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鼓里訴哎，哎～呀～，哎～呀，小小尼姑今年剛十五哇，怨爹媽呀，錯送這條路，哎～呀……才”

“哎喲，我的小爺，怎麼又是這首歌！”

李嬸擰了干凈的巾，給坐在板凳上的郁景承小朋友手：“這首歌不好，以后小爺換首歌唱，喜洋洋就不錯。”

兩周歲半的郁景承坐在那里，晃著兩條小，嬰兒還沒消下去，長得珠圓玉潤。

他蹙著眉心，聲氣道：“既然不好，那哥哥為什麼還要學？”

提到這事，李嬸又‘哎喲’一聲，一邊替郁景承的臉蛋涂了兒專用護霜，一邊說：“那小爺有沒有瞧見，你哥哥唱了那首歌后是什麼下場？”

“嗯，我曉得的。”郁景承抿小，小大人似地點頭：“那些老尼姑拿掃帚把他趕出去，還打了他。”

“所以啊，小爺最好別唱這歌。”

郁景承揚著小腦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向李嬸：“可是我在家里唱，不去尼姑庵，們打不著我。”

李嬸：“……”

洗完臉的郁景承，又被李嬸喂了一瓶泡好的，吃飽喝足后跳下板凳，抱了自己的絨小黃狗，蹬蹬跑出去，到門口，又扭頭對拿著外套要追過去的李嬸道：“我先去看看哥哥，李嬸你別跟過來。摹”

……

郁景希裹著薄被睡得很死，冷不防上一沉，得他不過氣來，睜開眼看到一雙烏漆漆的大眼睛。

郁景承小朋友溜進哥哥的房間，蹬了鞋子，手腳并用地爬上床，坐在哥哥的上，胖胖的小手左右開弓，拍著哥哥的腦袋瓜：“哥哥，哥哥，起床啦！太曬屁啦！”

郁景希失了，阿寶在老尼姑的慫恿下說要跟他斷絕往來，心極度抑郁，被這麼一吵，更是煩不勝煩。

“哥哥，我要吃蛋撻，你給我去做，好不好，好不好？”

郁景承實敦敦的屁在哥哥的肚子上來又去，小嘰嘰喳喳個沒完，郁景希被他弄得不過氣，來了脾氣，一個‘鯉魚翻’，里不耐煩地嚷道：“你有完沒完了？”

被哥哥猝不及防的一顛，郁景承從哥哥上掉落，腦袋撞到墻壁，又被訓斥，‘哇——’地哭起來。

郁景希并不是真厭惡這個弟弟，見他泣不聲，忙爬過去，把他摟在懷里，小手他被撞疼的地方，紅紅的一塊，低頭，鼓著腮幫子給他吹了吹：“是不是還很疼？”

郁景承哭聲小下去，了自己的眼睛，的睫扇了扇，被哥哥抱著，噎道：“不太疼了。”

李嬸聽到孩子的哭鬧聲，慌忙推開門進來：“怎麼啦？”

“沒事沒事。”郁景希擺擺手，胖嘟嘟的手指揩掉郁景承臉頰上的淚痕：“就是弟弟不小心撞了一下。”

郁景承一把摟著哥哥的脖子，的屁坐在郁景希的上，扭頭對李嬸道：“撞到了。”

瞧著一唱一和的兄弟倆，確定他們沒事，李嬸這才放心地掩上門出去了。

……

郁景希叉著腰刷牙時，郁景承拖了自己的用小板凳，踩在上面，熱絡地幫哥哥擰巾。

“哥哥，給。”郁景承把巾遞給漱完口的郁景希。

郁景希接過巾，瞟了弟弟一眼，他正在咧笑，虎頭虎腦的，有點傻氣：“有沒有忘記喝？”

郁景承點頭，扶著盥洗臺爬下小板凳，著郁景希站，道：“我喝完才來找你的。”

還好……只是樣子傻了點。

郁景希欣地了他的腦袋：“我要換服，你去爸爸跟小白他們起床吧。”

在這個家里，郁景承最聽郁景希的話，哥哥要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所以立刻顛顛地跑去敲爸爸媽媽的門。

※※※————

白筱已經醒了，因為還早，賴在床上沒起來，然后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從門里鉆進來。

“麻麻……”郁景承甜甜地笑，跑到窗邊。

白筱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小家伙很有眼地爬上去，扯了薄被蓋在自己上：“麻麻還要睡嗎？”

“不睡了。”親了親兒子的臉蛋。

郁景承的左額著一塊紗布，白筱手輕輕了，這是前兩天摔傷的，當時送到醫院了五針。

說起這事，還有點稽，雖然心疼，但也覺得這孩子是‘咎由自取’。

從小以‘乖兒子’形象示人的郁家老二，前幾天回家，當著郁總參謀長的面，突然說要結婚了。

這結婚好呀，郁老太太當場就樂得合不攏，急著問是哪家的姑娘。

后來的事可想而知，郁首長要娶的人是他的前侄，郁總參謀長拍案而起，家里一陣飛狗跳。

郁紹庭攔著喊打喊殺的老頭子，郁老太太震驚到說不出話，白筱忙著勸婆婆。

只有郁景承，前兒個得了流行冒剛痊愈，樂顛顛地騎在自己的小馬駒上，小手揪著木馬頭，前后搖晃著，在旁邊起哄，火上澆油：“爺爺說得對，二伯不聽話，就要說，就要打。”

然后，郁總參謀長掙小兒子的控制，沖過去揍二兒子，腳下一個不穩，絆了地毯，撞到旁邊晃的小馬駒。

郁景承一聲慘，跌下小馬駒，額頭已經磕到旁邊的茶桌角，嘩嘩地流。

這個流事件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千萬別落井下石。

……

郁紹庭洗漱完，推開衛浴間移門，瞧見床上說悄悄話的母子倆，視線落在白筱上：“醒了？”

白筱瞧了他一眼，神淡淡地轉開頭，不搭理，還在因為意外懷孕的事跟他鬧別扭。

郁紹庭也沒把的冷落放在心上，過去，抱起兒子，舉高，說了句‘怎麼又沉了’，換來郁景承咯咯的大笑。

他邊噙笑，逗著兒子，眼梢余一直注意著白筱那邊。

白筱抿起角，目不斜視，掀了被子，穿了鞋去衛浴間刷牙洗臉，這次，是真的跟他耗上了。

當時得知讀研計劃泡湯，看著那張孕檢報告，想嚎啕大哭，但是沒流出眼淚來，不知道到底是悲還是喜。

不過心里也把始作俑者給怨上了。

想起幾個月前的某晚上，他不肯戴套，快結束時連哄帶騙：“我替你算過了，是安全期，在里面沒事的。”

現在想想，當時也是腦子短路，怎麼就信了他的話？

那幾天應該是排卵期，但對這方面的了解很，所以他說一就是一，本沒有去質疑。

結果真的中招了。

因為是跟公公婆婆一起住，這次，白筱沒把他趕去書房，雖然是過這個想法，但頃刻間被郁紹庭扼殺了。

那天晚上，從醫院回來，郁紹庭摟著，語重心長地勸：“難道你還想讓爸媽看我們的笑話？”

剛說話，一時沒提防，人已經被一腳踹下了床。

……

等白筱從衛浴間出來，郁紹庭抱著兒子走過去，道：“明晚辛柏訂婚，你跟我一塊兒去。”

白筱瞅見趴在他肩頭笑瞇瞇的兒子，臉稍有好轉，又聽到他低聲說：“人前你總得給我把住面子。”

聞言，心頭微，依舊板著臉，不過淡淡地‘嗯’了一聲。

※※※——

辛柏訂婚，新娘白筱算是見過，在八卦雜志上，也是郁紹庭某次緋聞的主角，那個鐘琪的藝人。

白筱平日很陪著郁紹庭參加酒會之類的圈活，加上婚禮過去幾年，訂婚宴上，倒有不人不認識。

不過，郁紹庭算是走到哪兒都帶著，別人問起，也極有耐心地給介紹。

白筱對著其他人還能笑，等人一走，一扭頭對上他，又面無表。

……

西裝筆、前戴著小紅花的辛柏，把郁紹庭走了，臨走時還特意請白筱去新娘房聊天，但被婉拒。

家里的土豪兄弟倆今晚跟著郁老太太去小姐妹家里吃飯，因為有紅包可以拿，所以沒有吵著嚷著要來訂婚宴。

白筱的肩膀被人了下，回頭，看到了端著橙笑的辛梓。

會在這里遇到他，并不奇怪，今天是他大哥的好日子。

“謝謝。”白筱接過橙。

辛梓在周圍看了看：“怎麼沒看到三哥？”

“被你大哥走了，估計有事吧。”

辛梓點點頭，開始跟聊天，提到上學的事，白筱沒否認：“還差一學年，暫時休學了。”

至于突然休學的原因，辛梓通過自家大哥已經知道，因為懷孕了。

說到懷孕……

辛梓看著神平和的白筱，想到今天到自己這里看診的某病人，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下午，裴祁佑陪著他太太去了我那里。”

白筱聽了這話，轉過頭看他，辛梓是婦產科醫生，這點是知道的。

裴祁佑會跟禾緯去看婦科，只想到一個可能。

“他們結婚也有年頭了，肚子一直沒消息，檢查了一下，夫妻倆都沒問題，但就是懷不上。”

辛梓沒告訴白筱的是，同去醫院的還有裴家的老太太跟禾家太太。

裴老太對孫媳婦說話很難聽，明里暗里諷刺禾緯在國外搞壞了子導致不孕，氣得禾母也口無遮攔，說你裴祁佑跟別的人那麼能生，怎麼到我兒這里就焉了？兩個不好惹的人，湊到一起的結果，在走廊上鬧得不可開。

這幾年，白筱沒怎麼聽到跟裴家有關的消息，現在聽辛梓說起，心里倒也沒大的。

……

直到快開宴，郁紹

庭都沒回來。

辛梓邀請同桌，白筱看著其他紛紛坐下的賓客，只有他們還站著，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結果剛坐下，那邊，郁紹庭就回來了。

“小嫂子，你怎麼坐這兒，走，跟我們一起。”辛柏說著，已經熱心地去拉白筱的椅子。

白筱其實覺得坐在這里好的。

辛柏在耳邊小聲提醒：“小嫂子，你坐在這里，那三哥怎麼辦？”

白筱順著他下抬起時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郁紹庭站在那里跟人說話，神冷冷淡淡的，沒往這邊瞧。

辛梓想說話，得來兄長一瞪眼，他又閉上了。

所以最后，白筱半勉強地被辛柏請到主桌，還是郁紹庭旁邊的空位，坐下時，不知為何，只覺得渾不自在。

郁紹庭也沒搭理，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偶爾跟另一邊的靖說幾句話。

白筱右手側的男賓客主跟聊天：“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是男方這邊的親戚嗎？”

對方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涵養不錯，態度隨和，白筱也不好冷著臉，扯了下角：“算是吧。”

“不過我覺得你面善的，你在哪兒工作？”

白筱聽到‘面善’兩個字，不聲地擰了下眉頭，已經不想理會他，剛巧，聽到桌上有人突然咳嗽了一聲。

抬頭，別的沒瞧見，倒看到郁紹庭正面無表地著他們兩個人。

“我小名冬冬，你呢？”有人繼續沒眼地搭訕。

郁紹庭深沉的目，越過白筱，落在那個小伙子臉上，然后倒了一杯茶，擺在人家的跟前。

小伙子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白筱有些頭疼。

“冬冬是吧？”郁紹庭開腔，辨別不出任何的緒。

小伙子點頭，有些困，不知道他自己想要干嘛，不由地，扭頭看向白筱。

白筱在桌子下，用腳尖踹了旁邊男人的長，偏偏他還一本正經地，舉起茶杯，對著那個‘冬冬’，小伙子會意，立馬也舉起茶杯，兩人的杯子了下，聽到郁紹庭說：“我老婆還沒小名，要不，你幫忙起一個？”

然后，小伙子一張臉通紅，拿著茶杯落荒而逃。

郁紹庭放下杯子，背靠著椅子，一手搭在白筱后的椅子上，臉上表如常，剛才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白筱的臉微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又這個態度，難免覺得尷尬又委屈。

路靳聲已經端著酒杯起來暖場：“今天好歹是大喜日子，怎麼一個個都不吭聲，來來，敬個酒。”

辛柏讓人撤了那把空椅，生怕又有人坐過來，尤其是年輕男人。

※※※——

如果說，來時是白筱不高興，那麼訂婚宴結束，換做了郁紹庭擺臉，白筱看他的臉。

郁紹庭喝了不的酒，又一直臭著臉，幾個發小都不敢招惹他，找了代駕，開車送夫妻倆回家。

車上，白筱側頭看了眼俊臉紅紅的男人，忍不住手，用手指了他的肩膀：“喂，沒事吧？”

他閉著眼不搭理。

回到家，代駕繳了車鑰匙離開，白筱扶著形有些搖晃的男人：“可以走嗎？要不，我勤務兵來扶你。”

他微闔著眼，聲音略顯含糊：“進去吧……”

郁紹庭差不多整個人都趴在上，頭擱在頸窩里，一雙手摟著的腰，口鼻呼出的熱氣在的臉上，兩人跌跌撞撞地到門口，李嬸跑來開門，瞧見兩人，趕幫忙扶著三進去：“怎麼喝這麼多酒？”

郁老太太已經帶兩孩子回來，兄弟倆正相親相地坐在沙發上看畫片。

郁紹庭坐躺在沙發上，突然說要吃解酒藥。

白筱找了一圈，家里的藥吃完了，他著眉頭，說了句‘怎麼做人老婆的’，直接上了樓。

“……”

白筱想把藥盒子放回去，瞧見攤了一地的玩，有些倦意，對土豪兄弟倆道：“你們把玩收拾一下。”

郁景希斜了一眼，丟下抱枕，說了句‘怎麼做人媽媽的’，然后上樓去了。

白筱：“……”

郁景承跳下沙發，學著哥哥的樣，走到白筱邊，斜眼，說：“怎麼當人媽媽的……”

話還沒說完，腦門挨了一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