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周起先那一皺眉落在了張原眼裡,心裡不免有些慚愧,這字是寫得差了點,以後還得繼續練,但很快,他發現劉宗周眉頭舒展開來,眉鋒不時一挑,似有讚賞之意。 這篇兩百多字的截搭題作文劉宗周看了兩遍,抬眼看著張原道:“你隨我來。”轉便行。
張原跟在劉宗周後,進到右起第二間茅屋,有個老仆在收拾屋子,見劉宗周進來,那老仆便退出去了。
劉宗周在一張高靠背竹椅上坐下,面前有凳子,他沒張原坐,張原自然也不能坐,恭恭敬敬侍立,等候劉宗周發話,劉宗周似乎在考慮說辭,半晌沒開口,就在張原以為時間凝固了的時候,劉宗周開口了:
“你既已通讀春秋三傳,那我問你,三傳同釋春秋,有何不同?不要長篇大論,簡而言之。”
張原略一思索,答道:“左氏偏於事,文采斐然;公羊、榖梁偏於義,屬辭謹嚴。”
劉宗周點頭嘉許,問:“春秋三傳你已讀過幾遍?”
張原道“左傳讀過兩遍,公、榖二傳只聽過一遍,學生數月前患眼疾,不能看書,只能聽。”
劉宗周問:“如此說你耳聞誦,並非虛言了?”
張原答道:“傳言難免誇大,學生要靜下心來聽書才能勉強記得一些。”
劉宗周歎道:“只聽一遍,就能深解書中味,這樣的天賦實為罕有——”語氣一變,嚴肅道:“張原,那我問你,你讀書識字是為的什麼?”
張原道:“讀書明理,追慕先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劉宗周肅然道:“說出你心真實的想法,拜我為師,所為何來?”
張原知道這位劉啟東先生是出了名的嚴厲,說套話空話只會被他看不起,當下直指本心道:“拜先生為師,隻為學製藝。”
劉宗周似乎憋了一口氣,這時一下子吐出來,有點失的樣子,說道:“原來如此,可惜可惜——學製藝當然是要科舉做了,我再問你,你做為了是什麼?”目炯炯,直刺人心。
張原鎮定自若地答道:“治國平天下。”
劉宗周問:“有私否?”
張原道:“人非聖賢,孰能無,依學生淺見,即聖賢亦是有,夫子奔走列國,推行禮樂王道,豈不是?孟子的魚與熊掌之譬喻,亦是說,在於取舍而已。”
“錯!”
劉宗周大喝一聲,頜下短須拂:“你所言之乃是佛家之,佛家若要人無,則是寂靜涅槃,無死無生,這豈是先聖達儒所說的人!”
劉宗周突然這麼大聲,張原都被他嚇了一跳,恍然記起這位啟東先生是反佛健將,一生都在辟佛,他雖然也繼承王明之學,但對王學的雜於禪卻很不滿,對程、朱集儒釋道之大的理學也多有異議,他希重歸孔孟的純正儒學,劉宗周認為剔除了禪宗思想的王明心學就是純正的儒學——
張原趕道:“學生說了只是淺見,請先生教導。”
劉宗周舒緩語氣道:“說良知則易流於禪,倉促間也難與你辨清,你人才難得,我深惜之,雅不願你急功近利為俗迷,我可以收你為弟子,但你要答應我,二十歲前你不得參加科舉。”
張原愕然,他來求師就是學製藝備戰明年的生試,劉宗周卻要他二十歲前不得參加科舉,這算怎麼回事啊!
張原小心翼翼道:“學生不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當年赴生試似乎也還沒到二十歲吧。
” 劉宗周微笑起來:“你這後生倒了解得清楚,要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嗎,我實告訴你,我現在亦後悔當年學八太早,所以我中進士後猶遠赴德清拜在敬庵先生門下悉心求教,這才初涉儒學門徑,而你——”
劉宗周指虛點了一下張原:“你的天賦資質在我之上,我十五歲時對四書、《春秋》遠沒有你讀得通,而你僅憑自學領悟就能達到這一步,我不及也,所以說你小小年紀就學製藝實在是可惜,依我本意,你二十歲參加科舉還是早了,最好是終生不參加科舉,你家境小康,不用為食煩惱,就專心做學問豈不是好。”
劉宗周上前傾,目殷切地著張原,他對張原的期很高,以張原的穎悟,加上他的悉心教導,張原為一代大儒也絕非不可能。
張原卻是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該怎麼對劉宗周說,說農民要造反了,劉宗周肯定會說瘡癬之疾何足為慮,說大明朝要滅亡了,會亡在努爾哈赤兒子皇太極的的手裡,劉宗周會問努爾哈赤是誰,然後大罵張原一通——
張原謙虛道:“先生過譽了,學生天賦既不如我族兄張宗子,更不如就在隔壁的祁虎子。”
劉宗周道:“張宗子心思太雜,是紈絝天才,祁虎子誠然聰慧,但還是不如你,從你那篇四書義中我能看出你的好學深思且能貫通,甚合我意,但作為八文卻是不合格的,所以你不適合學八,應以求學立言為志。”
張原心道:“糟糕,就盯上我了,我真不適合做學問啊。”說道:“先生,你也不要限制我哪一年才能參加科舉,我可以一邊科舉一邊追隨先生做學問,先生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有進士功名,照樣求學不輟。”
劉宗周一針見道:“我中進士迄今已十余載,猶未出仕為,你能嗎?”
張原老老實實道:“不能。”
劉宗周道:“那你就專心向學,不要考慮功名之事,或者考個生員功名,免得賦役擾,如何?”
張原作最後的努力:“先生,左傳所雲不朽三事業,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學生就是想立功,這立功怎麼就不如立言呢?”
劉宗周道:“立功自有人立去,我今見你適合立言。”
張原沒辦法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深施一禮道:“學生不是做學問的人,拜別先生。”退後兩步,轉要走。
劉宗周沒想到張原這麼決絕, 站起道:“你小小年紀,功利心怎麼如此之重!”他想挽留,他認為張原人才難得,是讀書種子。
張原無話可說,明年的科考他是一定要參加的,回又向劉宗周深深一揖,退出茅屋,走到先前那間書室,向祁虎子和黃默雷打了個招呼,找到武陵,便離了大善寺回家去。
祁彪佳和黃霆二人以為張原作文不佳,被先生所黜,但後來看到啟東先生,啟東先生唉聲歎氣,連道:“可惜,可惜。”
祁、黃二人不明白啟東先生在惋惜什麼?
張原帶著武陵從寺前廣場走過時,沒有看到穆真真,那墮民也沒想到張原這麼快就走了,以為要學到午時三刻呢,所以午時初才注意並等著,的背簍裡還留了幾個最好的橘子,張家爺先前怕先生罵不敢吃,現在放學了總可以吃了吧。
然而等到過了正午時,穆真真見寺後學館那十來個學生都走了,也沒看到張原主仆出來,繞到寺後一看,學生已經沒有了,只有那位劉先生和一個老仆在。
穆真真埋怨自己疏忽沒注意到張家爺放學,心道:“那我午後再來吧,午後張家爺也要來這裡讀書的。”
這墮民懷著期待相見的喜悅,輕快地翻過寺後雙珠山,回三埭街去了。
——————————————————————
《雅》有了第二位盟主,謝冷夢孤塵書友自丹朱以來的支持。
點擊推薦榜名次都有提升,小道欣,求書友們繼續給力。
超颯女霸總宋初九穿越了,穿越到一個慫包的身上。身邊不但多出了一個渣男老公,還有一個狗皮膏藥似的綠茶白蓮花。宋初九變身全能女神,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手撕小三,狠虐渣男,將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全都狠狠踩在腳下。然而,這個男人怎麼回事,說好的渣破天際呢?她當著渣男老公的麵,狠狠打臉綠茶白蓮,渣男老公卻一把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手打疼了冇有?”她又欺負了渣男老公白月光,挑釁道:“你的白月光被我欺負了。”渣男老公卻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你纔是我的白月光。”她忍無可忍,“我要和你離婚!”男人將她按在牆上,貼近她耳畔低沉道:“想離婚,這輩子都冇有機會了。”
携系统穿越大唐的赵辰本想做个咸鱼。 没事的时候,种种地、钓钓鱼。 哪想有日,一自称老李的中年男人突然跑过来,说要带赵辰回宫当太子。 赵辰:“当太子什么的没意思,不如我出技术你出钱,咱先在家打打铁!” 老李头大手一挥:“打铁好啊,锻炼身体,要钱管够。” 赵辰:“不如咱挖运河,造福百姓。” 老李头:“好,给钱。” 赵辰“不如咱铺路……” 老李头:“给钱。” 赵辰:“不如……” 老李头:“给……啥,国库空了?” 看到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了十年的国库,现在竟然连老鼠都饿死几只,老李头气的大骂赵辰败家。 却不想第二天,老李头便见万国来朝,说要朝见太子殿下……
花漫漫沒想到自己會穿進一篇宮鬥爽文裡麵,成了書中的炮灰女配。她試圖逆襲,卻發現隻要自己不按照劇情行事,就會心痛如刀絞。既然如此,那她乾脆就躺平當鹹魚吧!但讓人費解的是,那位以陰狠詭譎著稱的昭王殿下,為何總愛盯著她看?……昭王發現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點問題。他隻要盯著某個人,就能聽到那人的心中所想。比如說現在,花漫漫哭得梨花帶雨:“能得到王爺的寵愛,真是妾身前世修來的福氣!”然而她心裡想的卻是——“艾瑪,今天這辣椒油有點兒帶勁!哭得我停都停不住。”……(1v1甜寵,雙潔,日更)
十三年后,那個科考落榜的少年郎李臨拿著一塊玉佩上門來要娶晉寧侯府的千金小姐。帝城轟動,紛紛在猜想晉寧侯府哪個千金倒了八輩子的霉,要嫁給這個癩蛤蟆。穿書的蘇莞暗搓搓地想,大伯家的嫡女是重生的,二伯家庶女是穿越的,她這個開局第一場就被炮灰掉的小炮灰,要智商沒智商,要情商沒情商,算了,咸魚點,還是趕緊溜吧。可是沒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