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十月,南方氣溫不降, 窗戶通風氣。
湖中的浮綠影, 通過線的折, 投映在房間墻壁上。
圈圈圓圓, 朦朦朧朧,與影像是在跳難舍難分的舞步。
孟見琛輕手輕腳地掩上房門, 屏息凝神, 向床邊走去。
潔白的紗幔被風卷起,糖的微蜷長發白相間的公主床。
仿佛天生帶一種香氣, 那香氣如同一只人的手, 將人拉近、再拉近。
陳如皎潔的面龐猶如藏在云翳之后的月亮, 籠著淡淡的薄。
額角有一排絨絨的新生發, 黛的小山眉舒展開來,很秀氣, 也很稚氣。
盡管發側別了兩只最簡單的糖果發卡,卻依然管不住調皮的頭發。
一縷發黏在畔,涂了一層護膏,像吃蜂的小孩,紅潤的角泛著一抹澤。
孟見琛手撥開角的發, 的眼睫如同風中的合歡花一般輕輕著,有一點點風吹草都可能將驚醒。
——可惜沒有, 只是翻換了個睡姿。
孟見琛對上這條白的睡記憶猶新, 這子舒適, 卻并不服帖, 遮不住玲瓏纖細的段。
吊帶松松垮垮地從肩膀落到一側,約約出半抹春,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與風,人心尖兒發、發燙。
泰迪熊不知何時已被倒扣著丟擲到一側,胖乎乎茸茸的子挨著陳如潔的胳膊。
生得俏,皮潔白無瑕,胳膊肘和膝蓋,罩著一層薄。一條上薄被,在這樣的作下,睡邊緣自然地向上,勾勒出桃般人的形狀。
無意識的最為致命。
四年前,不經意的一回首,卻是驚鴻照影來,為縈繞孟見琛揮散不去的一場夢境。
而現在,陳如也在做夢,一個怪陸離的夢。
頭戴一頂紅天鵝絨帽,肩批一條紅斗篷,穿一條白蓬蓬。
拎一只竹籃,紅白格子的餐布下,是一個盛滿蜂的蜂罐。
陳如走在一條鄉間小路上,路邊開滿了藍的矢車和紫的風信子。
旁有一只直立行走的小熊,眼睛像黑珍珠一樣亮,脖子上還人模人樣地打了一條巾。
陳如采了一束花,替小熊編了一個漂亮的花環。
小熊問道:“婠婠,我們要去哪里?”
“要去看爸爸媽媽,”陳如說,“你看,我還給他們帶了禮。”
獻寶似的拉開竹籃里的餐布,向小熊展示蜂罐。
小熊吞了口唾沫,又問:“你爸爸媽媽在哪里呀?”
陳如說:“走過這條小路,穿過一片黑森林,再過一條河,翻過一條山,就到啦。”
“好遠啊。”
“不遠不遠,我們走快些,爭取在太下山趕到。”
“不行,”小熊突然攔住的去路,“我們不能去那里。”
“為什麼?”陳如問。
“黑森林里有大野狼。”小熊提起那只大野狼,臉上滿是驚恐。
“什麼大野狼?”
“就是會吃人的大野狼呀,”小熊張牙舞爪道,“它特別喜歡吃你這樣細皮的小姑娘。”
“你不會保護我嗎?”陳如思索片刻,說道,“你是熊,哪有熊怕大野狼的。”
“可我只是一只玩熊。”小熊很泄氣地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兒,“大野狼一爪子,就能把我肚子里的棉花拍出來,那樣我就賣不出去了。”
夢里不知是客,再稀奇古怪的對話,聽上去都合合理。
“那大野狼長什麼樣子?”陳如問。
“黑的發,白白的牙齒,還有尖尖的爪子。”小熊說得十分駭人,“吃起人來連骨頭都不吐。”
“更可怕的是……”小熊低了聲音,“據說大野狼白天是人形,等到晚上月亮升起來,才會出真面目。”
“現在是白天,大野狼不會現的。”陳如覺得小熊在危言聳聽,手搭涼棚眺遠方,“我們快點走,大野狼就追不上我們了。”
曲曲折折的羊腸小路走到了盡頭,目是一片深邃幽暗的森林。
陳如一腳踏進這片叢林,森林里異常靜謐,只有踩著枯枝敗葉的咔嚓咔嚓聲。
郁郁蔥蔥的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纏繞在樹枝上,彎折凝水珠,啪嗒掉落在樹腳的蘑菇上。
這個蘑菇長得怪異,頂部并不像雨傘一樣舒展,而是收得很實。倒是下方的傘柄,長得威武拔。
蘑菇上滾著水珠,陳如想著,要不要把這蘑菇采下來帶回去吃。
小熊阻止道:“這蘑菇不能吃的。”
陳如歪頭問:“為什麼?”
小熊:“聽說有毒!”
陳如笑,“這蘑菇沒有毒。”
小熊不信,“難道你吃過?”
陳如點頭,“雖然味道不太好,但是真的沒有毒。”
陳如打算將這顆蘑菇帶回家,卻突然注意到灌木叢里蹲著兩只小白兔,猶如兩只雪白的球一般。
其中一只小白兔戴著黑禮帽,另一只小白兔脖子上掛一只古舊的懷表。
“小兔小兔,幾點了?”一只小白兔問。
“十二點啦!”另一只小白兔答。
兩只小白兔異口同聲道:“糟了糟了,要遲到了。”
陳如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兔子,不蹲下來問:“你們要去哪?”
“要去和烏賽跑。”小白兔說道。
“要不要我帶你們一程?”問。
“好呀好呀,從這個樹里過去就好了。”小白兔跑到樹腳下,指著樹說道。
這樹細細窄窄一長條,深不可測。
陳如查看一番后,不發出疑:“這好窄,能進去嗎?”
“能進去,放心啦。”小白兔說道。
兩只小白兔鉆進陳如的懷里,陳如用手臂托住它們,拎起擺,跳進了樹里。
樹部像是游泳館的水道,異常溫熱。
陳如抱著小白兔在左搖右晃,不知過了過久,終于天大亮。
它們掉到了一片草原上,四周是禿禿的山脈,山腳下有群結隊的斑馬和羚羊。
兩只小兔向陳如表示謝,蹦蹦跳跳走遠了。
陳如這才想起,還要去看爸爸媽媽。
可現在,這是在哪里呢?小熊也不見了。
陳如坐在一顆堅的石頭上,打算先休息一下,再找人問問路。
可這石頭被炙熱的太曬得滾燙,燙得屁痛。
檢查了一下籃子里的蜂,還好,完好無損。
這里太熱了,怕蜂被曬壞,于是將蜂藏在了白的蓬蓬下。
這時,腳踝傳來一陣熱。低頭一瞧,竟是一只黑的小狼狗。
這只小狼狗黑的被油水,兩只眼睛炯炯有神。
它糙的舌面著的腳踝,弄得陳如很,不得不蹲下子將它抱起來。
陳如仔細端詳著面前這個壞家伙,總覺得它像狗又不像狗。
小狼狗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錯一樣,耷拉著耳朵和尾,“嗚嗚”地低鳴著。
陳如覺得它好可,便親了它一口,問道:“你知道我爸媽家在哪里嗎?”
“知道。”小狼狗點點頭。
陳如把小狼狗放下來,它鉆進齊腰高的草叢里,示意陳如跟著它。
小狼狗帶走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這里寸草不生,滿眼都是荒涼的山丘和嶙峋的石塊。
這條路像是走不到盡頭似的,陳如被太曬得熱汗直流。
覺得口很悶,也很,仿佛下一秒就會中暑。
陳如停下腳步,了額頭的汗。
忽然覺得好,剛剛在森林里的時候,就該把蘑菇采下來,這下沒的吃了。
想到那個蜂罐子,心想吃一點爸媽不會發現的吧?
可陳如瞧見這只在邊打轉的小狼狗,怕它也要吃,那蜂就不夠分了。
小狼狗在腳邊嗅了一會兒,問道:“你帶了什麼呀?”
陳如連忙說:“沒有啊。”
小狼狗卻說:“我聞到味道了,好甜。”
陳如捂住子,“我真的什麼都沒帶。”
小狼狗很明,它用鼻子頂開的蓬蓬,“你子下面藏了什麼?”
此時此刻,荒原上一明月已經升起。
小狼狗褪去黑的皮和銳利的爪子,幻化人形。
這是夢嗎?
陳如猜想,因為夢境是反的。
小熊說大野狼白天是人,晚上才會變狼。
可現在……明明白天是小狼狗,晚上變了人。
怎麼會這樣呢?
陳如想逃跑,卻被攔腰撲倒,蜂罐子骨碌碌地滾到一邊,金黃粘稠的蜂流得滿地都是。
“原來藏了蜂呀,”這只大野狼出口中森白的獠牙,“讓我嘗一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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