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怒不可遏,每天聯手溫昭儀爭寵,陳替皇后娘娘梳頭發,溫昭儀就拿出為皇后娘娘新作的大紅金線云紋鑲兔披風,淑妃娘娘就端出親手燉了兩個時辰的佛跳墻,卯足勁地秀姐妹深給陳看。皇后娘娘臥在床上指著們笑著說:“多大的人了,小柳兒要笑你們了。“
皇上倒是不為難皇后娘娘了,還去看了皇后娘娘好幾次,可不知道為什麼,又不去找了。淑妃娘娘罵道:“他以為瑤瑤愿意給他好臉麼?還不是為了陳彩容……他還真的以為瑤瑤肯搭理他了?!呸!”
皇上開始頻繁地召見我。
皇上問我:“兒,朕看你常去未央宮?”我就著他的手吃下一塊蟹殼黃,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皇后娘娘教妾翻花繩,妾喜歡皇后娘娘。”
皇上笑著說,兒是個玩的。
陳家倒了,皇上心自然是很好的,從前先帝大臣掣肘,萬事做不得主,皇上是在他的兄弟中殺出一條路才得以登上大寶的。他登基不到五年,扳倒了許家,陳家,走了皇后的娘家沈家,這才算是徹底把朝政握在自己手里。他懶洋洋把我擁在懷里,挑起我的下親親地吻著,對我說:“兒,朕跟你保證,你這輩子都會好好的,咱們的孩子也會好好的。”
這年過年,皇后娘娘已經病得起不了,賢妃娘娘把宮宴安排得很彩,但我們卻有些心不在焉。宮宴散了回到怡華宮,我都迷迷糊糊快睡著了,皇上突然帶著一寒氣沖進殿把我抓起來,臉很難看,抱著我很久不說話。我又是冷又是驚,在他懷里半天不敢,只能看見他下有點點青的胡須茬子。
過了半晌,他又沒事人一樣,笑著對我說:“兒,修哥哥帶你去看好東西。”
他親自替我換上一淺青的,又為我披上他親自帶來的大紅狐貍披風,帶我去花園的湖邊上看煙花。煙花很,很,他在我后擁著我,吻著我的臉頰,我聽見他輕輕地說:“兒,這是新的一年,咱們也會有新的開始。”
我靠在他懷里,假裝沒聽見:“皇上,煙花真好看。”
煙花是好看,只是不長久。
世間多傾城,不過繁華一瞬間。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怡華宮,跟皇上去了永安宮,皇上一直留我留到元宵節。他陪我下棋折梅,陪我彈琴寫詩,給我講故事,唱小曲哄我睡。我在他懷里寫了一次又一次: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夫臺。
我真想問皇上,后面的你怎麼不寫下去呢?但我什麼都沒說。
我也沒有說,皇上,妾知道,除夕夜你是因為進不去未央宮才來找妾的。
宮里的人都說我這個寵妃太不知收斂了,皇后娘娘卻不在意,還賜了很多東西給我,說我侍君辛苦。
侍君不辛苦,吃不到淑妃娘娘做的好吃的才是真難啊!
過完年,皇后娘娘的病更不好了,到了二月,娘娘已經起不了床,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我們整天陪著,喂喝藥,給講趣事,但皇后娘娘連沖我們笑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偏偏皇上這段時日似乎國事特別忙,一步也沒踏進后宮。我不曉得宣政殿里有多奏折,也不曉得,未央宮里飄出的藥味兒,可會飄到永安宮里去嗎?
陳替皇后娘娘抄了很多本佛經,淑妃娘娘和溫昭儀干脆搬到未央宮里住著,兩個人流睡在皇后娘娘床邊的小榻上,我和三公主兩個人都很害怕,每天躲起來地哭,哭完又待在皇后娘娘床前說話,盼著能突然開口說:兩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來,我給你們講個小麻雀的故事好不好?
花朝節那天晚上,太醫說皇后娘娘不了。我們圍坐在皇后娘娘床前,大家都咬著牙哭,快到子時的時候,一聲燭花響,皇后娘娘突然睜開眼抓著淑妃娘娘喊:“阿娘,阿娘,要回家,阿爹給做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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