭,西北方向的林子傳來了靜。
原來是韓東臨和李擁軍兩撥人到了。這兩撥人不知何故竟撞在了一起,圍著兩羣豬,竟只用繩索套住,便趕了出來。韓東臨那一幫圍著的豬羣約莫有五十多頭,而李擁軍那邊卻僅有十餘頭。按眼下的景象,這場比試,竟是韓東臨一夥兒勝了。
薛向看著得意洋洋的兩幫人,哪裡還不知其中必有詭詐。尤其是李擁軍那夥兒,只捕了十餘頭,竟也不見頹喪,反倒人人喜笑開,怎麼瞧著怎麼詭異。
薛向這組的彭春子最是急躁,見了古怪,當下就喝問出來:“鍾原,你給老子說實話,是不是你們把豬勻給了韓書記它們,這也太不地道了吧!”彭春不幹喝問李擁軍,卻把矛頭對準了鍾原。
鍾原聞言,笑嘻嘻的面容猛地肅整,哼道:“沒有證據,別瞎說啊,誰曾見了俺們勻豬?說話得講究證據,你這大老不學法,吃虧了吧!”
這會兒可沒人聽鍾原狡辯,彭春點了關節,小孫和老藥子等人立時炸了窩。生死事小,酒事大!小孫等人二話不說,立時撲了上去,就要對方老實待。一時間,山林震,宿鳥飛張,好不熱鬧!
………..
這會兒,陳天山圍著辦公室的那張黃漆條桌,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圈了。他卻毫不覺疲倦,反而越走越急,越行越快,恨不得把自己累死過去,才能沒了這些煩惱。陳天山是快活鋪人民公社向紅磚瓦廠的廠長,今年四十八歲。自新中國立的那天起,他就在這廠裡幹起了小工,現如今,當廠長已有十餘年了,可以說一輩子的心全撲在了這磚瓦廠上。可是眼下,磚瓦廠竟然到了維持不下去的地步了,已經半年沒給工人們開工資了。若不是從社裡借了糧食頂著,說不定就鬧出死工人的慘劇了。
半年了,陳天山卻沒想出一點辦法,來解決工人的、工資的問題。他到社裡去找說話管用的蔡高智,蔡高智把他踢給了馬山魁。馬山魁乾脆就來主管財務的瀋,要瀋把財務室的鑰匙給他,說看中什麼搬什麼,實在不行,要了他山魁的腦袋去頂債也。
陳天山簡直快被瘋了。這不,明天就到了一推再推、說定好的發工資的日子。可他東拼西湊,才籌了八百塊,莫說發給這百來工人半年的工資,就是一個月的工資也頂不了啊。因此,他急得團團轉,頭頂上本就不多的髮,幾乎也被扯了個。
陳天山越想越急,越急越氣,恨不得找瓶耗子藥喝了,一了百了。他正沒頭沒腦地轉到門邊的時候,忽然,哐噹一聲,大門被撞開了。他一個躲避不及,腦袋和門板來了個親接,疼得他捂著腦袋,就要開口喝罵。哪知道他還沒罵出聲來,推門的小年輕先嚷了起來:“廠長,有救了,有救了,錢大爺來了!”
“什麼錢大爺,王大爺的,我看是你大爺的!小兔崽子可撞死老子呢,你說你要是把老子撞死了,老子倒還謝謝你,你….”陳天山沒聽懂小年輕的俏皮話,自顧自地罵了起來。
“我的大廠長誒,您要罵也得挑個時候啊,要是放走了錢大爺,你哭都沒地兒哭去。”說著小年輕拿拇指和食指比了個點鈔票的手勢。
陳天山一下就反應過來,顧不上罵小年輕玩玄虛,扯著嗓子吼道:“人呢?你給老子囉嗦什麼啊,還不去進來。”
小年輕嗤道:“?您真是賴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先不說那位還算的上是你領導,人家可是直奔縣城的。還是我聽說了緣由,半路纔將人攔下,您還是親自去請吧。”
陳天山不知小年輕說的是誰,卻也不敢讓這救命的錢大爺在門外久候,拔便奔出了辦公室。陳天山在廠門口一見來人,老臉放,老遠就笑開了:“哈哈,原來是薛主任啊,歡迎歡迎,!歡迎薛主任到咱們廠指導工作,來前,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好準備個歡迎儀式啊。”
陳天山不要錢的便宜話,堆的往外砸去。實在是來人太讓他歡喜了,真正的錢大爺啊!上次,人家買磚修學校,錢掏得那一個爽快,要是沒那兩千塊撐著,這廠子哪裡還能維持到今天啊!
來人正是薛向和會計蘇順民以及通訊員小孫,此來,正是採辦磚瓦修建養豬廠的。
“陳廠長,你們的業務員一流啊,功夫真是下到家了,難怪你們的廠子辦得紅紅火火。”薛向說的是那小年輕攔住他們們的事兒。其實去縣裡買磚瓦的風聲,本就是薛向故意出去的。俗話說:上趕著,不是買賣。他得讓磚瓦廠主求上門來,纔好殺價。
“呵呵,薛主任,你這句誇讚我就替小莊接下了。小莊實在是得力啊,現今磚瓦廠能如此紅火,供不應求,還不是多虧了這幫年輕人。”陳天山談到正事兒,悲慼之意盡去,又變回了那個明老辣的廠長。
“小莊辦事得力不假,關鍵還是你這個廠長領導有方啊!難怪馬主任經常誇你,說你陳廠長對咱們社的經濟貢獻不小啊。好吧,既然陳廠長這裡的磚瓦供需張,我就點累,去縣裡一趟,好在也是包接送,二道坡又平了,通車倒也便捷。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趕著去拉磚,幾十萬口,可不是小數目。陳廠長,你們忙,不送!”說罷,薛向轉就吆喝蘇順民和小孫開路。
“別別別呀,你薛主任可是社裡領導,別人的面子不給,你的面子,說啥我老陳得給。哪能讓你大老遠往縣裡跑,那是打我老陳臉啊。馬主任知道了,一準兒得批評我。”陳天山一聽幾十萬口差點沒驚到中風,一把攥住了薛向的袖子,彷彿抓住的是救命稻草。他最後一句話卻是沒發瞎。他去社裡要支援的時候,馬山魁就說了靠山屯有可能要建豬場,要他抓住機會。若是這次放走了薛向,馬山魁真能把他罵死。
這會兒,那個小莊的業務員已經來三四個小夥子,準備下死力,將這個大單留下。陳天山在前面拖著薛向,便往辦公室扽,又衝小莊等人使個眼。後者會意,一擁而上,不容分說地推著蘇順民和小孫,就跟著薛向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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