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跟著梁惠珍下車，酒店大堂里，新郎跟新娘子在接待客人，旁邊男方家長也在。

新郎的母親，陸二夫人瞧見了進來的梁惠珍，立刻笑著迎上來。

梁惠珍跟對方寒暄，白筱站在邊上，梁惠珍看了眼新娘，夸贊：“新娘子比照片上還漂亮。”

兒媳婦被夸，陸二夫人面上有，但還是謙虛地說：“梁局，過獎了，當年我參加淑媛的婚禮，那才真的漂亮，我看咱們首都圈子里，能跟淑媛相比的也寥寥無幾。岑”

陸二夫人其實并沒惡意，說這話只是慨，但問題在于說的時機不對，梁惠珍聽了，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下來。

倒是白筱，沒有任何的不悅，只是安靜地跟在梁惠珍的側。

陸二夫人這才注意到白筱：“這位是——”

“我們家老六的孩子。”梁惠珍把白筱介紹給陸二夫人：“也是郁家，郁總參的兒媳婦。歡”

陸二夫人跟隨丈夫在國外工作，對國圈子里的事并不太了解，當下，把白筱當做了郁家二兒媳婦，友善地拉過白筱的手，左右看看：“長得眉清目秀的，真不錯。”

梁惠珍卻在旁邊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郁三的人。”

陸二夫人扯了扯角，表要多僵就有多僵，笑了笑：“這樣啊，瞧我這眼力，呵呵。”

白筱朝陸二夫人友好地點頭，并不是假裝不在意，關于郁紹庭跟徐淑媛的過往，不會刻意去嫉妒，所以，當氣氛陷尷尬之前，白筱看向梁惠珍道：“門口人多，我們先進去吧。”

……

等白筱跟梁惠珍進去后，陸二夫人拉了拉丈夫的袖，這關系也太詭異了：“堂姐妹嫁一個男人……”

“而且，你不覺得太年輕了嗎？”

陸家老二一邊跟客人寒暄，一邊側頭跟太太道：“這是徐家跟郁家自己的事，你管說，自然是對的。”

“不過，這個徐六的兒跟梁局站一起，還真有幾分母樣。”陸二夫人說著來了興致，但很快又不解了：“不對呀，徐六哪來的孩子，他太太不是……唔唔。”

陸家老二捂著的：“徐家跟夏家鬧翻了，這個孩子，是從外面找來的，還有，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

婚宴上，很多人都跟梁惠珍相，自然也紛紛問起跟在邊的白筱。

梁惠珍的回答幾乎也一層不變，對方聽了后都是表異樣，但是梁惠珍神如常，倒讓們捉不，簡單地打了招呼后走開了，不敢大張旗鼓地議論，卻也一直好奇地關注著這邊。

“你到那邊坐會兒。”梁惠珍忽然扭頭對白筱道：“我去跟方家長打個招呼。”

白筱找了一不打眼的角落坐下，賓客陸陸續續地到了。

兩名賓客站在白筱跟前位置，兩人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著，可能沒注意到后方坐了人，聲音沒有得太低。

“我怎麼聽說陸向前離家出走了呢？”

“好像是為了個的，你是不知道，那天我陪云霏去相親，云霏的鼻子都快要氣歪了。”穿枚紅子的年輕人說著，撇了下角：“這陸家也真是的，都有對象了，還給兒子相什麼親，這不是打人臉嗎？”

另一個人突然扯了把還在說話的同伴，低著聲道：“看，說曹，曹就到了。”

白筱下意識地，跟著們一起過去——

宴會廳門口，一個西裝筆的青年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白筱認得他，那回在醫院電梯里，而他此刻正推著椅，椅上坐著的，正是面清冷的徐蓁寧！

徐蓁寧一襲鵝黃的深V長，遮蓋住了殘缺的右，即便今天戴了假肢。

白筱心想，這個男的應該就是剛才兩賓客八卦話題里的主角——陸向前。

徐蓁寧應該是特意打扮過，陸向前在跟前蹲下，握著的手，不知道說了什麼，徐蓁寧點點頭，神依然帶著幾分冷艷，陸向前起時，在左臉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親昵，不言而喻。

……

梁惠珍已經走到白筱的旁邊，也看到了門口引起的靜，淡淡瞟了眼，隨即便收回視線。

一點也不關心的樣子。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們跟秦太們坐一桌。”梁惠珍對白筱道。

白筱也不認識什麼秦太，但梁惠珍這麼跟說話，讓白筱到那份尊重，跟梁惠珍一同過去。

一路走過去，白筱還是聽到有人小聲議論：“沒想到，陸向前金屋藏的居然是。”

“我聽我在醫院的阿姨說，的不是被截了嗎？”

“要真是這樣，陸向前的口味還真是重，話說回來，陸家會接這樣的兒媳婦嗎？”

“……”

關于徐敬衍跟夏瀾離婚的事，也在圈子里傳來了，所以對徐蓁寧，許多人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

陸向前跟徐蓁寧的登場，也讓那些原先鎖定在白筱這邊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部分。

當然，也不乏看戲的，看看梁惠珍又看看徐蓁寧，然后捂著耳語。

但梁惠珍的臉自始至終沒發生過變化，帶著白筱在桌邊坐下，向同桌的幾位太太簡單介紹了白筱。

那些太太都是聰明人，只字未提徐淑媛或是徐蓁寧，只聊些容養生話題，氣氛融融。

※※※

白筱坐等開宴的時候，還是聽到隔壁桌有人談論已然為婚宴一個亮點的陸向前跟徐蓁寧。

至于徐蓁寧，已經沒有在宴會廳門口，陸向前也沒在。

有人說，剛才看到陸向前的父親，陸家老四，臉沉地把兒子出去，陸四夫人都快哭出來了。

“一般人家誰娶個瘸子當老婆？”

“以前是徐家的兒時，也許還能找個好點的人家，但現在，徐家跟夏家鬧得那麼僵，夏家現在是自難保，陸家這邊，不是給陸四這個兒子找了個對象，剛才我好像看到孫家那個兒氣沖沖地走了。”

白筱聽到后的人呵呵笑了兩聲：“本來，陸四夫人今天估計還想打算撮合兒子跟孫家小姐的，現在兒子自己把人帶來了，孫家那邊，一而再地被人這麼辱，不在婚禮上鬧已經很有素養了。”

……

在宴會開始之前，白筱看到，陸向前推著徐蓁寧又出現了，陸向前的父母臉極差地去了另一邊。

徐蓁寧的視線突然朝這邊看過來。

側頭跟陸向前說了句話，陸向前便推著朝白筱這張桌而來。

陸向前面帶笑容地跟桌上的各位太太打招呼，最后著梁惠珍，禮貌道：“梁阿姨，好久不見了。”

梁惠珍點點頭，不咸不淡的反應，連眼角余都沒看徐蓁寧。

秦太太關心地詢問了下陸向前在拉斯維加斯的生活，陸向前一一回答，白筱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很有修養的一個男人，不懂，為什麼會看上徐蓁寧？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眼里出西施’。

陸向前忽然道：“秦阿姨，梁阿姨，我過會兒要幫我三哥敬酒，蓁寧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坐？”

“這個——”秦太太看向梁惠珍。

梁惠珍沒有說不好，自顧自地抿了口茶。

至于徐蓁寧，也沒有開口說話，一副乖巧依人的姿態，待在陸向前的邊。倘若不是現在這個份，或許還能博得不的同跟憐惜。但如今這般，只能惹來不看笑話的注視。

“秦阿姨，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陸向前不敢讓徐蓁寧坐自己母親那邊，怕徐蓁寧到欺負。

秦太太見梁惠珍沒有反對，礙于陸向前的面子，點頭答應了：“反正還有空位，那就坐吧。”

……

陸向前離開后，同桌其人也沒主跟徐蓁寧搭話，各自聊天，無形中把徐蓁寧隔在屏障外。

徐蓁寧抬頭，目直直地落在白筱的上。

白筱從頭到尾都沒多看自己一眼，就連梁惠珍也是，完全把當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徐蓁寧的子不算好，屬于比較沖的那類，但今晚，已經忍了很多，包括陸母的冷眼相待，換做以往，早就轉離開，何必來這份氣，但現在不一樣了——

夏瀾已經被醫院開除了，雖然還有積蓄，但總有用的一天，暫時，必須牢牢地抓住陸向前。

但是在看到白筱的那一瞬間，還是讓陸向前推過來，見白筱跟梁惠珍在一起，徐蓁寧心里怒極而笑，也大概知道白筱應該是被徐家接了，想到自己如今，一口氣咽不下去，不暢快，也不想讓白筱舒舒坦坦地吃這頓飯。

“今天的新娘子，是淑媛姐的學妹，以前我看到過跟淑媛姐一起練琴。”

徐蓁寧貌似不經意的開口，眼睛卻一直盯著白筱，說完后，又把視線落在梁惠珍的臉上，莞爾：“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淑媛姐穿的婚紗，還是姐夫從黎那邊請設計師特地定做的。”

桌上的氛圍頓時安靜得詭異。

徐蓁寧自顧自地說著：“婚禮的時候，淑媛姐跟姐夫站在一起，簡直跟電影明星一樣，好多人掏出手機拍照，說要放到網上去，那個時候，徐淑媛害得直往姐夫后藏，大家都說他們是神仙眷的一對。”

秦太太已經后悔讓徐蓁寧上桌了。

梁惠珍抬眼，瞅著徐蓁寧，駁了一句：“這是我們徐家的事，不勞外人來心。”

言外之意——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徐家的一份子了！

徐蓁寧臉驟變，但還是扯了下角，爾后，對著梁惠珍道：“大伯……梁阿姨，我有些東西還落在老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拿一趟？”

說這句話，是為了刺白筱，拐著彎告訴白筱，自己曾經是徐敬衍的兒。

但白筱，本沒有在意。在這個場合，懶得跟徐蓁寧發生口舌之爭，那樣子，只是降低自己的修養。

此時無聲勝有聲。

梁惠珍看出徐蓁寧的用意，不咸不淡地道：“以后家里需要為筱筱準備一個房間，裝修公司已經預定好了，等你把東西拿走了，就可以讓他們過來裝修。”

白筱聽到‘筱筱’兩個字，轉頭看向旁邊的梁惠珍，梁惠珍的每句話，都在變相地幫。

至于徐蓁寧，顯然沒料到梁惠珍會這樣，不但不趁機給白筱難堪，反而站在白筱那邊來挖苦自己，桌子下的雙手揪著子，面上帶著微笑：“那好，明天我就回家一趟，把該拿的東西都拿走。”

話音未落，宴會廳門口，一對母的出現吸引了不人的目。

白筱聽到后有人低聲唏噓：“孫家的母老虎來了！”

徐蓁寧抬頭，看到朝這邊走過來的母，心生不安，其中那個年輕的孩，自然知道，孫云霏，陸家給陸向前安排的相親對象，而旁邊那位，一副來者不善架勢的，就是孫云霏的母親。

“原來孫小姐不是氣走了，是去搬救兵了！”有人幸災樂禍地開腔。

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意料，卻又在理之中。

白筱被梁惠珍從座位上拉起護到旁邊時，那邊，徐蓁寧已經被孫夫人隨手在桌上拿的醬油碟子潑了一頭一臉，徐蓁寧尖一聲，衫上也盡是暗的醬油漬，頭發也被孫夫人扯住，場面一時間混了。

陸向前趕過來時，徐蓁寧已經被孫夫人拖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孫夫人看陸向前護著徐蓁寧，冷笑地對陸四夫人道：“你們陸家的誠意就是這樣？我因為你陸四太太一句話，把我兒另一門婚事給推了，你們倒好，把我們當猴耍，以后我家云霏還怎麼嫁人？”

陸四夫人也是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孫太太，你聽我好好說——”

“不用說了。”孫夫人打斷了：“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也說一句話，是我們家云霏瞧不上你家陸向前，你們陸家，就好好守著這個瘸子兒媳婦過日子吧。”

孫夫人拋下這句話，昂首，帶著兒揚長而去。

徐蓁寧窩在路向前的懷里，因為委屈，因為孫太太的辱，泣不聲，哭花了一張臉。

陸向前心疼不已，聲安。

陸四夫人在旁邊看著，氣得雙肩抖，呼吸不穩，而陸家其他人，也鐵青了臉。

好好的一個婚禮，鬧這樣！

臺上的新娘，甩開新郎的手，也發起了脾氣，對著還開著的話筒來了句：“你弟弟是不是有病，找個瘸的！”

婚宴不歡而散，白筱跟梁惠珍離開，出來時，還有不賓客在議論剛才的那一幕。

今天，陸家丟人丟大發了。

“經過這麼一折騰，那個徐蓁寧，再想進陸家的門，恐怕比登天還難，陸家，丟不起這個人。”

……

白筱放在小手提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梁惠珍在大堂里跟朋友說話。

白筱看了眼來電顯示，走到角落，接了電話：“喂？”

“在做什麼？”

白筱避開其他人，免得被撞倒，對著話筒，輕著聲說：“在參加婚宴，你在家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他的心好像很不錯，白筱聽到他說：“到門口來。”

“嗯？”白筱沒聽明白。

“到酒店門口來。”他又重復了一遍。

白筱像是猜到了什麼，手握著手機，沒有掛斷電話，小跑著走到門口，隔著玻璃窗，看到了站在路邊的男人，長玉立，路燈傾灑在他的肩頭，他也拿著手機，正看著這邊，甚至覺到，他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