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那個飯店，陸漸紅打了朱國忠的電話，已經在包間了。包間裡只有朱國忠一個人，這是理之中的事。

朱國忠招呼陸漸紅坐下，讓服務員上了菜，兩人邊吃邊聊。朱國忠一直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上去他好像境有點不妙的不是陸漸紅，而是他一樣。

陸漸紅道：“朱市長，恭喜你戴上常務的帽子了。”

朱國忠嘆了口氣說：“漸紅呀，你是真傻子還是裝糊塗呀。”

陸漸紅笑道：“真傻子怎麼樣，裝糊塗又怎麼樣？”

朱國忠咪了一口酒，說：“在湖城，劉建國深固，劉家的勢力非同小可，別看他只是個政法委書記，連姜海風和黃秋同在他面前照樣吃癟，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組織部長。”

“升不靠組織部，禮到劉家必有路。是不是？”陸漸紅調侃地說。

“你也知道這句話，那你還在常委會上跟他對著幹，是不是不想在湖城混下去了。”朱國忠搖著頭說。

“你送了多禮進了常委？又送了多戴上常務的帽子？”陸漸紅的話有些不客氣，朱國忠像是被酒嗆了一口，咳嗽了好一陣子才說：“漸紅，我真的很爲你日後擔心。”

陸漸紅正道：“朱市長，我知道你關心我，我很謝你。我也知道，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組織部長，但我不信朗朗乾坤，就沒有王法了，就他劉建國說了算了。”

“漸紅，這麼說吧，劉建國在政法委書記這個位置上已經幹了不年，省裡市裡好幾次都想給向上個位置，可以這麼說，他要想幹湖城市委書記，那是易如反掌。這些年來，明裡暗裡從他手上提拔的幹部不知道有多，省裡的咱們不說，是湖城，恐怕有一半以上的幹部提拔都是他的功勞。”

“那又怎麼樣？”陸漸紅說這句話多多有點言不由衷，他當然能夠清楚地知道，這些幹部有不都是要職的，在這樣盤錯節的關係網下，也難怪姜海風和黃秋同佔不了上風，這真是一種諷刺，一般來說，爭鬥都出現在市委和市政府的一把手之間，沒想到湖城是個特例，兩個一把手聯手居然也弄得很被。

朱國忠苦笑了一下，道：“漸紅，我的話可能有點不好聽，但一來你是新友的朋友，二來我們也認識了這麼久，我很清楚你正直的爲人，我只是爲了你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孤掌難鳴呀。”

不等陸漸紅辯駁，朱國忠接著道：“從今天的常委會上，表面看姜海風是力你的，可是，很明顯，他只是把你當作他的排頭兵，如果有效果，他就會繼續跟進作，如果沒有效果，那你就是炮灰。你不會看不出這一點吧。”

陸漸紅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從姜海風對他的態度來看，似乎並不會這麼做，但是場中人虛虛實實，真假難辨，誰也說不準。

朱國忠見他有些不信的樣子，分析道：“你想想，姜海風任書記這麼多年也沒搞出個什麼名堂，一方面有劉建國制的緣故，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格上的缺陷。此不留爺，自有留爺。湖城難混，大不了想法子離開就是了。據說姜海風也找過省裡的人，記得那個時候姜海風要走，劉建國出點子，很多人寫了聯名信，說湖城離不開姜海風，結果姜海風就沒走。其實要我說，他是想走得高一點，劉建國怎麼會如他的意。平調又沒有合適的位置，降級那更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就一直這麼捱著。”

“捱著？”陸漸紅吃了一驚，“怎麼個捱法？”

市委書記可以說是一個市權力的集中了，他真的不敢想像，做一個傀儡書記是個什麼滋味。

“怎麼捱？”朱國忠冷笑了一聲，說，“好捱的很。劉建國的手雖然得很長，但是他也不會選擇做湖城的罪人，所以在不違揹他利益的前提下，一些重大決策，姜海風還是有發言權的，當然，這需要劉建國的點頭。不想出績，穩步推進，姜海風這個能力還是有的。”

陸漸紅沉默了，朱國忠沒必要唬他，那麼湖城的況就很麻煩了。陸漸紅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捅了一個馬蜂窩，當時酈山的境比起他現在的境地真是小兒科了。但在短暫的氣餒之後，他的鬥志被激發了出來，因爲他始終相信一點，劉建國的關係網即使再龐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朱國忠看著陸漸紅神的變化，知道他不是個輕易服的人，再說了，如果陸漸紅就是個慫包，他也不會跟他坐在一起說這些話了，況且他很瞭解劉建國的爲人，陸漸紅這個時候再上劉建國的船，只會一個可能，那就是被踹下水，而且還會被扔幾塊大石頭。更重要的是，陸漸紅無論是出於對事業的尊重和負責，還是從私人的角度，爲米新友討個說法，這個他朱國忠必須領。如果說上一次兩人的談，朱國忠還有所保留，那麼這一次則是完全底了。嚴格來說，他朱國忠並不算是劉建國的人，因爲他的常以及他現在常務副市長的職位，基本上都是由市委副書記劉培兵在作。當然，潛規則是要走的。他知道，在改變陸漸紅境這個問題上，他做不了什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予陸漸紅必要的提醒。

跟著朱國忠將湖海縣公安局副局長大安、市公安局長馬長順以及劉建國的關係理了一遍，讓陸漸紅有所瞭解。陸漸紅顯出堅毅的神來，他堅信，邪不勝正。柯一軍被綁架正好是個切點，只要能抓到真兇，順藤瓜，雖然不敢說給予致命一擊，但至可以告訴劉建國，我陸漸紅也不是任人的柿子。這種想法多有點賭氣的份，但這是年輕人所特有的特點。

有了這個堅定的信心，陸漸紅的心定下了許多，說：“朱市長，謝謝你給我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