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爲天下蒼生而來！弘一句話將方應震得眼冒金星，幾乎不過氣來。只能木然（嚴肅）的站在堂中，繼續聆聽老前輩的話。

弘狀態很差，又連連了幾口氣後，才繼續說：“聖上潛淵日久，如今朝綱不振，國勢漸頹，吾輩雖有諍諫之心，怎奈不得其時也。

今閣下有幸面君，爲二十年來未有盛事。老夫惟願閣下不忘負朝廷忠良之，秉承正人之心，在君前直抒臆，切責進諫。若能匡正一二，則天下幸甚，蒼生幸甚！”

方應繼續木然，前輩的意思很簡單，請他抓住難得的面君機會，拼死進諫以匡正天子過失。至於後果，是爲清流需要考慮的嗎？

可方應知道，其實再忍兩年，化天子就要駕崩了，而且到時候還將會有一個文心目中的明君模板登基。

所以自己這會兒去死諫，完全沒有價比，何苦來哉若不知未來還好，也許熱一次就上了；但既然知道未來走向，那就實在打不起神去死諫。

但是弘抱病親自登門請求，還打著天下蒼生的大義，他方應又如何說得出一個“不”字？更何況弘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是他們那一圈人。

話說方應進仕途以來，雖然也走的是清流正人刷聲路線，但他還是竭力與弘這樣的“原教旨主義”清流保持一定距離。在日常遊中，並不與他們摻乎在一起，免得惹來無差別殺傷並導致玉石俱焚。

別說弘，就是與便宜外祖父王恕之間的關係，方應也儘可能的低調理了。去年南下當督糧欽差，他就沒有去南京看王恕。

用方應自己的評價，他走的是一條充滿修正主義和投機主義、有鮮明新時代特的清流路線。

當年父親方清之也有這種“原教旨主義”傾向，但方應用各種實際行，功的拖了父親大人的後和下限。

潛移默化之中，方清之屢屢對兒子到引以爲恥，實在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道貌岸然的“原教旨主義”了。

但是方應萬萬沒想到，今天弘居然登門來面對面的請他死諫，躲都躲不開，推也推不掉。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直接拒絕，肯定會迅速傳遍朝廷，那自己頭上那頂清流帽子可就不好戴了。

想到此，方應不由得產生幾分埋怨，前輩這種做法未免太強人所難，和用道德去人有什麼兩樣？

弘說完話後，弱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仍然不停地咳嗽著，臉上現出一團不正常的紅暈。又強打神道：“老夫自思壽元將近，餘日無多，所盼不過君上迷途知返，怎奈才能不足，實在有愧國恩”

看這老前輩一副風燭殘年、活不了幾天的樣子，方應嘆口氣。心裡不由得產生幾分佩服，起碼這是一個純粹的人，眼看著壽命將盡了，還念念不忘匡正君過。

實在無法直接拒絕啊，方應只能含糊其辭的答道：“老前輩的心思，晚輩都明白，自當盡力就是。”

等弘悠悠的走了，方清之對自家兒子問道：“你作何想？真諍諫乎？”

方應反問道：“兒子我也想知道，父親究竟作何想？”

方清之毫不猶豫的答道：“若是爲父得此時機，自當盡爲臣之本分，極力諫君改過，如此可求仁得仁矣！”

方應嘆息道：“父親大人竟然沒有喝令兒子我效法，也算是終於懂得己所不勿施於人的道理了，我心甚。”

告辭父親，方應回到西院，臉上忍不住苦笑連連。不承想，天子一道詔書，他了衆矢之的。(……)

ps：汗……發現本週酬勤獎字數還沒夠，時間又到了，只得趕先發寫完的這部分，剩餘的等我再補……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