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和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剛好趕上午飯。

韓家的飯桌上只有兩個人。

唐嫂進出廚房端菜，韓老坐在上座，對于韓菁秋‘離家出走’事件并未有多大關切，當唐嫂提起時，韓老冷哼一聲：“還當自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所有人都要圍著哄著？不在，我還樂得清靜。”

“如果是回城去了最好，在這里，只會讓越來越有恃無恐。”

葉和歡用筷子挑著米粒，沒有告訴老人家昨晚自己瞧見韓菁秋跟野男人‘私奔’的殘酷真相。

客廳里的座機響了宮。

唐嫂了手，過去接電話，葉和歡聽見‘姑爺’兩個字，里咀嚼青菜的作慢下來。

“在吃飯呢……那你自己當心點……噯，好的好的，再見。”

葉和歡聽到座機電話‘啪嗒’擱下的聲響。

唐嫂回到餐廳，告訴韓老：“老首長，三姑爺已經登記了，讓我告訴您一聲，因為時間太趕，早上也沒過來一趟。”

“要是住在這，還能讓勤務兵送他去機場。”

韓老想到無理取鬧的小兒，頭疼不已，無奈地嘆息：“當初也是自己要死要活地想嫁，現在這樣做給誰看呢？”

“恐怕也是因為小兩口聚離多。”唐嫂在旁邊說著寬的話。

葉和歡顧自埋首吃米飯，看似漫不經心，然而，耳邊反復出現的‘仲驍’、‘姑爺’字眼，卻敲在了的心頭上。

這是第一次從旁人口中了解到郁仲驍跟韓菁秋的婚姻。

有一點，還是讓葉和歡詫異了下下，著實沒想到是常常端著大小姐架子、自視甚高的韓菁秋倒追了郁仲驍。

用唐嫂的話說，三小姐當年為了嫁給三姑爺可謂用盡十八般武藝。

……

“可不就是三小姐追的姑爺！”

在葉和歡房間，唐嫂幫整理，葉和歡佯作無意的一問，立刻引得唐嫂滔滔不絕的講述。

“而且姑爺的家世好呀，平日里認識的姑娘又，部隊上很多軍都喜歡他，那會兒，三小姐經常往老首長工作的地兒跑，實際就是去看姑爺的，我聽小傅說，三小姐就差沒扯條橫幅掛在姑爺宿舍的門口宣布主權。”

“您還知道‘宣布主權’這麼的用法呀。”葉和歡笑地說。

“那是。”唐嫂自豪地揚眉，繼續道：“剛結婚頭一年還好好的，到這兩年，三小姐的脾氣又顯出來了，姑爺也是好脾氣，不管三小姐怎麼折騰，也沒跟大吵，換做一般格暴躁的男人，說不好夫妻倆就打起來了。”

“估計也是因為工作的關系，聚離多的，姑爺覺得對不住三小姐，才會這麼忍讓。”

葉和歡回想起昨晚上，郁仲驍瞧見那袋被韓菁秋扔出門的東西，似乎也沒多大緒起伏。

甚至心平氣和地跟坐在籃球場邊說了會兒話。

在認識的男人里，還真沒有這麼大度的，除非——葉和歡大腦里蹦出一個想法，他們夫妻倆都有問題。

想起Morse的代，深呼吸，不讓自己再繼續去想韓菁秋夫婦兩的事，不然真可能發病。

※※※※※※※※※※※※

傍晚，葉紀明親自來韓家接‘樂不思蜀’的孫。

“等一下！”

臨出門時，葉和歡又跑上了樓，回自己的房間，翻出那袋被塞到柜底下的‘垃圾’。

四下看了看，找了個不起眼的紙袋，把那些‘垃圾’倒進去，然后滿意地拎著大紙袋下樓去。

上車后，葉紀明發現了袋子：“裝的什麼東西？這麼寶貝。”

“一些舊服。”葉和歡抱著紙袋不離手，生怕葉老一時興起想看，又往邊上挪了挪屁。

回到葉家，剛往床上一躺，的手機就震了下。

是范恬恬的短信。

【在做什麼？】

葉和歡有些疲憊，但還是拿起手機——【剛從外公家回來，準備睡一覺。】【這才幾點，出來玩吧。】范恬恬回得很快。

【晚上要陪我爺爺練書法呢。】

范恬恬——【你什麼時候參與老年人活了？對了，上次那個帥哥跟你怎麼樣了？】【什麼帥哥？】

【跟我裝蒜，那天晚上，酒吧有服務員瞧見你跟著男人上車走了，你倆是不是……嗯嗯？】葉和歡太有些脹痛，回道——【嗯什麼，那是我小姨父。】【……】

丟了手機，葉和歡一個翻，把臉埋進枕頭里，扯過被子打算睡覺，只是沒一會兒，又赤腳下了床。

葉和歡從不承認是‘神經病’，但某位曾經被用盤子砸傷了額頭的心理醫生說過，沒有哪個神經病會認為自己是神經病，而這幾年自己偶爾反復無常的行為，也讓葉和歡約察覺到的心理可能是有點問題。

就像對一眼看上的東西，有著近乎病態的喜。

拿過椅子上那個從寒假帶回來的紙袋，葉和歡拎著袋角往下一倒，七八糟的東西撒了一地毯。

倚著床沿坐在地上，拿起那些東西開始一件件地看。

最后，被找到了一個打火機，雕刻的圖案，看上去價值不菲。

“昨晚怎麼沒發現……”

葉和歡拿到燈下仔細翻看，晃了晃，里面還有，眼角余瞟見角落里的煙盒。

被扁的煙盒里只剩下了兩煙。

這兩樣東西，應該是昨晚韓菁秋從茶幾或床頭柜捋了丟進垃圾袋里的。

并不是多麼昂貴的香煙牌子。

暗的煙盒就像郁仲驍給的覺，沉靜又著些許的古板。

食指跟中指間夾了一香煙，葉和歡背靠著床，姿勢慵懶地瞇起眼打量，沒有士涼煙來得細巧，拿過那個打火機，輕按按鈕，一簇紫藍的小火苗竄出，彎下頭，輕輕吸了兩口。

煙頭冒出明亮的火，又瞬間熄滅，忽明忽暗，淡淡的尼古丁香味縈繞在房間里。

葉和歡又吸了口，慢慢吐出煙，煙草的氣息充斥了口腔，有別于士煙的味道，沒有那種令五臟六腑舒暢的清涼，在薄薄的煙霧里，不控制地想起了郁仲驍坐在車上煙的景。

因為嚴輿是不煙的。

下意識地去模仿郁仲驍吐煙圈時的神態。

房門被推開時，葉和歡甚至來不及去捻滅手里的煙，怒喝聲已經響徹了整個臥室。

葉贊文脖頸脈突起，臉鐵青，進來后，一把奪走了的煙：“誰你這個東西的？！”

葉和歡蹙眉別開頭，不想去看那張令自己憎惡的臉。

接下來的一場訓斥責罵不可避免。

殷蓮匆匆趕過來，抓住了丈夫揚起的手：“你別打孩子，也許孩子是出于好奇。”

“好奇？人家煙好奇，以后看別人殺人放火，是不是也要試試看？”

葉和歡站在旁邊，難得沒有反駁。

看這樣，葉贊文運著氣在的臥室里翻了一遍，眼看要去拿的包，葉和歡眼疾手快地扯住：“你干什麼！”

“我干什麼？你還問我干什麼？！”

殷蓮拉著葉贊文的手，又看向一臉倔強的葉和歡：“歡歡，你別跟你爸吵……”

“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你來說三道四。”葉和歡冷冷地道。

殷蓮語塞，臉也有些白。

葉贊文越加來火，剛要教訓葉和歡，被一道聲音打斷：“大晚上的，鬧什麼，也不怕左鄰右舍看笑話。”

“爸。”殷蓮轉頭看到了葉紀明。

葉紀明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面容沉，看得葉和歡心頭一，手指揪上的。

“歡歡，跟我來書房。”說完，轉先走了。

這晚，葉和歡在書桌前站了良久，低著頭，自打進來，葉紀明始終沒有開口訓斥，也只是靜靜地坐著。

當的眼淚掉下來時，耳邊是老人家一聲幽幽的嘆息。

……

掩上書房的門，葉和歡掉眼角的淚，葉紀明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你回房間睡覺吧。”

的房間在走廊最邊上。

路過主臥時，葉和歡的腳步一頓，幾道燈從門間出來，落在的拖鞋邊。

房間里傳來殷蓮的嗓音：“洗完了？頭還疼嗎？”

“沒什麼事。”

葉和歡側過頭，從門里看進去，葉贊文穿著睡坐在沙發上，抬手擰著自己的眉頭。

“這樣子也不是辦法，要不明天去請師傅按一下？”

殷蓮倒了杯水過來，葉贊文拉住的手，哪怕人到中年，殷蓮的手依然細膩，往他邊挨近了些，讓他的頭靠在自己上，輕輕拍著他的肩：“如果真的太累，就休個假，把工作給下面的人。”

“這些日子讓你委屈了。”葉贊文突然道。

“有什麼委屈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格上難免叛逆，你也別太跟計較。”

葉和歡垂在側的雙手，一點點地攥，聽到葉贊文說：“機票是后天中午的，到時候讓老李送一趟就行了，我知道，這幾天靜語沒跟你慪氣，家里突然多出個人，排斥也在所難免。”

※※※※※※※※※※※※

最先發現葉和歡不見的是葉家保姆。

第二天早晨，保姆拿著一張便利跑下來，臉上滿是急：“大小姐走了。”

葉贊文喝咖啡的作一頓。

殷蓮抬頭，不接地看著保姆，至于葉靜語，撇了下角，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吃早餐。

葉老接過便利看了看，紙上只寫了一句話——【爺爺，對不起，我回溫哥華了。】對不起，是針對昨晚上的吸煙事件。

葉紀明著那娟秀的字，心中滋味萬千，葉贊文拿過去一看，眉頭皺，腔里了慍怒，退開椅子，去拿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剛準備去追這個逆，聽到父親命令聲：“你做什麼，給我坐下。”

殷蓮適時地開口：“爸，要不，去韓家問問，也許去那兒了。”

葉紀明沒回答，板著臉拿起那張便利，去書房前，對葉贊文道：“你們找個房子搬出去吧。”

葉靜語臉驟變，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爺爺……”

就連殷蓮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爸！”葉贊文皺眉，但葉紀明只是擺擺手：“你們住在這，我看的堵心，盡快搬吧。”

葉贊文：“……”

殷蓮著葉紀明離開的背影，桌下的雙手摳，像挨了一掌的難堪。

幾乎瞬間就懂了。

葉和歡是故意的，悄無聲息地走掉，憑著葉紀明對的疼跟愧疚，用哀兵政策把自己趕出這個家。

看來，倒是自己小看了這個臭未干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