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娘娘傷勢如何?”趙峋才進了琢玉宮的大門, 心急如焚的問。
桂興和桂平有些茫然,娘娘回來時沒見有什麼外傷在。
趙峋皺了皺眉,見兩人答不上來, 反而愈發心急了兩分, 快步的往主殿走去。
“給皇上請安。”
海棠帶著小宮們見皇上滿殺氣,嚇了一跳, 忙蹲行禮。
當阿妧聽到殿外傳來行禮的聲音,從塌上下下來, 正要迎出去時只見趙峋已經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阿妧下意識的將領口往上拽了拽, 卻被趙峋一把抓住了手。
“賢妃刺傷到你哪里了?”他神間的焦急毫不掩飾, 將阿妧全上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說話, 不許瞞朕!”
阿妧眨了眨眼,疑的道:“賢妃娘娘沒有刺傷妾……”
倒是拿著簪子往賢妃上比劃, 好像確實傷到了賢妃。
末了,趙峋的目落在阿妧的脖子上,若若現的著些淤青, 他直接拉開了阿妧的領口。
只見阿妧白皙纖長的脖子上,有幾道深深的淤痕, 因皮白, 看起來格外目驚心。
一旁的朱蕊和茉香都倒吸一口涼氣, 娘娘回來竟沒跟們說。
“皇上, 妾沒什麼事。”阿妧忙抬手覆上淤痕, 掩飾似的笑笑。
趙峋拉下了的手, 細細的看了片刻, 又輕輕的用手了,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平日里你不是最機敏的,這會兒怎麼就躲不開了?”
聽到他冷言冷語的責備, 阿妧也并不灰心,笑瞇瞇的道:“皇上,妾知錯了,下次妾一定注意。”
見趙峋還沒化,挽著趙峋的手臂,可憐兮兮的在他邊。“皇上,等妾好了您再罵好不好,還是有一點疼的。”
阿妧刻意的討好他,趙峋還真拿沒脾氣。
他只得冷著臉扶阿妧坐下,沉聲道:“劉太醫怎麼還沒來?”
崔海青忙應聲去催,可走到半截他又轉了回來。
“皇上,沈副統領來了。”
趙峋這才想起,他離開福寧殿時讓沈鐸來琢玉宮。雖是小侍匆忙之間傳錯了話,可若賢妃再用力些,阿妧只怕真的有命之虞。
“讓他在外面候著!”趙峋皺著眉,冷聲道:“告訴他,想清楚了再來見朕!”
阿妧聞言,心中有些著急,當時只顧著問賢妃,倒忘了若傷,沈鐸一定會被牽連。
只是趙峋正在氣頭上,阿妧不好立刻就求,只得等著劉太醫來后,確認并無大礙后,那時再說。
殿中服侍的人都是噤若寒蟬的候在一旁,阿妧卻偏挨著趙峋做,一會兒給他剝桔,一會兒又張羅著讓人拿來親手做的糕點,還說又配了新的果茶。
宮人們都被調起來,氣氛終于松快了些。
“皇上,這是妾親手做的百果糕,特意做了清甜的口。”阿妧用帕子托著一塊百果糕,送到木著臉的趙峋面前,淺笑盈盈的道:“您就嘗一口好不好?”
趙峋預備數落的沖和莽撞,可對上那雙盈著彩的眸子,他還是接了過來。
在阿妧期待的目下,他本想嘗一口就放下,絕不讓阿妧再蒙混過去。可這百果糕口并不甜膩,果然有種清甜的覺,拿的恰到好。
看起來花了不心思,趙峋不知不覺吃完了整塊。
阿妧見狀,面上的笑意更燦爛了些。
幸而很快崔海青來通傳,說是劉太醫過來了。
“臣給皇上請安,給娘娘請安。”劉太醫匆忙趕來,氣息還沒勻。
每次聽說是皇上讓他去琢玉宮,劉太醫的心就先高高提起,他在宮中服侍了兩朝,還沒見過像熙昭儀這樣能“折騰”的寵妃。
“熙昭儀脖子上傷了,你來瞧瞧。”趙峋說起阿妧的傷勢來,眉頭又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劉太醫聞言忙近前了兩步,看到阿妧脖子上的淤痕,心中一驚。
這一看就是被什麼人掐出來的,可誰又敢掐盛寵的熙昭儀?
突然他想起了進來時,看到近衛營的副統領沈鐸竟在主殿外垂首站著,劉太醫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他仔細看了淤痕,又問了阿妧幾句,這才回道:“皇上,昭儀娘娘的傷只需要涂些外用的藥膏就好,萬幸沒有傷到娘娘的嗓子。”
趙峋的臉這才緩和了些。
“臣這就回去給娘娘制作藥膏,稍后讓人給娘娘送來。”劉太醫恭聲道。
“有勞了。”阿妧覺得對不住劉太醫,明明劉太醫是給皇上看病的,這些日子來琢玉宮比去福寧殿都勤。
見劉太醫離開,阿妧松了口氣,自覺逃過一劫的,聲道:“皇上,您別怪沈副統領好不好?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救妾了,您看妾并無大礙。”
聽阿妧給沈鐸求,趙峋冷冷的道:“堂堂近衛營副統領,竟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賢妃只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婦人,他竟還能讓傷到阿妧。
“皇上,您看吧,這還真不是沈副統領的能力問題。”阿妧低了聲音,在趙峋耳邊竊竊私語道:“妾和賢妃都是您的枕邊人,沈副統領怎麼好離得太近,人家一直恪守禮數的站在一丈遠的位置。”
趙峋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道:“聽你這意思,倒是要怪朕了?”
看來皇上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麼,若不是他坐擁后宮人無數,哪里有這樣多的麻煩。
阿妧很想直接點頭,可看皇上臉難看,只得聲道:“妾不是這個意思。”
“讓沈鐸進來。”趙峋對崔海青道。
沈鐸進來后,阿妧發現往日里意氣風發的年輕將軍,因為未能盡責的愧疚,整個人看起來都打蔫了。
“臣見過皇上、娘娘。”沈鐸上前行禮后,干脆利落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臣未能保護好娘娘,請皇上責罰。”
那小侍慌間傳錯了話,讓趙峋以為阿妧了重傷,才會有先前的憤怒。
如今見阿妧實際上并沒有傷得很重,又聽到阿妧語求,再加上這件事阿妧分析得有理,沈鐸確實有為難的地方,趙峋便沒打算苛責他。
“熙昭儀替你求,朕暫且放過你這次。”趙峋眉眼冷峻,淡淡的道:“下不為例。”
雖是他態度平和,可天子舉手投足間俱是威儀,沈鐸只覺得背脊有幾分寒意。
聽是阿妧替他求,沈鐸心中五味雜陳,起后恭聲道:“臣謝皇上恩典,謝昭儀娘娘寬容。”
阿妧輕輕頷首,面上淺笑恬淡。
“賢妃況如何了?”趙峋這才想起了賢妃,皺眉問:“可有什麼事?”
沈鐸回道:“賢妃娘娘緒失控,發作了舊病,已然昏了過去。臣離開時怡景宮已經請了太醫,想來已經沒有大礙。”
賢妃想謀害他的子嗣,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還對阿妧下手……對趙峋來說,留賢妃一條命就足夠了。
“命人看管好賢妃,讓活著。”趙峋吩咐道:“防備外面混進人去,對下手。”
對于馮太后等人來說,大概更盼著賢妃死掉,才方便們將所有的罪名都推給賢妃。
沈鐸心頭一凜,領命而去。
等他走后,阿妧看了一眼時辰鐘,天已經不早。
“朕還有折子要批,就先回去了。”趙峋看出阿妧言又止的神,先開口道:“你好好休息。”
雖是他的臉不復才來時那樣嚇人,可仍稱不上和悅。
阿妧順的點點頭,送了趙峋出門。
***
趙峋批完折子已到了亥時,他了有些僵的子,走出書房后才發現殿中有些變化。
他這才想起,沒幾日就要到除夕了。
因著出了賢妃的事,他又病了一場,倒忽視了這件事。
“皇上,您可要用些宵夜?”崔海青端上了一碟子糕點,恭聲道:“這是昭儀娘娘讓奴才帶回來的百果糕。”
趙峋驀地想起自己上了鑾輿后,掀開簾子的一角,發現阿妧還站在原地著鑾輿離開的方向。
想來被賢妃掐住嚨,當時一定是恐懼的罷?
可不僅沒說過一聲害怕,更不敢抱怨委屈,怕讓自己更生氣。
趙峋思及此,心中一。
罷了,看在遭了罪的份兒上,今夜就去陪陪。
“先收起來,朕去琢玉宮。”
崔海青聞言,心中微訝,還是立刻應下,去準備鑾輿。
如今皇上寵著熙昭儀的勢頭,竟比當年的鄭貴妃更甚些。
琢玉宮。
阿妧想著趙峋今夜必定不會過來,沐浴更后,讓朱蕊幫著涂好了藥膏,早早的上床歇下。
今日的事在腦海中開始重復。
賢妃說是溫昭媛阻攔,不讓說出來,阿妧是相信的。一如這次,賢妃的位置不保,皇后邊沒有可用之人,必然會到溫昭媛上位。
可賢妃說九皇子是不小心自己倒,阿妧有些懷疑。以溫昭媛能旁觀的冷酷,說不準是存了謀害的意思,故意引導九皇子去池塘邊,還特意找了容易倒的地方——
記得,溫昭媛的家族并不顯赫,只是跟張家有些轉折親戚,轉而又攀上了太后,這才有了些起。
會不會溫昭媛宮,也跟這件事不開干系?
阿妧雖是恨極了溫昭媛,卻不得不冷靜下來考慮到最現實的問題。
此事年代已久,且這案子是先帝親自下的定論,想來證據早就被馮太后給消除了。
溫昭媛是個極有耐心,頗能忍的人。這些年一直蟄伏在后宮中,眼看著馮太后安排在后宮的籌碼一個個倒下,才站了出來。眼下做得很功,雖是沒有協理后宮的名分,已經到了實權。
這個對手很厲害,自己上次就險些著了的道。若不是有隗秋平幫忙,背上假孕的罪名,這可是欺君之罪,的下場只會比賢妃更慘。
自己同樣不能著急。
阿妧閉上眼,眼前出現的是九皇子可的小臉兒,他聲氣的“姐姐”還回在耳邊。
白日里強撐著的笑容散去,在昏暗的帳子中,終于能安心的哭出來。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落,不敢發出聲音。今晚是青蘭值夜,不想驚任何人。
阿妧的抱著被子,淚水打了被角,也渾然未決。
忽然一道低沉而溫和的男聲響起:“阿妧,你怎麼了?”
阿妧心中悚然一驚,一不的僵住了子。
皇上怎麼突然來了?竟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
趙峋來時聽說阿妧睡了,便沒讓人打擾,準備看一眼就回去。來到寢殿后他輕輕掀開帳子后,只見阿妧正蜷一團,他只能看到抱著被子的背影。
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阿妧的肩一聳一聳的,仿佛是在哭?
阿妧一不,反而更令趙峋懷疑。
趙峋在床邊坐下,手想將阿妧給抱過來一探究竟,沒想到他竟到了冰涼的水滴。
片刻后阿妧那張閉著雙眸、布滿淚痕的臉便出現在趙峋面前。
那不是什麼水滴,是阿妧的淚!
“阿妧,你哪里不舒服,告訴朕!”趙峋忙將阿妧抱在了懷中,焦急的道:“崔海青,太醫來——”
見實在躲不過去,阿妧才睜開了眼。
“皇上,別讓人去。”眼皮有些亮,還泛著淡淡的,一看便知道是哭了許久的。“妾真的沒事,只是,只是忽然有點想哭而已!”
若為了這事再驚太醫院,可真的不好意再見那幾位悉的太醫了。
阿妧說完,面上著幾分哀求之。
趙峋將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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