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領了證，應該把婚禮也辦了“徐老昨天檢查，今天醫院那邊有了結果，說是胃癌晚期。”

白筱的腳步一滯，郁戰明抬起眼皮，瞅了的背影一眼：“要是接化療的話，還能活個一年半載，要是——恐怕撐不過兩個月。”

知道，這話，郁戰明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至于有什麼意圖，發現自己忽然不想再往深去想。

白筱下樓的時候，郁紹庭剛到，了西裝外套丟在沙發背上。

郁景希整個人窩在沙發里，小胖手捻著一串青提，吃得青提皮到都是，偶爾發出咯咯的笑聲輥。

郁老太太端著一大鍋的湯從廚房出來，招呼著小兒子去洗手準備吃飯。

郁紹庭解開襯衫的袖口，抬頭看到了下來的白筱，瞧的樣子，緒不是很高，沒有立刻去洗手間，在下來后，他走過去，低頭目和地著，聲音也很溫：“怎麼了？鹿”

“沒什麼事，等回家我再跟你說。”白筱不想破壞家里這種熱鬧和樂的氣氛，一掃臉上的凝重，換了笑容，雙手輕輕推著他，又沖客廳里的小家伙道：“景希，跟你爸爸一起去洗手。”

郁紹庭見不想說，不再追問，只是安地握了下的肩頭。

……

晚飯，郁戰明下來，看到并排而坐的老三夫妻倆，又擺起了臉，瞧見郁景希，立刻手：“到爺爺這來。”

自從得知郁景希的出生由來，郁戰明對這個孩子的變得更復雜，關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把郁景希抱到上，這位崢嶸了幾十年歲月的老將軍，表和藹地問孫子想吃什麼。

尤其是剪了頭發的郁景希，更襯得紅齒白，的，郁戰明心頭一，跟小三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到小兒子，郁戰明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快吃完飯的時候，郁老太太突然說：“今天下午，瀾明跟大嫂在家里，們跟我一個想法，小三跟筱筱既然已經把證領了，也該挑個時間把婚禮補上。”

白筱聽到‘婚禮’兩個字，抬起頭，剛巧老太太問：“筱筱，你是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的？”

“……”

這個話題來的太突然，白筱不知怎麼回答，扭頭看向邊的男人。

郁紹庭的手已經覆在的手背上，他的手指骨節雅致，在燈下白皙又修長：“關于婚禮，我們會回去好好商量，在這方面，媽的經驗比我們富，到時候，恐怕還是要麻煩媽你。”

郁紹庭今晚的跟抹了一樣，一口一個‘媽’，喊得郁老太太眉開眼笑，找不到北了。

郁戰明干咳一聲，在桌下踢了老伴一腳。

婚禮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結果郁老太太笑逐開，至于桌下的小作，一點也沒在意，徹徹底底地忽略了郁總參謀長。

……

壹周周刊的報道出來后，郁家家里頭，也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兩天，老太太刻意不讓白筱過來。

頭天上午，郁老太太接聽電話，那頭的人問的是：“到底怎麼回事，老三的老婆怎麼了裴家的兒媳婦？”

第二天早晨——“三嫂，昨晚上有人問我，咱們家老三過世的妻子跟裴家的那誰有關系，真的假的？”

到了第三天——“老三真的引了裴家那個五十出頭、守寡的媳婦？！”

第四天，裴祁佑那句‘我的前妻，其實是裴家的養’一出，不管謠言如何猛如虎，都不攻自破。

等郁瀾明跟郁大佬太太上了門，搶在兩位開口之前，郁老太太過紙巾一吸鼻子，眼淚就嘩嘩地掉下來，當場把兩人震住了。接著，郁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白筱是郁景希親媽的事告訴了小姑子跟大嫂。

郁瀾明跟郁大老太太聽了后，面面相覷，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真相。

但隨即又紛紛想到，白筱那一次來家里時，郁景希那麼護著，還真是割不斷的母子緣分。

“那這麼多年里，為什麼不來找孩子？”郁瀾明聽了郁老太太的講述，提出自己的疑慮之來。

郁大老太太已經替弟妹回答了：“這個倒能理解，當時淑媛過世，年紀又小，估計也嚇壞了，誰年輕時沒有犯過錯，這些年跟孩子兩地分隔，恐怕這心里，也不好。與其追究過去，不如好好把握現在。”

郁老太太在一旁連連點頭。

最令郁老太太松口氣的事是，這些報道沒把白筱跟蘇蔓榕是母的事往上面抖。

然后，話題自然而然就扯到婚禮上去了。

用郁瀾明的話來說：“他們兩個是堂堂正正領的證，為什麼不辦婚禮？正好趁這次辦婚宴，把該請的客人都請了，能辦多熱鬧就辦多熱鬧，徹底碎外面的那些謠言！”

郁老太太送走郁瀾明跟郁大老太太，一轉，興沖沖地去翻了日歷，看看什麼日子宜婚嫁。

※※※

晚上，等一家三口離開大院，郁戰明把郁老太太進書房，做了一頓嚴厲的思想教育。

“江蕙芝，你還能活得更稀里糊涂一點嗎？”

郁戰明瞅著撇不知錯的老伴，想著下午得來的消息，徐宏重病，白筱還不愿意去見這個爺爺，代孕的事又不好隨便拿到臺面上說。徐淑媛，白筱的堂姐，又是自己的上一任兒媳婦。況且死者為大，還能說什麼呢？

看似和樂融融，但實際上，還有很多矛盾還沒理好，這個時候辦婚禮，不是中添嗎？

“你自己說，現在辦婚禮，你是想讓白筱從哪兒出嫁？”

“白筱到現在也不肯承認徐六，大家都知道是徐家的孩子了，到時候，是挽著誰的手進禮堂？”

“還有淑媛父母那邊，你現在這樣做，不是打他們臉嗎？到時候，只會加深彼此的矛盾！”

郁老太太有些不高興了：“郁戰明，你說不著我，上回急吼吼地要給兒子舉辦婚禮的人好像是你吧？”

這話，話音未落，郁戰明就把郁老太太趕出了書房，砰地關上書門，眼不見為凈！

上回是上回，那時候他還不知，跟現在能比嗎？

※※※

另一邊，回沁園的路上，白筱著窗外，有一點點的出神。

婚禮，每個人，在年的時候，都有一個夢，希穿上的婚紗，坐在房間里，等待英俊的新郎來迎娶。

原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穿上婚紗。

第一次，是突逢變故，錯失了時機，之后跟裴祁佑兩人相互折磨，早已沒了最初對婚禮的期待。

跟郁紹庭登記后，因為顧慮太多，婚禮在一開始就被擱置了。

……

晚上，躺在郁紹庭的懷里，白筱就婚禮的事，私底下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實現在這樣也蠻好的。”

“為什麼我覺得你這麼好滿足？”郁紹庭擁著，了手臂。

白筱枕著他沉穩的手臂：“知足常樂，有時候越貪心，到頭來，連現擁有的也可能失去。”

所以，寧愿做一個滿足現狀的小人。

倘若他只是個普通男人，也是個尋常的二婚人，不介意弄個婚禮，宴請雙方的親朋好友。

但實際況是——他是郁家三公子，的份更是復雜，如果舉行婚禮，很多關系都要被攤到底下來。

況且，現在，在部分知人的眼里，還是破壞堂姐婚姻的第三者。

“你說，到時候，會不會有人往我的臉上扔蛋？”白筱突然想象起穿著婚紗被丟臭蛋的畫面，覺得有趣。

郁紹庭的大手，著順的長發：“真要那樣，我跟景希擋在你的面前。”

白筱莞爾，腦袋忽然被人轉過去，進了兩潭幽深的黑眸里，郁紹庭借著淡的燈，看著清麗人的五，邊噙著安和的笑，很容易滿足的樣子，他低頭，在的額頭輕輕地一吻。

“這是你應該有的，你是我的妻子，應該有一場婚禮，不用考慮別人，只為你自己跟我。”

這是一句比話更像承諾的話。

白筱把頭埋在他的肩上，視線越過他，看向窗口，皎潔的月過窗簾傾灑在地毯上，忽閃了下眼眸，邊漾起淡淡的笑，想起了年時自己說過的傻話。

離開他的懷抱，坐了起來，黑的直發被到左肩上，笑漣漣，著還躺在那里的男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其實還蠻花癡的，那會兒看了月寶盒，也像其生，整天想著紫霞仙子說過的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應該能迷倒不異，最后有一個優秀的男人把我娶回家。”

郁紹庭沒說話，只是專注地著。

白筱笑得有些，真的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執起他的手，纖細的手指，小巧而致，握著他的大手，落在他臉上的目深而溫：“我沒料到，有朝一日居然真的有實現的一天。”

郁紹庭牢牢握著的手，把重新摟進自己的懷里：“大半夜，說的這麼煽，是在跟我表白嗎？”

他以為會如以往那般窘迫地回避，結果卻是，點點頭，承認了。

說：“郁紹庭，我是在跟你表白，我喜歡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離不開你了。”

郁紹庭聽一本正經地說這話，突然笑了，還笑出了聲。

“笑什麼？”白筱覺得，自己第一次這麼鼓起勇氣，跟男人表白，換來的卻是笑場，多傷面子。

“……沒什麼。”郁紹庭目含笑地看著。

白筱不再跟他計較，蜷在他的邊，沒有什麼睡意，片刻的安靜后，開口：“爸說，他得了胃癌。”

“誰？”郁紹庭頓時明白了在大院時為什麼郁郁寡歡的神態。

關于徐宏生病的消息，還是封閉的，就連徐宏本人也瞞著，除了徐家人也只有極部分人知曉。

郁戰明顯然也沒有告訴小兒子。

不管是對徐敬衍，還是對徐宏，白筱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稱呼來得最合適，當郁紹庭問起，只是含糊地用‘那個人的父親’來代替另一個稱謂，郁紹庭沉默了會兒，問：“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做的檢查，今天醫院那邊出的報告，是癌癥晚期。”

白筱的嗓音有些低低的干啞：“我雖然也有些怨他們，但從沒想過，有誰要以這種方式離開。”

尤其是，在剛剛把徐家跟扯上關系之后。

哪怕再怎麼否認，裝得再冷漠，心里的覺是騙不了人的，會為徐家的事而出現緒波，發現自己正在一點點地趨向于心，而不再是如最初的那樣堅定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對徐敬衍，還是在徐宏的這次病上。

“你想要去首都探徐老？”郁紹庭一語點破了那層紙。

白筱搖頭：“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些難，所以才會告訴你，也許說出來就好了。”

郁紹庭的大手，輕著的背：“把這些事都拋到一邊，好好睡一覺，你只要記住，你做出的任何決定，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還有景希，我們會一直陪在你邊。”

睡著前，白筱著他的手，輕晃了晃：“關于婚禮，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我一定告訴你。”

郁紹庭擁，無聲答應了的要求。

※※※

第二天，直到傍晚，白筱都沒收到任何來自首都的電話。

不再如前兩次，這一回徐宏生病，徐家那邊，卻沒有一個人來跟報信。

就連郁景希也看出了白筱的心不在焉，一邊吃著煎餅一邊問：“你是不是有心事？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