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坊位於泉州新城的邊沿，這新城商業繁華，所以從碼頭往畫坊過去，一路都是接踵的行人，馬車走不快。昨曰下了暴雨，如今出了太，出來閒逛的人又多，雖然不是下工時間，卻也是人著人、揮汗如雨了。

沈傲在車廂裡，對趙紫蘅滿口都是大道理，聽得趙紫蘅眼眸中似乎多了一層薄霧，欣喜地看著他。

“從前還不知道原來你知道這麼多東西。”趙紫蘅嘻嘻笑道：“倒是我撿到寶了。”

沈傲臉一沉，一副很有風骨的大儒風範道：“像你夫君這樣的男人就像是儲藏百年的酒，時間越長，越是醇香。”

趙紫蘅看著，子挨著沈傲，道：“你這是什麼酒？”

沈傲一把將摟在懷裡，又變得不太正經了，俯下幾乎用下頜頂住趙紫蘅的額頭，道：“嘗一嘗不就知道了。”

“喂喂……”趙紫蘅嘻嘻笑著，雖有些怯，反抗卻不劇烈，沈傲封住的薄脣，出舌尖暴的頂的香口，攪一番，舌尖帶著甘甜火熱，趙紫蘅嚶的一聲呼哧呼哧用鼻子氣，這如蘭的吐氣芬芳環繞在沈傲的鼻尖之下，讓沈傲更是激，手不自覺的抄了趙紫蘅的襟探進去，心裡不大笑：天可憐見，這世上還好沒有發明罩。嗯，若是當真有人發明了，本王第一個砍了他，簡直是豈有此理，簡直就是禍國殃民，喪心病狂。

趙紫蘅發現了沈傲的手搭住了的，張大了眸，無奈被沈傲封住，想要嗚嗚抗議，卻又怕外頭的車伕和侍衛聽見，軀只好不安地蠕，誰知這一，也隨之抖，堪堪落在沈傲手裡。

趙紫蘅已經不敢彈了，漸漸地也變得火熱起來，良久之後，二人才分開，趙紫蘅氣鼓鼓地道：“你上有一鹹魚味道。”

沈傲滿意地摟住小郡主，道：“這有什麼辦法？海中行船，淡水本就，十天半個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難道我會告訴你許多人甚至一年半載都不洗澡嗎？”

趙紫蘅便化了，道：“在海上真辛苦，你累不累？陛下也真是，明知你剛剛回來，也該讓你梳洗一下，好好地睡一覺，再陪他出來。”

沈傲突然覺得這時候的趙紫蘅實在不像從前認識的趙紫蘅，或許是嫁作了人婦，心理髮生了變化，或者是在暴的外表下，其實也藏著溫。

趙紫蘅見沈傲不說話，仰起臉道：“怎麼了？”

沈傲嘆了口氣道：“其實十天半個月不洗澡算不上什麼，真正難的是十天半個月連紫蘅都看不到，紫蘅，我在船上的時候真真想死你了。”沈傲突然覺得有點無恥，因爲他本想說的是看不到人難，在船上想人，可是立即改了紫蘅。

趙紫蘅依偎在沈傲手臂上，皺著鼻子道：“那你下次再去遠征什麼大越，就帶我去好了。”

馬車穩穩停下來，車伕在外頭道：“殿下，畫坊到了。”趙紫蘅立即與沈傲分開，沈傲去掀了簾子，看到車伕在外頭探頭探腦，便板起臉，回眸看了臉頰上還未褪去的趙紫蘅一眼，鼓著眼朝車伕道：“看什麼看，難道你以爲本王會在車上做了什麼有礙觀瞻的事？”

趙紫蘅眼睛一瞪，那溫霎時變得張牙舞爪，狠狠地擰沈傲的腰，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做什麼？”

那車伕瞪大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沈傲也是無語，此地無銀三百兩當著衆人說出來，是人都知道怎麼回事了，沈傲明顯看到那些便出來的殿前衛眼中浮出抑的笑容。

沈傲先下了車，才扶著趙紫蘅下來，趙紫蘅落地的時候，咬著脣低聲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這郡主就是這渾渾噩噩的姓子，想到什麼說什麼，等話出了口又覺得懊惱。沈傲只好安，笑道：“放心，這車伕和護衛都是武夫，會不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深意的。”

“可……可是……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樣子……”趙紫蘅期期艾艾地道。

前面落了車的趙佶見二人踟躕不前，已經不耐煩了，趙佶出來的時候換了上次在鋪買來的金儒衫，很是倜儻，袖口張揚，層疊三層，對襟又用黑紋描過，穿在趙佶上，還真有幾分大儒風範，他舉了一柄未張開的扇骨，朝沈傲這邊指了指，道：“不要耽誤。”

沈傲和趙紫蘅不再說話，只好跟了上去。

畫舫只有一條三裡的長街，可是沿街的鋪面卻是一棟接一棟，裡頭都是以販賣書畫爲主，在街道兩邊，也有穿著儒衫的讀書人撐著一柄大傘，下頭擺了書案，書案上放了筆墨紙硯，當場作畫，以此兜售。

買畫之人也是不，各家鋪面也是滿，就是那書生支起的攤子，也零零落落地了不人，也有一些是慕名而來的遊客，走走停停，四張。

趙佶和沈傲夫婦並肩而行，看到沿街讀書人支起的攤子，不皺眉道：“讀書人難道也利益薰心了嗎？這般拋頭面，不顧廉恥。”

沈傲要解釋，誰知趙紫蘅回答得更快，因爲邊上的行人多，畢竟是人，雖有護衛刻意把行人撞到一邊去，還是乖乖地依偎著沈傲走，道：“讀書人爲什麼不能拋頭面？聖人都說，君子財，取之有道，他們又沒又沒搶，用自己的墨筆去賺些財帛又哪裡錯了？”

沈傲心裡想：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在我的薰陶之下，居然還能引經據典了。

趙佶無言，哂然一笑，便不再理會，接著興致的盯著這沿途熱鬧，不嘆：“爲何汴京都沒有這樣熱鬧，真是怪哉，走，看看那書生作畫去。”

說罷，領著沈傲和趙紫蘅到了一人煙稀的攤子上，一名三十多歲，帶著綸巾，穿著儒衫的書生正舉筆潑墨，渾然忘了趙佶等人的存在。

這書生作畫很是認真，一雙眼睛連眨都不眨，目落在書案上，如癡如醉。

只是他的畫在趙佶看來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在尋常人眼裡，這畫或許還能目，可是在大師看來，既看不到神韻，也沒有各種用筆的特。

趙紫蘅忍不住撇撇，道：“這畫兒佈局就錯了，明明是仕圖，仕是龍睛，怎麼後的閣樓卻用重墨？”

趙佶也來了興致，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尋常人畫景，大多想用重墨來掩飾，而畫人時，往往用細筆好描出神韻，其實他們不知道，重墨、細筆的用法與這恰恰相反。”

沈傲冒出一句話：“不是不知道，只是許多人很難掌握用細筆和重墨的技巧，其實作畫重要的還是揮灑二字，畫由心生，筆隨著心走，一氣呵，自己想象中的畫是什麼樣子，想畫出來的是仕的天真浪漫，抑或是幽怨綿長，都用心去，再筆，纔算真正一窺門徑。否則就是再怎樣練筆，多是一事無的。”

作畫的書生被這三人的議論驚，不擡起眸來，眼中閃慍怒之，在他看來，這三人多半是誇誇其談的買畫之人，想購買自己的畫，又怕要價過高，是以狠狠的貶斥一下。書生出厭惡之，道：“這麼說，三位都初通了門徑了？”

沈傲方纔渾然忘我，這時候醒悟，也發現自己好像是在砸人招牌，剛要說幾句謙虛的話。誰知趙紫蘅滿不在乎地道：“我是一窺門徑，至於他……”指了指趙佶：“我這叔叔也算是通了。”俏皮地又將目落在沈傲上，很是欽慕地道：“至於我夫君，那就更不必說，天下間再無人及得上他。”

趙佶開始聽到郡主說他通，心裡還洋洋自得，後來聽到趙紫蘅對沈傲的評語，一時無語，他這人心高氣傲慣了，偏偏對這晉王一脈最是耐心，只是苦笑一下，並不以爲然。

書生炯炯有神地盯住了沈傲，淡淡道：“那麼，莊某倒要賜教。”

這姓莊的書生估著是火氣不小，聲音很大，也不客氣，立即吸引了不人朝這邊看過來。其實這畫坊都是畫之人的聚集場所，雖然還有一些是買畫拿去裝點門面的暴發戶，可是大多數都頗有些造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作畫還算能分出高下，因此比畫的風氣也有，因此邊上的人聽到賜教二字，立即激起來，紛紛圍攏，邊上一個也是擺了攤子出來的書生，居然連生意都不做，興沖沖地過來。

沈傲苦笑，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反而壯起了膽子，不管如何，在紫蘅面前，自己不能向人認輸。便淡淡一笑道：“鄙人沈佶，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書生見沈傲以禮相待，臉也就緩和下來，作偮道：“在下莊鎮。”

二人通報了姓名，趙佶此時也興致盎然了，道：“老夫趙傲，倒是也想來比試一下。”趙佶的話像是和莊鎮說的，其實眼睛卻是有意無意地看著沈傲，很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趙紫蘅聽了他們自報姓名，大是興道：“啊……我趙佶傲，喂……我趙佶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