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好沒有閉的意思, 控訴地越發厲害, 醉醺醺地晃悠著腦袋, 問對面呆若木的向園:“你說, 你哥是不是生氣了,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跟我聯系呢?我聽陳瑞說了,那邊其實沒有那麼嚴格,也還是有很多休息時間的, 他就算沒有手機,他為什麼不可以跟徐燕時借個電話跟我聯系呢?他不知道別人會想他嗎……”
小酒館昏暗,幾盞微弱的壁燈把大廳照得幽幽亮,趙黛琳跟向家冕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家冕或間發出微弱的鼾聲, 趙黛琳昏睡間一掌拍在他臉上, 留下五個鮮紅的掌印,罵罵咧咧道:”臭男人。”
家冕渾然不覺,張著酣睡。
向園看了眼后方不遠的男人, 模樣著微微的冷淡, 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外套了下來掛在沙發背上, 上只穿著一件白t恤, 長,簡單卻干凈。
他半個子搭在隔壁桌的沙發上,沒有看這邊,低頭微微側著,半張著, 舌尖似乎輕輕抵著腮幫子,似乎在沉思。
看這反應,向園明白了,陸懷征真的在生于好的氣,可奇怪的是,面前這位新婚妻子,還不知道自己哪兒惹了他了。
向園試探著問了句:”嫂子,我哥走之前,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于好面前抱著的是家冕的命子,呸,不是,是瓶賊貴的洋酒,得有十幾年了吧,陸懷征哥幾個哄了幾年都沒給哄開,結果今晚,被趙師姐哄開了,向園心里忍不住為哥把汗。
聽到向園這麼問,于好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眼神無辜的很:”沒有啊。“頓了會兒,忽然說:“不過我倆打架來著。”
向園吃驚:“打架?”
于好醉得不行,閉著眼睛,點點頭說:“對啊,打架,他我服,我他服,然后我倆在床上打架,他捅了我十下……就十下。”說到這,打了個飽嗝,自信滿滿地拍著脯說,”嗝,我完全得住,再來十下都沒問題。”
向園什麼人啊,閱片無數的“小黃人”一個,于好一說就明白了,畫面都有了,下意識去看后的男人,陸懷征已經忍無可忍,快步走了過來。
向園捂著眼睛轉開頭,完全不敢看這個瀕臨炸的男人。
等人來到面前。
向園自自發地往邊上挪了挪,把于好對面的位置給空了出來。
于好閉著眼睛,搖搖晃晃,面前抱著個紅酒瓶,半個腦袋搭在酒瓶上,被鳥喙狀,咂咂,嘟嘟嚷嚷地還在說:”說什麼喜歡我,都是騙人的,領了證后,知道我跑不了了,就開始對我冷暴力,軍婚有什麼了不起,我就離,我就離,我氣死他。”
向園沒眼看,著實為把汗,又怕陸懷征多想,小聲說:”哥,你理解理解,嫂子真的太想你了。”
陸懷征面無表。
向園極力為于好挽回形象:“真的,你不在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被陸懷征冷笑著打斷,“不用幫解釋,多能耐,兩個月沒聯系就想氣死我,以后我要是出個任務一年半載的,不得鬧翻天?”
向園忙解釋:“不是,哥,你真誤會了……”
就在此時,對面一聲,“咦?”
兩人齊齊抬頭看過去。
于好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此時正抱著紅酒瓶看著陸懷征傻笑,高興得咂咂,腦袋墊得更舒服了些,“我發現,我每次喝酒都能看見你哎。”
說完,轉頭問向園:“向園,你看見了麼?我老公。”
向園嘆了口氣,心想,這丫終于反應過來了,剛想跟說,是啊,你老公來好久了。
又見一甩頭,晃了晃腦袋,小聲嘟囔:”想你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這種時候出現會嚇死人的。這幻覺也太可怕了。”
再睜眼,發現面前還是那個男人,兇地盯著。
于好氣不打一出來,”你還瞪我?”
也兇地瞪回去,覺得不夠,醉醺醺的子往前探了探,食指跟拇指用力去陸懷征的臉頰,還甩了甩:“你憑什麼瞪我!”
向園實在不敢看陸懷征的臉,“哥,你忍忍,嫂子今晚醉了,你們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那啥,老爺子來電話了,我先回家了。”
陸懷征冷聲:“坐著!”
向園拿包的手隨之一抖,又著脖子,靠回去。
于好頓住,看看向園,又看看陸懷征,眼神迷茫仍是不解:“怎……麼會說話?”
向園把包揣在自己懷里,小聲:”不信你,還熱的呢。”
剛才沒注意,于好這會兒了,囫圇在他腦袋頂上一通,刺刺的頭茬,非常真實,凌厲的五,是平時的模樣。
好像是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了。
小心臟撲通撲通跳,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的做夢,“陸懷征?”
“酒醒了?”男人冷笑。
“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說要離婚的時候。”
于好咬,不說話,眼底漸漸堆積水汽,閃著盈盈的水,一眨眼,豆大的淚珠就啪嗒啪嗒落下來,看得一旁的向園一愣一愣的,這演技神了,眼淚說來就來,完全哭出了孟姜哭倒長城的架勢!
“誰讓你兩個月都不聯系我的。”
陸懷征氣笑了,“我在工作。”
“徐燕時也在工作,他怎麼可以給向園發短信?”
“他不是軍人。”
“陳瑞是軍人吧,他也有電話回來。”
“因為我沒帶手機。”
“為什麼別人可以帶,你不帶。”
“因為我不想帶。”
于好一愣,“你為什麼不想帶”
他忽然低著頭不說話了,微微側了側頭,半晌后,站起來,“要不要先跟我回家?”
“當然要。”迫不及待地說。
陸懷征終是笑了下,彎腰把人打橫抱起來。
男人悉的溫熱氣息傳來,渾都繃著,于好聽話地將手摟上他的脖子,手穿在他烏黑的發間輕輕著,手悉催人。
將于好抱上車后,陸懷征沒急著回家,而是把剩下的人一一送回去之后,才把車開回自己家。
車上男人一言不發,敞著窗戶。
夜濃稠,天上的星星像是一顆顆閃著的鉆石在空中熠熠生輝,這會兒深夜,街上沒什麼車,只余稀疏幾輛在公路上飛馳。
于好在副駕,腦袋頂在窗框上,頭發迎風飛舞,呼呼刮著,頭疼裂,腦袋半懵半醒。
眼睛卻牢牢盯著一旁認真開車的陸懷征。
這個男人真的怎麼看都看不膩,不管是沉默,生氣,冷淡,跟人科打諢,說些有的沒的,不著痕跡,亦或者是笑著,每一個模樣,都特別讓人著迷。
于好覺得自己是著迷了。
貪婪地看著他,目一寸寸下移,風涌進來,t恤著他膛、腹部,勾勒出實飽滿的風,敞著的大。他人靠在駕駛座上,單手控著方向盤,一只手肘撐著窗沿歪著腦袋支著臉。
偶爾拎著前的服,調整坐姿。
人稍稍往一旁歪,那子散漫勁兒就出來了,轉彎的時候,他打著方向,冷不丁一句:”醒了沒?”
風呼呼涌著,于好轉回頭,低聲說:“我沒醉,就是頭有點疼。”
陸懷征收了支著手,低頭一摁,窗關上了,風聲全被擋在車外,窄小的車廂瞬間變得仄,車里瞬間安靜下來,這會兒才聽清,車載電臺一直在單曲循環一首歌。
“就像藍天白云,晴空萬里突然暴風雨,無躲避總是讓人始料不及……”
于好覺到了腔跟大腦的共鳴,忍不住跟著小哼了起來。
陸懷征:“你真沒醉?”
于好高興地:“沒有啊。”
得,瞧這德行還醉著。
陸懷征從后排撈過的包,翻出手機給丟過去,“先給你爸媽打個電話,跟他們說晚上住朋友家。”
于好低著頭,小聲地:“不用打,我家里沒人。”
“你爸媽呢?”
“我爸去外地調研了,我媽……”靠在窗玻璃上想了想,“回老家了,我姥姥生病了,我媽回去照顧了。”
陸懷征手在腦袋上了,“姥姥什麼病?”
“肝功能的問題,這幾天在住院。”
“你老家在哪?”
“泉城,你知道麼?”
“知道,在南方,我記得在廣東附近?”
于好打了個bingo的手勢,醉態盡顯,“對了。”
陸懷征笑笑,把手機收起來,“怎麼沒把你姥姥接到北京來?”
于好搖頭,著窗外,悲憫地嘆了口氣,“在鄉下待慣了,不愿意來北京。”
“那等我休假,陪你回去看姥姥?”
聽他聲細語,于好咦了聲,“你不生氣啦?”
陸懷征清了清嗓子,握方向盤,“一碼歸一碼,剩下的事兒我回去再跟你算。”
到了樓下。
陸懷征率先下了車,從后座拿出外套穿好后,順手把的包一起拎了出來,這才去開副駕的門,一只胳膊搭在車頂,一只手拎著的包搭在車門的窗上,半彎著腰,低頭看著,“走得麼?”
“走不。”
他笑:“那抱你?”
“好。”
他半個探進來,于好乖乖出手去摟他脖子。
他把人從副駕駛里打橫抱出來,抬腳關上車門,鎖上車,再低頭看一眼懷里的人,臉著他的脖子跟抱著個什麼寶貝似的使勁兒挲著他,一臉討好。
他不吃,冷聲:“抱這麼干嘛?”
于好埋在他熱烘烘的頸間,“你這人真小氣。”
他沒說話了。
直到打開門進去,于好聽見他用腳勾上門,對自己說:“現在才發現?晚了。”
屋涼颼颼的,太久沒人住了,有點泛冷,如水的月鋪在地上,更添寒意。
陸懷征把人放到沙發上,服被扯了一路,外套掉下半個肩膀,掛在手臂上,像古代那種半遮半掩的人出浴,不等于好出口提醒他,陸懷征一聳肩,把掉落的外套給聳正了。
忽然想到,他以前打球的時候,這個作其實經常做。他以前穿的球都是寬寬大大的,領口跑,松松垮垮地掛著,他每次一做這個作,旁的生就會覺得很帥。
后來就了他的招牌作,有人也會學他,不過都沒他自然。
陸懷征承認,年輕的時候,多有點虛榮心,在球場打球的時候看見孩兒多忍不住耍耍帥,也都是平日里在私底下悄悄研究的一些小作,增加比賽的觀賞度和。
那時就這麼認為,到底還是年心氣。
現在完全不會,年紀大了,越發覺得這些浮于表面的東西太虛無,漸漸的,現在出門連服都懶得找,手邊最近的撈一件直接往上套,好在材不錯,穿什麼都能看,不至于太突兀。
太過在意外表,都是心不夠強大的表現。
陸懷征沒有開燈,而是去了窗口煙。
他把窗簾拉開,劃開窗,風涌進來,靠窗站著,取了支煙銜在里,虛攏著打火機吸燃,打火機的火苗在夜風中搖曳,映襯著他清冷的五。
那眉眼,點煙的時候都微微擰著,似是心事萬重。
于好覺得他今晚心不好。
他完一口,煙拿在窗外,人靠窗看著,見于好要起,“你坐著吧,我完過去。”
“我想抱你。”于好說。
男人低頭把煙灰撣在煙灰缸里,看著窗外,再次把煙含進里吸了口,淡聲:“等會。”
“你心不好?”問。
他仍是看著窗外,著煙半晌沒再,聽見的話,似是回過神,修長的食指在煙輕輕撣了撣,這才把煙叼進里,嗯了聲,又怕想多,馬上說:“跟你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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