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羅正信推到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既名正言順，又是向天亮和邱華早就達的共識。

所謂名正言順，是因爲羅正信不但是市政府辦公室現任的第一副主任，而且他還是原濱海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市政府辦公室由原濱海縣政府辦公室和原南河縣政府辦公室合併而，羅正信在此深耕細作了幾十年，比一般人更勝任市政府辦公室的工作。

而說到共識，邱華當然有自己的打算，向天亮想推羅正信他是知道的，與向天亮搞好關係，是他在市委大院裡混得開的最大關鍵，這個順水人他必須得送。

更何況對羅正信這個人，邱華看得比較徹，心眼活泛，小聰明多，辦小事能力強，遇大事卻沒主見，掀不起什麼大浪，這樣的人用起來趁手，譚市長能控制他，再說還有自己，當了副市長後即使不分管市政府辦公室了，但市政府辦公室有一半人馬是自己從原南河縣帶過來的，自己的影響力還在。

向天亮推薦羅正信，當然主要是爲了穩住他，羅正信一心想當正主任，向天亮這是投其所好，同時也是爲了彌補謝影心帶來的影響，而且推薦羅正信是邱華先開口的，他表面上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邱華稍有猶豫，向天亮馬上嗅出了異味，羅正信的事有變化了。

這可不行，羅正信是個迷，煮的鴨子要是飛了，後果極其嚴重，說不定一氣之下，羅正信會直接從朋友變敵人。

邱華不說話，向天亮也不開口，真要比沉默，邱華比不了向天亮。

終於，邱華道：“天亮，在特殊條件下，煮的鴨子也是會飛的。”

“是嗎。”向天亮有些不以爲然，“我聽說煮的鴨子會飛，但還真沒有看見過煮的鴨子會飛。”

邱華說，“羅正信當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就是一隻煮的鴨子，而且，而且有可能是隻會飛的鴨子。”

向天亮有些容，“老邱，這可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大新聞啊。”

“對不起，不是我沒提前告訴你，而是我也是剛剛纔知道。”邱華道。

“老譚這是搞突然襲擊啊。”向天亮微微地嘆息。

邱華有點不好意思，“我也認爲是突然襲擊，就在剛纔，老譚對我說，新一任市政府辦公室主任，讓我再考慮考慮。”

“老邱，原來你和老譚是怎麼商定的？”向天亮問道。

邱華說，“我和老譚原來是怎麼商定，你和陳書記是知道的，就是推薦羅正信出任市政府辦公室主任，這是基本上定了的。”

向天亮唸叨道：“考慮考慮，他x的這就是變卦嘛。”

邱華說，“天亮，罵人不好。”

向天亮說，“我不是罵你。”

邱華說，“老譚更不能罵，市長呢。”

向天亮說，“反正他不在，你又不會打我小報告，罵幾句又有何妨。”

邱華說，“罵人沒用，還不文明。”

向天亮說，“那你說說，老譚不想讓羅正信出任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他想讓睡當？”

邱華說，“糾正一下，不是老譚不想讓羅正信出任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他也有爲難之啊。”

向天亮說，“什麼爲難之？誰給他力了？”

邱華說，“我說出老譚提的人選，你就知道是誰給老譚力了。”

向天亮說，“誰？”

邱華說，“市民政局局長劉威龍。”

“啊……”向天亮傻了，“老邱，這，這怎麼回事？”

“你想不到吧？”邱華看著向天亮笑道。

“萬萬想不到。”向天亮道，“這個市民政局局長劉威龍，是餘勝春副書記的人啊。”

邱華問道：“你和劉威龍嗎？”

向天亮苦笑著說，“，很，非常，而且不是老是新。”

“新，還非常？什麼意思麼。”邱華笑道。

向天亮道：“我剛剛從劉威龍那裡過來，你說不？”

“哈哈，不會吧，你與劉威龍也有勾結？”邱華還在笑。

向天亮搖著頭，他撒了個謊，沒說出幾個領導的離婚之事，“老邱你可別誤會，我去找劉威龍只是私事，與任何公事無關。”

“你張什麼，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邱華笑著說道，“再說劉威龍是什麼人，我比你更瞭解，餘勝春副書記有大恩於劉威龍，你想拉攏也拉不了也攏不住。”

向天亮皺起了眉頭，“老邱，老譚推薦老餘的人，這不合邏輯啊。”

邱華微微一笑，“你比我聰明，這合不合邏輯，你肯定明白的。”

向天亮不笑，“我還真的不明白。”

“裝，跟我裝。”邱華笑瞇瞇地說，“很顯然，老譚推薦劉威龍，等於是老餘推薦劉威龍，這說明推薦劉威龍是老譚和老餘妥協的結果。”

向天亮瞅著邱華，“老邱，你什麼意思？”

邱華反問，“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向天亮聳了聳雙肩道，“主要是你和老譚的意思，我即使有點意思，也不等於沒意思嗎。”

“天亮，你不高興了。”

“當然不高興，我的牛皮都向羅正信吹過了，我沒法向他待啊。”

“理解，我很理解。”

搖了搖頭，向天亮問道：“老邱，你給句實話，事兒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天亮，你先別急，事還沒想象的那麼嚴重。”邱華道，“聽老譚的口氣，他也僅僅是猶豫而已，退一萬步講，即使他要改變主意，也起碼得先向你和陳書記通氣，陳書記那一關不過，老譚也不敢下這個決心的。”

“噢。”向天亮道，“老譚猶豫，是想讓你當惡人吧？”

邱華心裡咯噔一下，向天亮這話很對，但上卻是不置可否，“也許老譚在猶豫，但是我相信，老譚還是希羅正信出任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的，畢竟羅正信是自己人嘛。”

“那你到底是什麼想法？”向天亮瞅著邱華。

“你這不是廢話嗎？”邱華道，“如果讓我選擇一百次，我都會選擇羅正信而不是劉威龍。”

點著頭，向天亮說，“我有一點不明白，老餘手下也有一些人，他想往市委大院裡塞人是可以理解，但他怎麼選擇劉威龍呢，劉威龍都五十多歲了，他沒有幾年搞頭了嘛。”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邱華道，“老餘在原南河縣雖然只待了兩年，但也培養了不人，就拿現在的濱海市來說，老餘還是有不得力干將，劉威龍就是其中之一，而就是這個劉威龍，在原南河縣時就是副級，現在還是副級，本來想爭南河區區長一職，但又敗給了現任南河區區長張治國，可以說什麼好也沒有撈到，大概就是這個原因，餘勝春覺得虧欠了他，所以想拉他一把，不管怎麼說，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和市民政局長雖然級別相同，但地位不同權力不同，將來退居二線的話，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也能弄個市政協副主席噹噹。”

向天亮一邊點頭一邊笑道：“我好象明白了，我有點明白了。”

“哎，你明白什麼了？”

“一點點，現在還不好說，一點點而已嘛。”

向天亮催邱華下車，說要回市委大院上班。

邱華笑了笑，也不再賴坐著，他知道，向天亮肯定是去向陳蘭書記彙報。

說實在的，邱華打心眼裡不喜歡劉威龍，與其讓劉威龍當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不如讓羅正信當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羅正信好歹也是“自己人”嘛。

把這個消息給向天亮，邱華是希向天亮出來攪局，攪黃劉威龍的“好事”。

果不其然，向天亮回到市委大院後就直奔陳蘭的辦公室。

陳蘭很忙，此時正在召開臨時書記頭會。

向天亮往回走，他沒回自己辦公室，而是來到十樓另一邊市委書長楊碧巧的辦公室。

楊碧巧在，見了向天亮，忙著把他迎了進去。

“天亮，你是先去蘭辦公室，不讓進，你纔到我這裡來的吧？”

“咦，你是怎麼知道的，碧巧姐，莫非你跟在我的屁後面？”

楊碧巧笑道：“不錯，我就跟在你的屁後面，看到你遇門不進，我當然先退回來了。”

向天亮噢了一聲，“我就奇了怪了，省委組織部考察組來了，你們不去接待，怎麼一個個象沒事人似的呢。”

“你傻了吧。”楊碧巧道，“省委組織部考察組有明確規定，這三天要單獨接待正級以上幹部和離退休老同志，我們可以去，但也只能以個人份去，所以我們不急。”

“我的天，形式主義還搞得象模象樣的麼。”向天亮笑道，“碧巧姐，我有一個況，我估計你和蘭姐還不知道。”

說著，向天亮把邱華說的事，餘勝春想通過譚俊，把劉威龍塞進市政府辦公室，詳詳細細地敘述了一遍。

楊碧巧還沒聽完，眉頭就皺了起來，“天亮，你還沒明白？這是連環計，是要一石激起千層浪呀。”

向天亮真沒明白過來，“碧巧姐，你這個一石激起千層浪，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