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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代東與李林在省城待了兩天，天天圍著農用車市場轉，朱代東甚至還裝作客戶去試駕了幾次，讓李林切的數據。雖然縣農機廠生產手扶拖拉機的技已經很，可這次畢竟是上一個新產品，以後有可能甚至還會買一輛其他廠家生產的農用廠回去當樣品。

李林是個很嚴謹的人，對於各種數據力求準確，朱代東試駕兩次，對他收集準確的數據幫助很大。原本這樣的事，他自己一個人來就行，但朱代東認爲，收集市場信息，有他協助要好一些。事實上朱代東在市場裡還確實聽到了不有價值的信息，比如哪些車的返修高，哪些車有設計上的缺陷，如果讓李林一個人來，這些話他是聽不到的。

而且朱代東也需要第一手的資料來說服縣裡，重振縣農機廠，對李林來說是個機會，對朱代東來說何嘗不是個機會？這是他擔任縣長助理之後做的第一件，也可以說是要打的第一場仗，不知道有多人在準備看他的笑話呢，朱代東豈能讓那些人如願？

坐在回雨花縣的長途汽車上，李林終於合上那本一直在寫個不停的記事本，笑著對朱代東說，朱助理，你還真是與衆不同。

“我長了三隻眼睛還是四隻耳朵？”朱代東笑著說，他在省城過得很充實，白天陪李林轉農用轉市場，晚上李林在房間裡總結收穫，他就去與嚴蕊靈約會，在省城的兩個晚上，朱代東收穫頗。

“朱助理說笑了，我是你說本不像一個當過鄉黨委書記的人，上沒有架子，怎麼會有威信？”李林笑著搖搖頭，朱代東雖然不懂機械，但卻是正牌大學生，與自己在很多問題上能聊到一塊去，而且這個人格開朗，跟什麼人都能說到一塊去，這兩天在市場裡，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再待十天也蒐集不到這麼多的信息。

“有威信不是看有沒有架子。”朱代東輕輕笑了笑。

縣農機廠要重新開工，並且生產新產品，農機廠的廠長餘見勇是不能繞過去的。朱代東在向王力軍彙報時曾經說過，有換一批人，還要理一批人。這個餘見勇就是要理的人之一，此人擔任農機廠短短三年多時間，就把一個好端端的農機廠搞得半死不活。早就有人反應，他是個**分子，也有人曾經到縣裡去告過狀，但因爲他在縣裡有關係，一直沒事。

朱代東在農機廠就聽到過餘見勇的“名聲”，當一名廠長被大多數工人所不恥時，這個廠長要說沒有說話，鬼都是不信的。但自己只是縣長助理，要無端端的強行要求理餘見勇也是不合適的，畢竟自己是縣長助理，不是縣委書記助理。

但如果縣裡支持自己爲農機廠輸，那理餘見勇就名正言順，但現在唯一讓朱代東到麻煩的是，餘見勇的狐貍尾還沒有出來。朱代東也去過他家附近，餘見勇夫婦很會說到廠裡的事。是啊，現在農機廠已經停了產，本沒必要說起廠裡的事嘛，除非給他製造一個必須講起的理由……

“李工，你們廠的餘見勇廠長能管理好新的農機廠嗎？”朱代東忽然問，李林做人嚴謹，爲人正直，從來不知道說話有的時候也要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的，當技幹部，能一直當到高級工程師，也算他頭上有隻高香了。

“不好說，他的能力管理舊廠都不行。”李林搖了搖頭，餘見勇把好好的一個農機廠給搞到停產，新廠若是還給他來管理，生死難料。原本李林對縣裡準備投資搞新的農機廠很有信心，可一想到會讓餘見勇這樣的人來管理，他的心就沮喪了許多。

“除了能力之外，他還有其他問題嗎？比如說經濟問題，生活作風問題。”朱代東問，跟李林說話也得直來直去，你要是轉了個彎，保不準他聽不懂你的意思，一開始的時候朱代東還很不習慣，接幾次後，清李林的格，就好流多了。

“以前聽說他跟廠裡的幾個工有些說不清的關係，只有後來一直沒有人抓到把柄。至於經濟問題，捕風捉影的消息很多，說什麼的都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李林說。

“李工，你抓時間把計劃書搞出來吧。”朱代東對餘見勇的況比李林知道得多，這就是聽力強的好，他到農機廠，故意把話題向餘見勇上提了提，當面向自己告狀的人沒有，可背後裡，大家又都在議論紛紛，把餘見勇的糗事翻出了不。

等到李林的技報告一出來，朱代東的市場調查、遠景分析報告也都出來了。王力軍找朱代東談話，告訴他，縣裡的資金有限，同時主抓兩家廠有點難度。先搞一家做個試點，如果你的方法確實可行，再慢慢推廣嘛。

朱代東說那就搞農機廠，把自己和李林搞出來的報告都遞給了王力軍，對方一邊看材料，他一邊彙報農機廠的況以及自己的打算。

“準備得很充分嘛？”王力軍看著手中翔實的材料，有些意外的問。

“跟著縣長搞工作，這是必須滴。”朱代東謙遜的笑道，他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聽到了王務軍與郭臨安商量的結果，暫時只拿一家做試點，估計這段時間王力軍是在忙活錢的事，朱代東既然提前知道了消息，當然也不會閒著。

“農機廠需要多資金才能搞起來？”王力軍問，他對朱代東這段時間的工作很滿意，一名合格的下屬就是要能找準定位，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而朱代東在這方面很到位。

“二百三十萬。”朱代東打了一點埋伏，先報二百多萬，讓王力軍還點價，最後落實在二百萬。

“我只能給你二百萬。”果然不出所料，王力軍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底線，用二百萬去給農機廠做實驗，說出去別人以爲他瘋了，要不是對朱代東有信心，換個人是絕對拿不到這筆錢的。

“二百萬就二百萬吧，雖然還差那麼一點，但可以讓農機廠再想點辦法。”朱代東心中樂，臉上卻是無奈的說。

“你就得了便宜還賣乖吧，縣裡對你的支持不可謂不大，你可得給我拿出點績來。”王力軍哂笑。

“保證不辜負領導的期，爲了能更好的把農機廠管理好，我想應該新換個廠長。”朱代東說，資金是件，現在他還需要件的支持。

“餘見勇不合適？”王力軍問，上次朱代東就提出要換一批人，當時他沒接茬，現在看來，朱代東已經有了想法。

“他要是合適的話就不會讓農機廠現在的機設備全部停下來了。”朱代東輕輕嘆了口氣說。

“無緣無故的把廠長給換掉，會不會讓農機廠人心不穩？”王力軍沉道，只要是涉及到人事的問題，就會特別靈，農機廠也是個科級單位，餘見勇正經是名科級幹部。

“恰恰相反。”朱代東輕輕說。

王力軍答應跟郭書記商量，朱代東回到辦公室後，見王力軍並沒有馬上跟郭臨安彙報，知道縣長心裡也要把事盤算好。聽自己的一面之詞就提出要換人，恐怕也不能說服別人。

門口響了兩下篤篤的敲門聲，朱代東剛說了聲請進，譚志鴻就笑著走了進來，他這個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最大的好就是喜歡串門，除了王力軍的辦公室要確實有工作才進去請示彙報之外，其他副縣長包括朱代東這裡，他都是常客。可以這麼說，譚志鴻是縣政府除朱代東之外消息最靈通的人，當然，在他看來，自己纔是消息最靈通的。誰能想到朱代東坐在辦公室裡能知道縣委縣政府的大小事？平常一般沒什麼事，朱代東都不串門的，最多也就是到曹長寬的辦公室裡喝杯茶。

譚志鴻對朱代東正在忙的農機廠很有興趣，每次來都喜歡把話題往朱代東的工作上引，最近在忙些什麼啦，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一定要說話啦等等云云。今天也不例外，朱代東卻沒有像平常那樣跟上了鎖似的，他告訴譚志鴻，縣裡準備注資二百萬到農機廠，讓農機廠重新迸發活力。

譚志鴻果然很興趣，問，那餘見勇不就要飛黃騰達了麼？朱代東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輕蔑的說，餘見勇還想當廠長？他屁下面的屎都沒乾淨，縣裡不讓他到紀委喝茶就不錯了。

機關無，這件事很快便傳到餘見勇耳中，農機廠會重新生產他已經聽到了些風聲，本來還在得意洋洋，自己也要鹹魚翻，可沒想到，縣裡卻不打算讓自己再當這個廠長，這哪行呢？

晚上，餘見勇一回到家，他老婆就問，縣裡要撤你？餘見勇冷笑，憑什麼？我一不貪二不拿，清廉正直，要拿我得有證據，否則我到省裡去告狀。

你這話到外面說去，別跟我說。他老婆哂道，空不會來風，你的事不會真犯了吧？不可能，家裡的況像賄的樣子嗎？既無現金又無存摺，就算來抄家我也不怕。別人不抄這個家，抄你老家，看你還敢口出狂言不？

你這個死婆娘，我都出來參加工作十幾年了，誰還會注意老家？再說，就算到了老家，他們還能開頂樑？晦氣餘見勇怒吼。

你輕點，要是讓人聽到，去你老家一搜，你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餘見勇的老婆連忙說道。怕個啥，我們獨門獨戶的，誰能聽得到？

世事無常，這樣的話偏偏就有人聽到了，而且還聽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