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繁在床上陪倪簡躺到八點。睡著后，他又起來了。

臟服還堆在衛生間里，陸繁過去把那些全洗了，晾到臺上，又把自己的背包收拾了一下，倪簡那條酒紅圍巾也被他拿出來洗了一遍，畢竟被老板娘戴過，他怕倪簡介意。

第二天，倪簡醒得早，但陸繁更早，他已經做好了早飯。

很久沒吃陸繁做的飯，倪簡有點想念，敞著肚子吃下兩小碗菜粥。

吃完飯，陸繁說：“今天我要去隊里一趟。”

倪簡一愣：“不是放假麼。”

陸繁點點頭，說：“是過去送一些材料，再匯報一下，最多半天。”

倪簡哦一聲，說：“好。”

臨出門前，陸繁問中午想吃什麼，他回來時順路買菜。

倪簡說隨便，陸繁囑咐了兩句，拿上材料出去了。

陸繁一走，倪簡無所事事，看了會電視，又想去睡覺，往房間走時隨意一瞥，看到臺上晾著條酒紅圍巾。正是在廣州弄丟的那條。

十點多，陸繁從院子里走出來，臉不大好。

孫靈淑站在消防隊門口等他。

陸繁看到了，但他沒有停下腳步，沿著林蔭道往前走。

來之前，他想著要把托車騎回去的，現在好像忘了這件事。

孫靈淑看他這樣，主跟上去，小跑著追上他的步伐。

陸繁走得很快。

孫靈淑有點氣，跑兩步攔住了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陸繁，嚴肅地說，“確認了我說的是事實，你不接，反而要躲著我了？”

“你還有什麼事？”陸繁微微皺眉。

孫靈淑說：“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微緩，“你還不明白麼，你跟不合適，你們過的日子不一樣，在風口浪尖照樣活得好，流言蜚語傷不了，但你呢？隨便一點唾沫就能讓你丟了飯碗，雖然現在風聲息了，但這件事你們隊里肯定會做出理。”

孫靈淑頓了一秒，又說，“不過，你做這個也夠久了，現在退下來也沒什麼不好，這個到底是高危職業，我最近找了些路子，有幾個工作適合你，你考慮看看吧。”

“不用了。”陸繁沒多想就拒絕了。

孫靈淑有點生氣了。

“你現在真拿我當陌生人了？我難道會害你麼。”

陸繁一陣沉默，低聲說：“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我真的不需要，隊長說過了，這事過去了，不影響我做這個。”

孫靈淑一怔，“不影響？怎麼會不影響？”

陸繁說：“我不清楚這些，我要回去了。”

他說完就繞過走了。

孫靈淑在原地愣了一會，等回過神，陸繁已經過了馬路。

陸繁買了三斤排骨，還買了條魚，一些土豆、豆腐、青菜。

回去時，十一點剛過。

他在門口給倪簡發短信，隔了兩秒就聽到里頭的靜，是跑過來開門。

門一開，倪簡的腦袋就探出來。

“你回來了。”讓開路，讓他進去。

陸繁把手里的菜送進廚房，倪簡跟著進去了。

“你買了什麼？”探頭探腦地問。

陸繁轉頭看了一眼，說：“排骨。”

說完，他認真理。

倪簡幫不上忙，就在一旁看著。

陸繁弄干凈排骨，放進燉鍋里，開始擇菜，倪簡手幫忙，被他捉開。

“你去坐會兒。”他說。

倪簡哦了一聲，回手，出去看電視了。

陸繁做了糖醋魚，又炒了三個素菜，炒土豆、溜豆腐還有青菜。這些中午吃，排骨得燉到下午。

倪簡聞著香味過來瞄了一眼，看他在洗鍋了，問：“能開飯了麼。”

陸繁沖點點頭：“過來吧。”

倪簡進去聞了聞糖醋魚。

“香。”

陸繁笑了一聲，把魚端起，又端了土豆往外走，倪簡幫忙拿了盤青菜。

陸繁做的糖醋魚和紅燒魚一樣好吃，倪簡吃了大半條，青菜幾乎沒。

陸繁夾了兩筷子放碗里：“這個也吃點。”

倪簡試了試，說：“你做的青菜跟余阿姨做的也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說不上來。”倪簡想了一下，說：“我還是更喜歡你做的。”

陸繁笑了笑，說：“這話你別在余阿姨面前說。”

倪簡：“我沒那麼傻。”

陸繁手一頓，停下了筷子，“你不傻麼。”

倪簡不明所以。

陸繁眼神漸沉，盯著看了一會，低下頭，沒說話。

倪簡有點愣神，喊了他一聲，問：“你怎麼了。”

陸繁抬起頭，神已經正常了。他看著，說：“你先吃飯吧。”

倪簡認真地看了他兩眼，應聲：“哦。”

很快吃完了飯。

陸繁把碗收了。他洗好碗從廚房出來，倪簡湊過去問：“你有話要說麼。”停了一下，說，“你今天去隊里，沒什麼事吧。”

陸繁說：“能有什麼事。”

倪簡說：“哦，我隨便問問。

笑了下，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你下午沒事做吧，跟我去個地方。”

陸繁沒作聲，住的手，有點兒用力。

“你沒什麼事要跟我說麼。”他問。

“說什麼？”

“我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現在不也知道了麼。”

陸繁抿了抿，說：“還有別的。”

倪簡：“你聽到了什麼？”微微低了頭。

陸繁捧起的臉。

“我是你的男人。”

倪簡一怔。

陸繁的臉近，慢慢地說：“你該告訴我。”

他說，“那些不好的事，你至應該告訴我。”

倪簡不知如何反應。默了默，低聲說，“不是什麼大事。”

說完，看見陸繁的眼神，又改口說，“好吧。”

陸繁有些無奈把抱進懷里。

過了會，垂頭看：“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沒有了。”倪簡搖頭，搖了一會，想起什麼，輕聲說，“還有一個。”

陸繁皺眉。

倪簡笑：“不是壞事。”

“什麼？”

“你跟我出去，我帶你看。”

一個小時后。

“看見沒？”

倪簡站在落地窗指著外面，“你們大院在那，很近。”

話里出愉悅，一轉頭卻發現陸繁沒看窗外，他在看。

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倪簡的臉僵了僵，“……不喜歡麼？”

又看了看整個屋子，仍覺得無可挑剔，尤其是離他很近。當時梅映天讓人帶來看，一進來，看見這面窗戶就決定要了。

“我覺得這里很好。”倪簡認真地說。

“我沒有說不好。”

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但倪簡聽不見。

“那……”

“你已經買了？”陸繁問。

倪簡點點頭，說：“把這做我們的家，你喜不喜歡？”

陸繁說不出話，瓣了，又閉上。他臉上的表很復雜。

倪簡說：“怎麼了？”

陸繁微微垂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嗓音沉滯：“你是不是搞反了。”

倪簡一愣。

“這種事應該是我做的。”

倪簡明白過來，先是一怔，然后笑著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的錢夠買這房子麼？”

陸繁搖頭，“不夠。”不只不夠，買一個衛生間都不可能。

倪簡收起笑，不以為然地說，“那不就行了，我錢多啊。”

陸繁沉默地看著。

倪簡目認真了。

親了一下他的，退開，慢慢說：“你做的事很值錢。”

所以，你去世界，我來你。

沒說出聲音。

但陸繁看清楚了。

完全說不出話。

他抿著，一張口，那些緒便全都要滾出來。

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經紅了。

倪簡盯了他一會，踮起腳親吻他的眼睛。

退開時，覺了，咸咸的味道漫到舌頭上。

驚異地看了他一會，笑起來：“這麼麼。”說，“可我還沒說完呢。”

倪簡著窗外，抬了抬眉，“你看，在這看你們隊里特別清楚，如果有臺遠鏡，你們在訓練場都能看到。”

停下來，轉過頭，目落回他臉上。

“以后，你沒時間也沒關系，我會指給ta看。”

抬手，指著遠，“ta會知道，爸爸在那里。”

倪簡被抱住了。

陸繁親。

的臉蹭到了他的眼淚。

分開時，他低著聲說：“那我得更努力了，讓ta快點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