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仲驍轉過頭，車沒有開照明燈，路邊的燈過車窗落進來，在臉上打下一片側影，正著自己，那雙平日里靈的貓眼中浮著淚，有委屈也有倔強，還有對他的指責。

手背上微涼的讓他皺眉，下一瞬，甩開了的手。

“去酒吧，酗酒，早，還在那種地方跳那樣的舞，如果那個男人把你帶走了，后果你自己想過沒有？”

低低的嗓音越發的冷：“你小小年紀，就去酒吧，好人家的姑娘，也都像你這樣？”

好人家？

葉和歡聽到這個詞，心底過諷刺，染了哭腔的語氣，控訴味兒更重：“您也說好人家了，我家那是好人家嘛？”

“我爸爸在我媽懷孕的時候，喜歡上韓家的繼，不要我跟我媽媽，我媽媽被瘋了，我爸爸嫌我礙眼，十二歲就把我送到國外去了，邊沒有一個親人。”寂靜的車，是委屈至極的聲音。

淚水從眼角落，卻被手胡地抹去。

盯著他線條冷的臉廓，眼眶紅：“在溫哥華，我吃不飽飯的時候，只能去結那些班上有錢的華裔。”

“雖然大家都說恬恬是個壞孩，可是如果沒有照顧我，我本沒辦法想象自己會活什麼樣子。”

車，寂靜了良久。

郁仲驍再開口，語氣卻不若方才那樣強：“家里沒有給你打錢過去？”

“我那時候跟爺爺和外公賭氣，把他們給我的銀行卡都丟進了河里，”垂下眼，睫漉漉地，吸了吸鼻子，別開頭向車窗外，眼底又有了淚：“我害得小媽沒了肚子里的兒子，我爸恨不得親手想掐死我……”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幾歲？”他道。

葉和歡不說話，但神很犟，似乎并不認為自己去酒吧做錯了，只是眼淚又掉出來。

郁仲驍看了一眼后視鏡，結了一下，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跪坐在車墊上，低聲泣著。

郁仲驍雙手握著方向盤，卻沒有啟車子，他看著遠旋轉的天，閃爍著五六的星星點點，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未曾像現在這樣，以一個長輩的份去訓斥過任何人。

葉和歡眼角余瞟向前面不吭聲的男人，揣不他的心思，依然戰戰兢兢的不安。

也許下一秒，他就決定開車回家，把所有的事跟外公攤牌……

郁仲驍點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車窗半降，葉和歡抬起頭，正好看到他沖窗外吐出層層煙圈。

青白的圓圈，由小變大，漸漸地消散在夜里。

他不說話，葉和歡卻不敢一直沉默，在他下某個決定前，道：“小姨父，我真的知道錯了。”

郁仲驍沒回頭，著煙，靜靜地看著后視鏡里紅眼睛紅鼻子的孩。

煙霧繚繞里，他幽深的眼睛，仿若一對犀利的鷹眸。

“你說謊的次數已經太多，我還能相信你嗎？”他說。

葉和歡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對視他，視線盯著他夾著煙的修長手指，一滴淚奪眶而出。

啪嗒一聲，落在掛檔上，散開一朵水花。

郁仲驍移開眼，將剩下半支煙丟到了車窗外，他發了車子，擱下一句話：“以后不能再去這類地方，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斷絕來往，這樣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三次。”

葉和歡忙點頭：“小姨父，我以后絕對不去了，這次不騙你。”

他抬眼，瞥了信誓旦旦的表一眼，似乎并不太相信，只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短短幾個字，聽在葉和歡的耳里，盡是警告。

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都認為，他是不是已經看出自己剛才那些話都是編出來的？

這麼一想，更加不敢再造次。

回到韓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車子在門口熄火，郁仲驍掛了檔，側頭對道：“進去吧。”

“那你呢，小姨父？”葉和歡關心地問。

郁仲驍又往后轉了轉臉，才看到臉上單純的表，還有眼底的關切，不似作假，道：“我停好車再進去。”

葉和歡哦了聲，下車，關車門之前，又傾下，沖坐在車里的他說：“那我先進去了，小姨父。”

“嗯。”

往里走了一段路，忽然回過頭，看向停在門口的那輛軍綠牧馬人。

路燈瑩瑩地落在越野車的擋風玻璃上。

郁仲驍坐在車里，又點了支煙，卻沒有，不知道在想什麼，盯著方向盤，薄抿著。

晦暗的線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廓，高的鼻梁，著男人獨有的剛跟冷酷，一般人駕馭不了的軍綠，穿在他的上，卻是別樣的合適。

不知道為什麼，葉和歡覺得，此刻這位小姨父上，渲染了某種抑的落寞。

掏出鑰匙，開了門，家里人好像都休息了。

傍晚，葉和歡拿跟小學同學聚會的理由搪塞韓老的。

在玄關換了鞋，躡手躡腳地上樓，剛走到樓梯口，樓道燈就亮了，抬頭，看到了韓菁秋。

韓菁秋穿著一襲真睡袍，纖腰上系著腰帶，襯出凹凸有致的玲瓏段，雙手抱臂，似乎特意在等人。

瞧見回來的是葉和歡，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心，然后轉徑直回去自己的房間。

有些響的關門聲傳耳朵，葉和歡撇了撇角，下意識想到了那個挨著郁仲驍而坐的。

家小姨父，面對那氣質時，那眼神似要出水來。

再跟氣的韓菁秋一比，撇去偏見，葉和歡也更喜歡那個，溫，漂亮，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也難怪能讓那樣一個男人變鐵漢，再加上韓菁秋還出軌……

想著韓菁秋剛剛的黑臉，葉和歡甚至懷疑，要不是到這事，今晚郁仲驍可能就跟那走了。

……

葉和歡回到房間，抱著自己的睡，晃到洗手間去洗澡。

剛合上門，聽到樓下傳來大門鑰匙進門鎖的轉聲，然后是腳步聲，已經猜到是誰回來了。

果然，走廊上又響起腳步，還有韓菁秋的聲音：“現在都幾點了？你一天都干嘛去了？”

葉和歡聽到郁仲驍像是說了句‘怎麼還沒睡’。

再然后，是臥室的關門聲。

葉和歡哼著歌，在浴缸里放了水，服，打算好好泡一個澡。

另一個臥室里。

韓菁秋嘟著，跟在郁仲驍后，看著他把大掛在架子上，委屈道：“你都跟誰出去了？”

“以前在B市的同事。”郁仲驍像是很累，說完直接進了浴室。

瞟了眼浴室，韓菁秋咬著，拿過他的大，湊到鼻子下仔細聞了聞，然后眉頭松開了。

沒有人的香味。

姐姐還說，仲驍不，讓注意他邊的人。

韓菁秋不屑地抿，姐姐當每個男人都是姐夫，這個世界上，哪個男人都會出軌，但的老公絕對不會。

想到自己這些天對郁仲驍的冷落，韓菁秋心底升起了愧疚，爸爸說過幾天又得回云南去，但他們之間還是這樣。

郁仲驍站在蓬頭下，仰頭閉著眼，任由溫熱的水沖刷著五。

浴室的門，突然‘啪’地一聲被打開。

他轉頭，韓菁秋已經進來，去了那件睡袍，里面是吊帶的包睡，摘掉了墊，盈的飽滿若若現，薄薄的真的睡，堪堪遮住圓翹的，修長白皙的雙，在燈下，猶如澤瑩潤的玉。

“要我去泡杯蜂水嗎？”問道，的目在朦朧的霧氣里過來。

“不用了。”郁仲驍關了水，不聲地扯過一條浴巾圍在上，又拿了巾拭頭發上的水珠。

他像是沒看到的，直接出了浴室。

被徹底忽略的韓菁秋，心中有些生氣，回過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

這趟郁仲驍回來，很不正常……

郁仲驍背對著站在床邊看手機，輕步過去，從后面，摟著他的壯結實的腰，用的脯去挲他的背脊：“老公，你昨晚不回來，今天這麼晚才回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換做以前，他會的頭，溫和地笑，會說：“想什麼。”

但這次，郁仲驍拉開了的手，順手也把干發巾丟到一旁的沙發上，他說：“不是要睡容覺嗎？休息吧。”

說完，他去柜里拿自己的服。

韓菁秋不服氣，追上去，地抱住他，郁仲驍一個不穩，往后退了半步，的臉著他健碩的膛，纖白的手指挑逗地他結實的下腹，聲音：“老公，我真的很想你，我想要你……”

話未說完，人已經被推開。

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神冷淡的郁仲驍，只聽到他說：“我累了，早點上床睡吧。”

“你累？你累什麼呀？！”

韓菁秋有些難以忍：“現在都休假，你還整天往外跑……”

突然語塞，盯著他的結部位，瞳孔一，驀地上前，整個聲音都拔高了：“郁仲驍，你背著我搞小三！這是哪個人咬的？！”

“沒有人。”郁仲驍眼底有不耐煩，轉，從柜里拿出了一套服：“我今晚回濱江苑睡。”

濱江苑是他們結婚時，郁老太太特意買來給兩人做婚房的。

“你說，你是不是在濱江苑養了人？！”韓菁秋見他要走，一下子攔在他的面前。

第一章：最年華遇到你【二十二】了他們爭吵的源頭附送小劇場）

葉和歡套上睡，用干發巾裹了長發，對著鏡子照了照，有種印度阿三的味道。

著鏡子里卸了妝后還著稚氣的五，又開始擔憂，剛才在車上郁仲驍好像沒有給什麼承諾。

葉和歡覺得自己就像走在鋼上的雜技小丑，雖不至于命懸一線，但也越想越局促不安。

出了洗手間，聽到重落地的悶響聲，是從韓菁秋房間里傳出來的刀。

約還有人爭執的說話聲……

回邁向自己臥室的腳，葉和歡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趴在韓菁秋的房門口。

“……郁仲驍……你……不是人……”韓菁秋的聲線染了明顯的哭腔。

葉和歡又往前湊了湊，隔著門，聽到韓菁秋嚷著：“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郁仲驍……你給我停下！恍”

不會吧，戰況這麼激烈？

葉和歡的大腦里，不可遏制地形了某幅男顛鸞倒的畫面，甚至心想，接下來會不會聽到韓菁秋的聲，白凈的小臉瞬間通紅，卻沒有立刻掉頭就走。

八零末出生的孩子，思想上已經不再那麼保守，尤其是常年生活在國外的孩子，說純潔也只是上，其實思想上對男之事方面，有著一種不為人知的好奇，葉和歡也沒有從這份求知中幸免。

聽到里面越發激烈的靜，不由想起昨晚自己那個糟心的夢，臉上的溫度更高，剛準備溜回自己房間去——

韓菁秋臥室的門突然敞開了。

明亮的燈驟然晃葉和歡的視線，刺眼得猝不及防。

然后，一道高大的影籠罩了纖瘦的，一時杵在那，低垂的視線落在那男士棉拖上。

房間里傳來韓菁秋怨懟的哭聲：“郁仲驍，今晚你要敢走，我就跟你離婚！”

葉和歡眼珠微，終于發現事好像跟想的有些不同，耳邊是玻璃杯被掃落在地上的破碎聲，的目逐漸往上，黑襯衫扎在深咖的休閑里，暗金的皮帶扣，跟他回來時穿的不是同一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