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帶來了？”

青年點頭，見老大直接說開了，自己也不再瞞：“在門口了，七個人，都齊了。”

郁紹庭眼皮都沒抬一下，手里的煙頭，被他摁滅在煙灰缸里。

“卓老板，昨天那事，我跟我三哥也知道，跟你無關，但這些人卻是你手底下的，我三哥沒有跟你為難的意思，要不然今天也不會請你跟吳老板過來。”靖會來首都，也是因為昨晚接到郁紹庭的電話。

他還真沒想到，三哥的人，現在也有人敢去綁，怎麼說，也是郁總參謀長的小兒媳婦袋。

況且，這位小嫂子不還是首都徐家的人，這歹徒綁人前難道不先調查一下？

卓老板跟旁邊的吳老板互看一眼，見郁紹庭還跟沒事人似地，打出一張萬子來，不準他的想法傖。

“徐家的大兒媳婦，審計局的梁局昨兒個也被捅傷了。”靖煞有其事地補充了一句。

果然，卓老板臉驟變，雖然自己也得到了消息，但被拿到臺面上來說，又是另一碼子事。

靖笑了笑：“卓老板，兄弟義氣要講，但我也得提醒你一點，他們在做這事之前，有沒有替你多想想。”

聞言，卓老板神冷肅了幾分。

“，這件事，老卓真的不知，這點，我可以作證。”吳老板開始做和事佬。

“卓老板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我也相信不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靖說著，又頓了下，抬頭，目從吳老板上，掃向卓老板：“不過，我信沒用，我今天借著我家老頭子的面子約兩位出來，也是希雙方能心平氣和地解決這件事。”

吳老板連連點頭，說‘當然當然’，他們在這一片混，這幾年都要跟上頭打好關系。

這次，老卓手下的人確實把簍子捅大了。

包廂的氣氛變得凝重。

卓老板突然轉頭，對后的青年說道：“把人帶進來！”

說這話時，他的面沉，但也算表明了態度，不再護著這幾個手下。

吳老板不由松了口氣，笑著打圓場：“手底下人不聽話，我說老卓，是得樹樹威信，不然真顯得咱們老了。”

……

那六七個人被連扯帶拉進來時，郁紹庭才抬起頭看向他們，不喜不怒，輕描淡寫的一眼。

“卓……卓老板。”昨天那位‘大哥’戰戰兢兢地喊了聲。

這幾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昨天闖了大禍，巍巍地，鞠躬哈腰的，眼神驚慌又閃躲，連背都不直。

“幸好去的及時，不然這群兔崽子都跑了。”一個青年狠狠踹了其中一人的。

郁紹庭突然將麻將牌推倒，他重新點了煙，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薄薄的煙霧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

卓老板向這群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下屬：“說，昨天是誰擅自接的活？”

幾人互看一眼，最后那位‘大哥’咬咬牙走出來。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開口：“卓老板，我也是被騙了，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卓老板沒有說話，只是朝他招了下手。

“卓老板，我——”他剛走到卓老板的邊，卓老板突然拿起桌邊的茶杯，朝著那人臉上撲過去，剛剛泡好的熱茶，溫度極高，頓時，捂著自己被燙的臉，倒在地上哀嚎。

卓老板看向坐在那沒聲的郁紹庭：“郁三，人都已經到了，你想怎麼辦，我不會多說一句話。”

其他幾位參與昨天綁架之事的人看到這場面，聽到老板這句話，嚇得臉上盡褪。

“……”

郁紹庭站了起來，襯衫西裝，白襯衫的紐扣松開了三顆，燈下，能約看到布料下的好材。

火星忽明忽暗的煙卷，已經被他丟在腳邊，用皮鞋碾滅。

離開的時候，郁紹庭只留下一句話——“誰了我人，我要他一只手。”

※※※

醫院旁邊有個移營業廳，白筱見郁景希陪著梁惠珍，自己跑去補辦了一張SIM卡。

順帶著，也在營業廳里買了一部新手機。

把卡到手機里，開了機，有許多未接來電，都是在昨天失蹤時打的電話。

營業員讓白筱試一下手機的功能。

通訊錄已經沒了。

白筱點開短信件，在‘收件人’那一檔，輸了十一位數字，然后編寫了一條短信。

“這是我新買的手機，白筱。”

發送功后，反復看了幾眼短信，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這邊沒有了他的號碼，不代表他的手機里，也沒有自己號碼的姓名備注。

這麼一想，白筱先自己笑了，然后收到他回復的短信——“知道了。”

……剛出營業廳，白筱收到了警方的電話。

昨天，跟警方錄口供時，留郁紹庭的號碼是以防萬一，但寫在第一位的還是自己的號碼。

“我們剛才抓到了幾名嫌疑犯，懷疑正是昨天綁架你的那群，麻煩你過來指認一下。”

郁紹庭還沒有回醫院。

白筱相信，只要自己一個電話，他很快就會回來，然后陪自己去派出所確認這群歹徒，但沒有給他撥這個電話，不想事事讓他勞，也沒去找徐敬衍，怕他擔心，而是把事跟徐瑞玲說了。

徐瑞玲二話不說，拎了包就跟白筱一起去了派出所。

※※※

XX區的派出所所長，親自下樓來接待們。

“你們好，我是這里的所長。”

白筱跟所長握手時，看著友好微笑、一警服的中年男人，有些寵若驚，以前都沒這種待遇。

……

在辨認室里，隔著玻璃，白筱看到了七名犯罪嫌疑人。

哪怕里面燈明亮，也差點沒認出這幫人，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全傷痕累累，沒有一個人是不掛彩的，尤其是那個坐在椅上的矮個子，白筱一眼就認出，正是昨天拿刀捅梁惠珍的‘狗子’。

狗子是傷最嚴重的，鼻青臉腫，白筱注意到，他的右手用繃帶纏著，像是斷了一截。

白筱著這群人，尤其是在看過他們這副樣子后，口泛悶，忍不住地反胃惡心。

“他們怎麼會傷這副樣子？”白筱捂著自己的心口，問旁邊的警察。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我們接到群眾報案，立刻趕到現場，他們已經這副德行地躺在地上。”

警察沒說的是，他懷疑是混混斗毆，雖然是首都城，但也不是真的一派太平，但以往這種打鬧，都是這些混混部自己解決了，很會這麼鬧到派出所。

離開辨認室，白筱忍不住問帶來的警察：“這幫人，會判多年？”

“這個得看質，不過都是八年起判，如有傷害人命等節惡劣的，無期徒刑直至死刑的都有。”

白筱想到了徐蓁寧，這群歹徒，都是人指使的。

“徐蓁寧？你放心吧，這號人昨天就已經被我們警方控制起來了。”

見白筱似乎有疑問，警察好心解釋：“呀，不僅僅是這起綁架案的主謀，還涉嫌敲詐勒索，還有故意殺人這一條，也夠后半輩子喝一壺的。”

“故意殺人？”

“我們昨天接到報案，也是我們這個區負責的，要不是那起案件，我們也不會知道還是綁架案的主謀。”

白筱想到郁紹庭左手臂的傷口，追問：“傷到的人是誰？”

※※※

徐瑞玲在所長辦公室跟所長聊天，白筱是那名警察領著進來的。

“指認好了？”徐瑞玲起，走過來，拉著白筱的手，怕又嚇到了。

白筱點頭，扯了下角：“確實是他們，沒有錯。”

所長表嚴肅，在一旁說道：“你放心吧，這起案子上頭也代了，移公安局后一定會嚴肅理。”

……

簽完字，從派出所出來，徐瑞玲手機響了，讓白筱等會兒，自己走到角落去接聽：“喂——”

夕西下，白筱著那一抹紅霞，映染了天際的彩。

當警察說出‘郁紹庭’三個字，并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在心底，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答案。

——在昨天的醫院，看到郁紹庭褪下襯衫，出那道淋淋傷口的時候。

同為人，白筱大概能猜到徐蓁寧的心思，在徐蓁寧握有這些音頻后，又怎麼會不給念念不忘的男人聽，借此來要挾他，但徐蓁寧可能沒料到，自己會一下子栽在郁紹庭的手里。

或許，徐蓁寧也低估了郁紹庭的心狠，不單單是對的心狠，還有對自己的。

不管警方是怎麼想的，最起碼，白筱不認為徐蓁寧會傷得了郁紹庭。但有些事，確實需要就此做一個了結。

徐蓁寧，白筱默念這個名字，這次，不會再像城那回不了了之。

※※※

回到醫院，白筱去了徐宏的病房。

老爺子正站在窗邊，給一盤新送來的吊蘭澆水，神不錯，看到，視線落在脖子的紗布上。

白筱抬手，了下那塊紗布，傷口還是有點刺痛。

“你公公剛走。”徐宏住的是高級病房，他放下水壺，了手，在沙發坐下。

白筱沒有到郁戰明，走到茶幾邊，開門見山：“我剛才去派出所，指認了昨天的那群歹徒。”

徐宏抬頭，瞅了一眼，富的人生閱歷讓他看待這些事，都像是抱著平常心。

“我希

，在徐蓁寧的這件事上，警方能秉公理。”

白筱直直地著徐宏：“而且知曉了代孕的事，一旦輕判或是逃過，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來。”

徐宏笑了下：“我能把這話理解為，你在警告我這個老頭嗎？”

“……”白筱語塞，卻也沒否認徐宏的質問。

“我雖然老了，但還不糊涂，跟我們徐家，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我沒忘記，你，才是老六的孩子。”

徐宏又道：“這件事，我不追究，你大伯夫婦也不肯這麼算了。”

白筱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覺，但在來之前，確實還沒弄清楚徐家對徐蓁寧的，擔心徐家會手幫徐蓁寧，但徐宏的一番話，表明徐家的態度，不但不偏幫，還會追究到底。

“我聽戰明的意思，你跟紹庭打算補辦婚禮？”徐老突然轉了話題。

白筱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徐老沉了片刻，雙手搭著膝蓋，抬起眼瞅著，道：“我有個要求，你們也能在首都辦一場婚宴。”

※※※

白筱從老爺子病房出來，在走廊上，看到了郁紹庭，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跟你爺爺說什麼，這麼長時間？”他走過來。

白筱發現他上有沐浴的香味，上的服也像是新換的，抬頭，看著他：“幫靖找住，要先洗完澡，換了服再來見我？”

郁紹庭看像只小貓在自己前嗅來嗅去，了黑的長發：“男人待的地方，煙酒味重。”

“沒有人？”白筱瞇著眼，像是吃味地追問一句。

“……沒有。”

郁紹庭抿著輕笑，順勢把擁住，低頭，薄掃過的頭發：“大老爺們倒有幾個。”

白筱沒接話，他又說：“那晚上公糧的時候，你好好檢查檢查。”

“不正經。”白筱習慣地去捶他的肩膀，見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才倏地想起，他的左手臂還著傷。

“有沒有怎麼樣？”

這下，到白筱急了，怕自己沒輕沒重，導致他的傷口裂開。

郁紹庭垂著眼，看一副焦急紅臉的樣子，心里起了逗弄的想法，聽這麼問，嗯了聲：“有些疼。”

白筱要去喊護士過來給他重新包扎。

郁紹庭拉住，摟著，低著聲道：“嚇唬嚇唬你，就當真了？”

“明明知道我會當真，為什麼還要嚇唬我？”白筱雙手圈著他的腰，不敢去他的手臂，一想到他可能是自己拿刀劃傷自己的手臂，一顆心都提起來，抱他：“答應我，任何時候，要注意安全。”

稍作停頓，才把自己下午去派出所的事告訴了他。

過了許久，他才松開，拂開黏在邊的發，目沉斂又溫：“沈律師剛才已經到首都了。”

※※※

沈勁良不僅是城最好的律師，也是整個大陸律政界里數一數二的大狀。

晚上，白筱跟著郁紹庭，去酒店見了沈勁良，靖也在，四個人要了個小隔間，點菜吃飯。

這回沈勁良過來，是特意負責徐蓁寧的案子，當然，是負責控告。

也許是顧忌白筱這個孕婦，三個男人都沒有煙，只是把案子的況分析了一下。

按沈勁良的話來說，數罪并罰，足夠徐蓁寧把牢底坐穿。

“換做一般有錢人家，或許還能想到一個辦法。”沈勁良賣起了關子，他含笑地看了看另外三個人。

白筱想了想，試探地說：“是不是讓醫院開出關于徐蓁寧神方面有問題的證明？”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看向。

白筱紅了臉。

沈勁良卻大笑了，點頭：“就是這個，不過，得罪的人背景太大，恐怕沒什麼醫生愿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郁紹庭也笑，抬手了白筱的頭，狹長的眼彎彎的，瞅著，看上去真的很高興。

“我去一下洗手間。”

白筱窘紅著臉出去，剛巧，跟迎面走來的兩人打了個照面，沒想到，會在這里又到了夏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