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曾經面對和正在面對的敵人和對頭有很多,但從來沒有人得到過“心腹之患”這個評價,而樑芳則是第一個,全因爲樑芳真正及了他的要害。
其實方應與汪太監之間有往來不算什麼,都是源自於當年邊境的公事而已,很正常的公事公辦不會引起外人過多聯想。總不能因私廢公,爲了故作清純就故意不和太監往來罷?
而樑芳因爲東廠手蘇州府王敬王太監的事,這才覺察到方應與汪直之間有超出正常範圍的“友誼”。
雖然樑公公也是沒有直接證據的猜測,但畢竟是事實正確的信息,讓方應非常心虛的正確信息。
更要命的是,樑芳竟敢先後在天子、萬貴妃面前拿此時做文章、告刁狀,在當前敏時刻,會對方應和汪太監造很大的困擾和風險。
用一句話形容方應眼下的念頭,那就是:作爲膽敢掌握正確信息的人,樑芳必須死!
方應想得有點多,半天沒有[]靜,但此時張永張公公的膝蓋十分疼痛。他跪的地方不太好,膝蓋到了一顆尖利小石子痛的百爪撓心又不便很失禮的挪地方。
對此張永只能理解道,莫非是方大人故意考驗自己的誠意?此後張公公實在忍不住了,輕輕咳嗽幾聲,終於喚得方應回神了。
“啊,請起請起!”方應扶起了張永,口中告罪道:“本如何當得起你的大禮!方纔一時恍惚失神。還請見諒!”
張永忍住膝蓋的慾。此時膝蓋疼不疼並不重要,方應道歉不道歉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方應會給出一個什麼答案。
方應沉片刻,假撇清道:“本與汪太監沒有多。但看你如此心切,幫你傳句話還是可以的,順手助你一次就算是做善事積德了。”
方應言外之意怎能聽不出來,張永大喜過,“多謝方大人提挈之恩,小人終生不敢忘!”
方應肯幫著張永,自然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一是看張永確實也是個有眼、有行力的人才,原本時空的就也能證明張永不是庸人蠢人。既然有順手提挈的機會。方應不介意給他機會,今後在宮中多一個應也好。
二是從原本時空歷史來看,張永的人品還是能靠得住的,沒有什麼負面品格,相反還有不正面評價。所以就算今後沒有施恩得報,也不至於變反噬一口的白眼狼。
三是原本時空歷史中混到頂尖的名人裡,張永張公公是“對方應納頭便拜”就的第一個達者,獲得一些福利也是應該的
方應與張永談完話便各自分開,此時太子休憩已畢。東宮侍班大臣和講回到文華殿後廡,參拜之後便繼續開工。如果說午前所講以聖學經典爲主,午後主要學習容就該是軍國政務了。
侍立在旁邊的方應便打起神細聽,軍國政務這種新鮮時事總比枯燥玄奧的經典學問有趣罷。
太子聽到的。他方應也能聽到,作爲有志之人,遇到這樣的學習機會非常不錯。也是廷大臣比外朝大臣優越之。
此時太子居中而坐,東西各有一班大臣。不過方應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又開始昏昏睡了。
哪有什麼新鮮時事,東班大臣講的是老掉牙的《貞觀政要》。西班大臣講的是不知重複了多遍的《皇明祖訓》
強忍睡意的方應著坐在廳中的太子朱祐樘,眼見這位年人無悲無喜一臉木然,心裡深表同。
忽然太子子斜了斜,胳膊撐在寶座扶手上,將子微調略爲舒服的姿勢。但這時候,滔滔不絕的講卻也停住口,直勾勾的著太子,而東西兩班大臣也紛紛側目齊齊看向太子。
衆目睽睽,無聲勝有聲,太子訕訕不已,重新坐直了,端端正正一本正經的面向侍臣。講便重新開口,繼續滔滔不絕
這一幕看在方應眼裡,對年太子更爲同了,自己在廊上站著還能做一做小作,而太子連小作都做不了。
講完了一段,中間有休息時間。監們將太子簇擁進暖閣裡,端茶的端茶,捶背的捶背,退的。
而衆侍班大臣也走出廳,在外面活筋骨腳。方應走到李東,疑的問道:“東宮學習政務,就是這樣的學法?不通時事猶如閉門造車,能學出什麼結果?”
李東嘆口氣道:“原來也是有的,最近卻是沒了。”
方應追問道:“此乃非常要之事,爲何沒了?”李東很無奈的說:“因爲司禮監不給了。”
原來有一段時間,司禮監將重要的軍國政事奏疏批紅之後,會送來供太子閱覽。太子學習政務時,可以在衆講指導下研習這些詔旨政令。
但近期司禮監不再向太子呈獻章疏批紅,東宮這裡便沒有時事可看了,故而只能翻來覆去的將《貞觀政要》和《皇明祖訓》。
或許有人說,沒有司禮監還有閣,還可以從閣要章疏看——這話就外行了,是萬萬不可以的。
閣理政事,有個專有名詞“預機務”。按照太祖設計的理論制度,所有中外奏疏都應該直接由天子閱覽理,然後下旨執行。在天子閱之前,這些奏疏就是機,別人不能看。
但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沒這個力,所以纔出現了負責“預機務”的閣,代替天子先梳理一遍奏疏。也就是說,閣備在覽之前看到機和條擬旨的特權,然後就是司禮監批紅等程序。
但是這個代替天子預機的核心特權,也只有閣備,別人絕對不能摻乎,即便是太子也不例外。
所以司禮監可以把批紅完畢的奏疏給太子看,因爲這已經是定稿了,馬上就要公佈出去,給太子看也無所謂;但閣不能將未經批紅的奏疏給太子看,不然就是譖越,和穿天子冕服坐奉天殿一個質。
聽到李東說完,方應表現的同仇敵愾、義憤填膺,開口罵道:“司禮監膽敢如此輕蔑東宮,當真是小人作!”
在另一邊和右諭德吳寬閒談的詹事劉健聽到方應的罵聲,轉頭道:“久聞方大人善於克難,勞煩方大人一趟,前去司禮監索要章疏如何?”
方應愣住了,這位劉公也太認真了罷?他只是爲了融東宮,這才故意罵了幾句司禮監啊。
想著大罵共同敵人,便很容易引發心理共鳴,拉近和同僚們的距離。可沒想惹事上,這簡直就是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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