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了幾把汗,不管怎樣,隨便老泰山怎麼腦補誤會罷,可算是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了——其實細想起來,也不能怪劉棉花腦開的大,他這個腦補還是符合邏輯的。
這年頭大太監都是有妻有子的,越不正常的人越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妻妾好說,隨便搞搞就有,但這兒子從哪來就要費費心思了。一般況下,都是從親族中挑一個過繼到自己名下,充當兒子來養,待到百年之後,有人上供燒紙。
不過著名大太監汪直的世衆人也都知道,乃是當年廣西平時抓來的,沒有父母親族孤零零一個人,想找親族子弟也找不到。
這種況下,也只能用借種之類自欺欺人的法子了,前些年上一任東廠提督尚銘也做過這種事。所以劉棉花聽聞汪直縱容劉夫人與方應**不清,首先就想到了這裡
既然是誤會,方應爲什麼要默認?因爲誤會借種,總比誤會直接和汪太監不清不楚要好。
反正方應是不想在扯這個話題了,連忙岔開話頭道:“慶雲侯雖然不足爲懼,但只怕他不肯善罷甘休,終究是煩人。老泰山有何計較?”
劉棉花的輕鬆神態頓時收斂起來,咬牙道:“慶雲侯只不過是想結劉珝,老夫本來對時機拿不定,如今看來要先發制人了。你能不能把東廠人手借我一用?”
方應並沒有多問,就怕問得多了會把自己牽扯進去,又爲劉棉花去衝鋒陷陣當炮灰。到了大門外,便分開各自回家。
此後方應便繼續低調的養。但由他引發起來的朝廷象卻愈演愈烈,甚至有暴風驟雨的趨勢——
首先是兵部武選司郎中鄒襲被出了不大不小的醜聞,驚朝野,兵部尚書張鵬上疏請求罷免鄒襲,論鄒襲應該貶謫出京。
隨後卻有十幾人聯名挽留鄒襲。爲鄒襲說。但只過了一天就被發現,這十幾人是吏部尚書尹旻的兒子尹龍串聯組織的。
鄒襲也是山東人,與尹家是同鄉。隨即有東廠校檢舉,鄒襲與尹龍往切,有互相勾結串通之舉。
事發展到這個地步,登時滿朝譁然。尹家的的舊問題尚未完全消除解決。結果鬧出了這新的問題,實在何其不堪!
吏部天尹旻一時間焦頭爛額,要找大學士劉珝求援時,卻發現劉閣老也陷了困境。
當年被方應教訓過的劉二公子秉不改,這兩年又開始在勾欄院裡醉生夢死。寫了點婬詞豔曲,還微微帶著點怨氣。
這些詩詞曲便被有心人蒐集起來,並且在昨天添油加醋的呈獻進了宮中。天子看到後,便對劉珝非常反。
話說劉珝乃是帝師出,平常爲人嚴苛,一本正經的教訓了天子許多年,但天子對老師倒也敬重。雖然這幾年被方應協助劉棉花連連打擊後,劉珝地位下降許多。連次輔都丟掉了,但並未完全從帝心中被驅除掉。
但天子沒想到,劉珝私底下還有這樣的兒子。反差之大不免天子心生厭惡,對這位老師徹底沒了尊重之心。
閒話不提,卻說方應聽到這一環扣一環的消息時,微微有些訝異。當初據劉棉花所說,就是通過兵部武選司郎中鄒襲從中說合,才引得尹龍起了向劉府求親的念頭。
當時方應聽到這句時。還以爲鄒襲與兵部尚書張鵬一樣,是劉棉花的黨羽。所以纔會聽從指示辦事。可是最近這消息又是怎麼回事?張鵬要拿下鄒襲?
正當方應迷不解時,忽然又傳來一個震驚的消息。鄒襲居然供認被迫向尹龍行賄!
方應頓時意識到,鄒襲絕對是苦計,九九是劉棉花埋的釘子!
而且連連出醜聞的尹旻徹底完蛋了,更關鍵的是他已經佔據了吏部天這個位置很多年,除了劉珝沒人希他繼續當吏部尚書。雪中送炭的估計不會有,但落井下石的肯定比比皆是,更別說還有首輔、次輔兩大巨頭一起黑他。
果不其然,在滿朝千夫所指之下,天子也犯不上對著幹,順應人心的下詔將尹旻罷,可是詔書到了閣後,被急的大學士劉珝暫時留住。
此後劉珝爲了尹旻向天子苦苦求,至要保住尹旻還有位,但最終惹煩了天子,便再次下詔,直接罷去了劉珝。
劉珝不是想不到這樣求的後果,但他也是萬般無奈,因爲他和尹旻是脣亡齒寒的關係。尹旻一去,他劉珝如同斷了左膀右臂,也就獨木難支了,還不如冒險求一搏。
很可惜,冒險還是失敗了嗎,大學士劉珝在閣整整十年的時候,被罷回鄉,在回鄉路上還能與前吏部天尹旻做個伴。
一名大學士和吏部尚書雙雙被罷,這不是小事,堪稱是十年來朝廷的最大盪,震盪餘波遠遠不只是罷了就完事的。
方應得知消息後,愕然不已,劉珝和尹旻這對橫行十年的強力組合就這樣灰飛煙滅了麼?垮臺速度比他想的還要快。
別人或許不明所以,但方應絕對清楚,事件背後有劉棉花的影子,當然也不了首輔萬安推波助瀾。然而對方應而言,這卻是一個陌生的劉棉花。
他所見識到的劉棉花,行事大都是春風化雨、剝繭的風格,典型的北人南相。但今次劉棉花卻是殺伐果斷摧枯拉朽,讓方應很不能適應。
宛如暴風驟雨般,沒幾日功夫就一口氣摧毀了劉珝和尹旻。只是環環相扣、前後呼應的細之,還能看到劉棉花的功力。不得不說,用鄒襲引出尹龍,用尹龍引出尹旻,用尹旻引出劉珝,這樣一套細的手法堪稱經典。
想到亮出獠牙的劉棉花,方應突然細思極恐冷汗淋漓。差點就跑到劉府去,高呼一聲“拜謝老泰山不殺之恩”!
劉棉花要是拿出這種手段教訓自己,自己即便能扛得住,也不得要死去活來一番,自己先前屢屢調戲劉棉花真是年無知、無知者無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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