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無法將六歲的孩子跟‘調戲’這個極為輕佻的詞掛鉤，但又約覺得，這確實像郁景希會干出來的事。

掛電話前，又問主持目前的況，主持道：“暫時穩住了尼姑庵那邊，請施主放心。”

“麻煩大師了。”白筱得知郁景希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寺廟那邊，主持剛收起自己的Iphone5S，一名十五六歲的和尚氣吁吁地跑進禪房：“師父，再……再下去，真頂不住了！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兇悍的尼姑，都快把咱們的寺門給劈了！”

主持往上披了袈裟，把Iphone5S往袋里一兜，神從容，對徒弟說：“容為師去瞧瞧。弛”

“對了，不戒現在怎麼樣啦？”主持邊下榻穿鞋邊抬頭問。

長相清秀的小和尚，立刻把郁景希的現狀說了下：“其實也沒大礙，就是那個老尼姑出手有點狠，又加上是背后襲，不戒師叔沒提防，掉進了旁邊的泥坑里，扭到右手臂，估著是臼了。嗄”

“不過師父您放心，師祖正在給師叔醫治呢。”

主持點頭，自家師父出家前是名跌打醫生，聽到外面的吵嚷聲，不再啰嗦，讓徒弟前面帶路。

結果，師徒兩剛走到寺廟門口，一把鐮刀從天而降，直直地落在主持的腳邊——

主持臉驟變，也嚇得不輕，其他和尚連忙護在他跟前，寺廟外傳來尼姑氣憤的喊聲：“你們寶寺現在是越來越沒下限了，簡直是欺人太甚，還不把那個小無賴出來，不然我們靜修庵跟你們沒完。”

領頭尼姑話音剛落，立刻又有其尼姑應和，顯然是傾巢而出了。

靜修庵跟寶寺說是隔山相，其實也就半小時左右的腳程，在寺院管理上，靜修庵又是寶寺的下院，在經濟資來源上由寶寺供給，一切佛事活隸屬于寶寺，統一行，概括為一句話，反正就是事都要以寶寺馬首是瞻。

但近年來，靜修庵換了個主持，四十出頭的人，格要強，沒唆使底下尼姑跟寶寺對著干。

……

外邊的尼姑嚷得更理直氣壯，嘹亮的嗓子在山間都有了回聲。

人兇悍起來，往往連男人都而卻步。

一群和尚堵在門后，肩搭著肩，過門探頭探腦，卻沒有誰敢開門出去，紛紛扭頭看向一寺之主。

“五戒，我過來，就為我庵里的弟子討個公道，也替你們寶寺掃除一個敗類。”

這都直呼他們師傅的法號了！

主持抬起手，出食指跟中指，兩指并攏指著門口，額際太跳：“瞧這素質！”

一干弟子瞧主持端著‘士可殺不可辱’的架勢，以為他要出去理論，跟著直背脊，剛準備拿開門栓，結果——

主持板著臉，掉頭原路折回。

眾人：“……”

※※※

白筱跟主持通完電話，下意識地找郁紹庭，剛撥好他的號碼，想起他今天有飯局，又按掉了電話。

這些日子，郁老太太因為孫子上山，緒低落，拖著個拉桿箱跑到首都去了。

想著應該不是太嚴重的事，白筱上李嬸，讓小梁司機開車去銀行取了兩萬塊現金，然后直接去寶寺。

白筱頂著烈日到山上，寺廟大門閉，門可羅雀，當然也不見一個鬧事的尼姑。

等跟李嬸還有小梁司機走近，門立刻開了，出來一個年和尚：“施主，是來找不戒師叔的嗎？”

白筱點頭，四下看了看：“今天怎麼沒有其他香客？”

“哦，主持說了，今天休息。”

等幾個進去后，年和尚往外東張西了會兒，又關上寺門，不忘用的門栓把門扣。

……

白筱是在老和尚的禪房里找到的郁景希。

老和尚盤坐在榻上，閉著眼，里念叨著什麼，手里捻著一串佛珠，郁景希拿了個木魚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木魚，白筱走到產房門口，剛好聽到老和尚說：“不戒，注意力要集中。”

年和尚上前敲了下門，低聲道：“師祖，不戒師叔的母親來了。”

老和尚親自來開的門，一見到白筱就眉開眼笑，捋著胡子，郁景希已經跑出來：“小白！”

郁景希的胳臂已經被接好，看不出過傷，就是眼角有一塊淤青，白筱看了直心疼，至于郁景希怎麼就調戲了對面山頭尼姑庵的尼姑，老和尚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誤會，純粹是誤會。”

白筱狐疑地看向小家伙，郁景希立刻點頭，表示確實是這麼回事。

“施主要是還不放心，可以帶不戒下山住幾天，只是到時候要麻煩你再送過來。”老和尚笑著道。

白筱著孩子的頭，心中欣喜，顯然沒想到還能這樣子。

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里面裝的是厚厚兩疊人民幣，遞給老和尚：“大師，麻煩你替我轉給靜修庵的主持，我現在懷孕不方便，這是我們一家捐的香油錢，等下次我跟丈夫一定親自去靜修庵跟主持賠禮道歉。”

老和尚沒有推諉，接過信封，雙手合十：“那我就替靜修庵謝過施主了。”

正打算領著郁景希離開，老和尚卻突然道：“施主，剛才給不戒涂的跌打酒，是我私人的，而且今天剛拆封。”

白筱：“……”

……

主持親自送母子倆下山，等轎車離開，才安心地嘆口氣：“總算是送走了！”

“師父，那群尼姑放話了，說吃完午飯還要過來。”小徒弟跟在主持邊，有些不安地說道。

主持斜他一眼，手拍了下他禿禿的腦門：“出息！我們行的正坐的端，大可以敞開寺門跟們據理力爭。”

小徒弟：“……”

※※※

白筱算著時間，覺得郁紹庭應該快結束飯局，才給他打了個電話。

郁紹庭得知郁景希要回家住幾天，似乎還有些驚訝，但又聽白筱說，郁景希在寺廟里闖了禍傷，他的反應倒沒多大，像是已經習以為常，只是掛了電話后，他便起，拿了自己的外套，跟酒桌上的其他合作伙伴道別。

“這正興頭上，怎麼就走了？”有老板挽留，說要喝個不醉不歸。

郁紹庭笑，心不錯：“家里的孩子剛從外面回來，另一個剛才著大肚子去接了。”

在場的都知道郁紹庭新婚沒多久，尤其是他后半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人家疼老婆，也不再阻攔，只是紛紛舉著酒杯道：“到時候滿月酒，別忘了算我們一份！”

“一定。”郁紹庭拿起酒杯，回敬了一杯，喝完離開飯局，留下屬在包廂里招待。

……

‘圓’也跟著回了家，初瞧見白筱時，狗地甩著尾，圍住繞了好幾圈，親昵地嗚嗚著。

下了山，看到悉的車子，‘圓’撒就沖過去，歡喜地汪汪大。

只是在上車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圓’往前一竄，眼看就要跳上來，后背皮被李嬸一揪，重新拖出了車外。

白筱知道李嬸的顧慮，這段日子在寺廟，斗牛犬沒打疫苗，也沒洗澡，上恐怕已經不干凈了，所以當李嬸提出帶著‘圓’打車回去，也沒反對，‘圓’兩只前肢拼命地掙扎，最后睜著一雙瞇的狗眼跟李嬸互瞪。

※※※

回沁園的路上，白筱開始盤問郁景希，‘調戲尼姑’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家伙的很牢，咬定了老和尚那番說辭，白筱無奈，見問不出來，也沒再多聊這個話題。

郁景希舒適地靠在后座上，玩著自己胖胖的小手指，偏過頭瞅瞅白筱，過了會兒，問：“這次，我要在家里待幾天啊？”

“你想住幾天就住幾天。”白筱著他的頭發，語氣里滿是不舍得。

結果，郁景希非但沒有歡欣雀躍，反而發愁了，嘟著小：“可是，師父布置給我的功課我還沒做完——”

白筱算是聽懂了，小家伙這是還沒到家，就已經想著回寺廟去。

……

車子駛進沁園，開到家門口停下，白筱剛下車，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車庫里的黑攬勝，神頗為詫異。

然后，看見駕駛座車門開了，郁紹庭從車上下來，手里還拿著車鑰匙。

郁紹庭一抬頭，也發現站在柵欄外沒有的人，兩人算前后腳到家，見出笑容，他也跟著笑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白筱問這話時，他已經走過來，替拉開了柵欄門。

郁紹庭拿過手里的手提包，很是隨意地說：“吃完飯，沒其它安排，坐著也是坐著，就回來了。”

白筱因為他這句話，心中瞬間百花齊放。

哪里不明白，他是為了自己跟孩子才回來的，像這些飯局之后，真想要安排節目，又怎麼會無聊呢？

倒是郁景希，爬下車，可能沒料到這會兒郁紹庭也在家，最近闖禍一直都是郁紹庭在給他善后，所以心虛地把自己的小板于白筱的后面，只出一顆腦袋，安分地沖郁紹庭了一聲‘爸爸’。

郁紹庭聞言轉頭，看到了小家伙眼角的淤青，斂眉頭：“怎麼弄來的？”

“……哦，我走路時不小心，掉進泥坑里磕到的。”郁景希了自己的傷口，抬頭說：“已經不疼了。”

※※※

夜里，夫妻倆摟著睡覺，白筱忍不住跟郁紹庭訴苦，這次郁景希回來，不再那麼粘著了。

“他不可能永遠都是個孩子，終有長大的一天。”郁紹庭安著。

白筱拿過他的手，覆在自己突起

的肚子上，指腹挲著他修長的手指：“孩子長大后，都跟父母會疏離。”

“不是還有我嗎？”

郁紹庭擁，薄親了親的后頸，低著聲道：“除非有一天，我比你早走。”

“干嘛說這麼掃興的話？”白筱一個翻，反抱著他，無奈中間了個大肚子，但的手指，還是按著他瘦的腰，臉著他的膛，傾聽他沉穩的心跳聲：“不知道的，聽了這話，還以為你是個糟老頭。”

他輕笑了聲，手指過的發：“等我牙齒掉，你依舊風韻猶存。”

“……”

白筱閉上雙眼，幽幽地開口：“那到時候，我再去找個英俊瀟灑的。”

頭頂，是一聲長長地嘆息，郁紹庭摟著：“是存心想氣死我，對吧？”

“誰讓你先氣我的。”良久，才重新輕聲說：“不管將來會怎麼樣，我們都不要分開，永遠在一起。”

郁紹庭沒有說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

※※※

這幾個月，郁景希難得回家一趟，第二天上午，白筱帶他去逛商場，又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

趁白筱結賬時，小家伙跑到一個芭比娃娃的柜臺前，著那些漂亮的娃娃，還讓導購員拿了一個，拆開包裝給他看，小手著娃娃的金頭發，里咕噥著：“阿寶要是瞧見，一定也會喜歡的。”

“阿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