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回去的路上,白筱把自己在酒店到夏瀾的事告訴了郁紹庭。
“跟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在一起。”陸崇揚保養得好,又常年鍛煉,看上去,確實不像是一個古稀老頭。
白筱想到夏瀾跟那個老頭客套的樣子:“夏瀾是不是打算請人在徐蓁寧的事上幫忙?”
說著,偏頭看向邊的郁紹庭。
因為的堅持,郁紹庭沒有開車過來,兩人坐的是出租車傖。
郁紹庭握著的一只手,聽冥思苦想地說了很多,他倒是一點也沒把夏瀾找幫手的事放在心上。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幫手,并不是那麼好找的。袋”
白筱見他故作神,知道他吃飯時也出去接過電話,難道他也瞧見了什麼?
郁紹庭看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笑了下,瞟了眼前面的司機,挨近白筱的耳朵,小聲跟說:“你口里的老頭,是陸向前的爺爺陸崇揚,他的這一生,極富有傳奇彩。”
“什麼意思?”
聽他說得這麼詭,白筱也來了興致,看了眼司機,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追問。
“陸崇揚本是個山村小子,后來靠本事娶了一位富家千金,步步高升,在第一任太太過世后,前后又娶了三任,每一任的娘家家底殷實,有人就說,陸崇揚的婚姻就像是一場場的投資,每回都滿載而歸。”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陸崇揚的缺點,便是好。”
白筱回想起走廊上,夏瀾挽著那個老頭的一幕,蹙了下眉頭,又聽到郁紹庭說:“他快八十歲了,但這些年,邊不乏年輕的伴,尤其在第四任太太死后,更是肆無忌憚,有一回,面對采訪,他還坦然地跟記者聊起他那些風流韻事,并堅稱自己是風流而非下流。”
這年頭,有錢人的好是‘風流’,窮蛋的好便是‘下流’,白筱覺得這個陸崇揚著實猥瑣。
想象不出,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還跟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廝混的畫面。
“那夏瀾這次是——”
郁紹庭握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破釜沉舟吧,徐家現如今,不落井下石就好了,還有夏家,自難保,更不會來幫一個把他們害到現在這一步的罪魁禍首,那麼夏瀾只能另找途徑。”
白筱也發現,夏瀾再壞,對徐蓁寧這個兒倒是真心。
不過——“陸崇揚會看上夏瀾?”
夏瀾的年紀著實不小了。
郁紹庭輕笑,著臉上不相信的神:“的事誰說得好,半老徐娘有半老徐娘的好,夏瀾要真的有了這個打算,的手段不差,進陸家恐怕也不在話下。”
最后半句話,他說出來時帶了戲謔的口吻。
至于陸崇揚會不會幫夏瀾來跟郁家和徐家作對,郁紹庭可以肯定,他還不會好到看不清目前的形勢。
尤其是陸崇揚這種,靠著人的家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商人,看似多實則最為無。
“不過——夏瀾會答應嗎?”
雖然沒跟夏瀾多加接,但也了解到,夏瀾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應該不至于這樣委與一個老頭。
“換做以前,也許看都不會多看一眼陸崇揚,不過現在……是聰明人,跟敬衍叔不會再有復合的可能。”
說到這里,郁紹庭看向,見神無異,才繼續道:“現在已經一無所有,這些年,錦玉食的生活足以磨滅一個人的傲氣,讓在困苦面前變得不堪一擊。還有,得看愿意為了徐蓁寧做到什麼程度。”
※※※
這一晚,兩人沒有再住酒店,而是去了徐敬衍的別墅。
至于郁景希,晚飯前,被郁紹庭一通電話,讓郁總參謀長的書拎走了。
現在,他們忙著理徐蓁寧的事,可能是照顧不到孩子,所以,哪怕是接收到小家伙求助的眼神,白筱也沒阻攔,只是在他離開之前,去醫院旁邊的超市,給他買了兩大袋的零食。
夜晚,白筱躺在郁紹庭的懷里說了很多。
可能是因為那群歹徒也被抓住了,一點睡意也沒有,枕著他沒傷的右臂,側著頭,從徐敬衍說到蘇蔓榕,最后提到了梁惠珍,著郁紹庭瘦的腰線:“我發現,對我的態度好像發生了轉變。”
“怎麼變了?”郁紹庭抓住不安分的小手。
“的說不上來,反正,不再像過去那樣討厭我。”
郁紹庭的膛寬厚結實,也很溫暖,他張開雙臂的時候,能把白筱徹底包容在懷里,聞著他上淡淡的沐浴香味,混雜著淡淡的煙草味道,有些癡迷,摟他,角微翹,輕聲咕噥了一句。
雖然很輕,但郁紹庭還是聽到了。
說——“這輩子,能遇到你,真好。”
——————————
為了協助警方調查,白筱跟郁紹庭暫時都回不了城。
第三天,得到消息的郁老太太,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首都,拉著白筱從頭看到腳,見真的只是了點輕傷,雙手合十,連聲念‘阿彌陀佛’。
在剛得知白筱被綁架的時候,郁老太太腦海里第一個蹦的詞是——‘完蛋了’。
郁紹庭年時,那個算命的批下的命格,一直是郁老太太的心頭憂患,尤其在徐淑媛出事之后。
怕小兒子‘克妻’的預言再次得到驗證,買了機票忙不迭地往首都趕。
“媽,我真的沒事。”白筱聲安郁老太太。
郁老太太了的肚子:“孩子也還在吧?我聽說,有些心理變態的歹徒,喜歡待孕婦來著。”
白筱莞爾,點頭:“您放心,我跟寶寶都沒事。”
放了心的郁老太太這才拎著包走了。
……
等到了晚上,白筱才被告知,老太太挽著手提袋,像一尊大佛,在公安機關坐了整整一下午。
也沒多說什麼話,但那態度也擺得很明白了。
最后,還是開完會的郁總參謀長,接到公安機關某位領導的電話,才急匆匆地去公安局把老太太領回了家。
※※※
因為各方施,公關機關很快就偵破了這起涉及綁架、勒索、故意殺人多宗罪的案子。
白筱之前還因為郁紹庭的傷口擔心,那是他自己弄傷的,怕法醫看出來,到時候便是誣告。
郁紹庭笑著,了下的鼻子,告訴:“我說,是打算從背后襲擊我,我及時發現,轉跟發生爭執,奪過刀后被狠狠地推了一下,刀面正好對著自己的手臂,一時沒控制住力道就砍上去了。”
不管是傷還是自殘,白筱知道結果不會改變,都是徐蓁寧殺人未遂。
白筱跟郁紹庭在首都待了將近一周,中間,又去了公安局幾次。
脖子上的傷口已經結痂。
倒是郁紹庭手臂上那道大大的口子,白筱替他換藥時,有些擔憂,十有八九會留下一道疤。
“男人不像人,上留些疤痕不礙事。”這是郁紹庭的原話。
不過,白筱還是在去醫院的時候,順帶著配了一支祛疤藥膏,隨時準備往郁紹庭那道疤上抹幾下。
……
因為有郁苡薇要照顧,蘇蔓榕的稍有恢復,便急著回城去了。
至于蘇蔓榕跟徐敬衍的關系況,白筱沒有去過多的詢問,倘若他們之間不曾隔著一個郁政東,白筱覺得,自己也許還會撮合他們,現在尊重他們,不會去阻止他們之間的發展,但也不會刻意去給他們制造什麼機會。
※※※
郁紹庭開始跟東臨下一任總裁進行接,工作方面日趨忙碌,在徐蓁寧的案件偵破后,他比白筱提前一天回了城,原本他訂了兩張機票,但白筱主提出想在首都多留一天,他沒有反對,無條件地縱容著。
這段日子,除了郁紹庭,最忙的當屬沈勁良。
白筱關心案子的進展,期間,給沈勁良打過幾次電話,關系也稔起來。
“那邊,這次也請了圈子里的名律師。”沈勁良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跟白筱面對面坐在咖啡廳里。
白筱手捧著牛杯:“跟你比起來呢?”
沈勁良笑,不好意思自夸,只說含糊地說了句:“他更擅長民事案件。”
換言之,刑事案件是沈勁良的強項。
“不過你放心,這次,證據都已經備齊,哪怕他們能贏,也減不了多刑,”沈勁良說著,看向白筱,“我還打聽到一件事,首都法院的**是郁總參謀長曾經的得意門生。”
白筱愣了下,這件事,還真是不知道。
“這位秦法逢年過節,沒往郁總參謀長家里拜訪,所以——”沈勁良沒再說下去。
關于在任的郁總參謀長小兒媳婦被綁架一事,早已震驚整個公安機關。
基本可以排除審判結果不公正的可能。
“恐怕,連自己都沒想到,事會嚴重到這個程度。”
白筱喝了一口牛,沈勁良接了個電話離開了,沒有當即走,午后,靜靜地坐在窗邊。
“原來你在這兒,我還跑了那麼遠去找。”白筱聞聲回頭,看到了付敏。
咖啡廳是在醫院的對面。
“爸,怕你找不到地兒吃午飯,特意轟我出來找你。”這幾天相下來,付敏是真的喜歡白筱的子。
而不犯,強而不悍。
也許是因為心底的那一份愧疚,就連胡雅寧,對白筱也是極好,背后說誰也不敢說白筱。
……
昨天徐宏做一次化療,徐敬衍守了一夜,天亮后換了付敏,他才回去休息。
白筱跟付敏一起吃了午飯。
從咖啡廳出來,白筱提出自己要去一個地方。
“我送你過去吧,首都城,我比你點。”付敏怕一個孕婦,在這里迷路可就不好了。
白筱:“……我想去一趟XX看守所。”
付敏神一怔,當然知道,現在徐蓁寧正關押在那里。
徐蓁寧出了這事,徐六沒有一句過問,但付敏在圈子里也聽說,夏瀾最近跟陸家那個老頭子走得很近。
夏瀾一方面還不同意跟徐敬衍離婚,一方面勾搭上了陸崇揚,所以聽到這種傳聞,付敏暗罵夏瀾不知恥。
所以,聽到白筱說要去看徐蓁寧,付敏第一反應便是——“我陪你一起去。”
怕白筱被徐蓁寧欺負。
白筱會想去看徐蓁寧,一開始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念頭,僅僅是,想在離開前親眼看一下落網的樣子才心安。
※※※
踏進看守所時,白筱還是覺到一不舒服的異樣。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前面,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帶路,臉上沒有什麼表。
白筱坐在接見室里的時候,看著灰白的墻壁,空的屋子,只有一面把房子隔離兩半的玻璃,甚至遠遠的,能聽到鐵門開啟關閉聲,這種地方,換做是自己,恐怕連一天也待不下去。
“這邊都打點好了,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我。”付敏看出白筱有話跟徐蓁寧說,代了幾句才出去。
沒一會兒,徐蓁寧就由看守人員帶著來了,白筱原先以為,會拒絕見自己。
第一眼看到徐蓁寧時,白筱差點沒認出來。
上套著一件看守所犯人專用的黃小馬甲,腕間還戴著一副手銬,十天左右的日子,讓瘦如柴骨,因此走起路來,瘸得更加明顯,看著茫然又帶了點麻木的臉龐,白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依然記得首次見徐蓁寧時候的景——
那樣的意氣風發,后跟著助理,一雙高跟鞋踩著優雅的步調,本沒有辦法跟這個徐蓁寧相提并論。
想要同,但一想到徐蓁寧的所作所為,這份憐憫又煙消云散了。
至今記得歹徒的那句話,是徐蓁寧讓他們強自己然后拍下照公之于眾,不過運氣好,遇到了梁惠珍。
……
徐蓁寧其實并不知道來見自己的是白筱,看守人員只是對說:“徐蓁寧,外面有人要見你。”
以為是夏瀾跟律師帶好消息來了。
看見玻璃另一邊的白筱時,徐蓁寧整個人的緒都不對了,掙看守人員的手,猛地撲向玻璃,表猙獰,張牙舞爪的,像是要將白筱拆吃腹,只是還沒有勾到玻璃,已經被看守人員在地上。
隔著玻璃,白筱約聽到看守人員的怒喝聲,夾雜著徐蓁寧的咒罵聲。
“白筱,你不得好死,你這個不要臉,勾引自己姐夫的賤貨,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把你丑陋的一面揭出去!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在這個鬼地方,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付敏聽到靜,進來,也瞧見了徐蓁寧發瘋的一幕,也擰起了眉心,詢問白筱有沒有事。
白筱搖頭:“我沒事。”
又看向玻璃那一邊的徐蓁寧,已經被看守人員押起來,但徐蓁寧的罵聲卻越加的尖銳。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是郁紹庭冤枉我!”
白筱只對說了一句話:“要不是你執迷不悟,又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說完,白筱就跟付敏離開了接待室,門合上的剎那,隔絕的是徐蓁寧一聲高過一聲的尖聲。
付敏看了眼白筱的臉,后悔帶來這里。
白筱抬頭,看著晴空萬里,忍不住想,要是沒有徐蓁寧對郁紹庭的這份執念,那麼,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跟徐敬衍相認,依然是個父不詳的孩子,而徐蓁寧,依舊著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
※※※
三更結束,豎牌:作者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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