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你那個前夫，看你在外面勾男人，不甘心，索娶了郁家的兒，來打擊報復你！”

夏家大堂嫂擲地有聲的指控，走廊上，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知的夏家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倒是付敏變了臉，并不知曉白筱以前的事，但還是第一時間開口反駁：“這是徐家的事，還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如果有空，倒不如先管管你們自家的事。靨”

“心虛了吧？”大堂嫂嘲諷地看了眼被白筱護在后的郁景希：“還不知道這是誰的種。”

白筱先是看到郁戰明有些無措，冷不防又聽到夏家人開始牽扯孩子，再也顧不到其它，剛想反駁，那邊，夏家的后，有人說話：“首長，我問過了護士，您要找的人應該就住在前面病房。”

原本還在廊間爭執的人，聞聲齊齊回頭，看到的是郁戰明，還有另一位穿著軍裝的書。

“爺爺！”郁景希從白筱后，一溜煙地沖到了郁戰明面前，抱住了郁戰明的，討好地連聲喊爺爺。

白筱不清楚剛才夏家人的話郁戰明聽去多，提著心，但還是跟他打招呼：“爸。”

郁戰明抬頭，看了眼白筱，淡淡地，又向那些夏家人，微微蹙了下眉：“大晚上，醫院不需要清靜？仿”

不知是忌憚郁戰明的地位，還是被他的黑臉跟氣場震懾到，夏家大堂嫂識趣地閉了，帶著其他夏家人走了。

夏家人一走，付敏過來問候郁總參謀長：“您來了？”

“你家老六住哪個房間？”郁戰明問付敏，著郁景希的后腦勺，臉上沒有什麼異樣。

但白筱生敏，還是察覺到郁總參謀長對自己的疏離。

因為郁戰明來了，白筱沒再急著帶郁景希回酒店，而是跟著付敏一塊兒，折回病房去，路上，付敏主說起剛才在走廊上發生的事：“這夏家人現在是什麼話都說，沒憑沒據的。”

誰知，一直繃著臉的郁戰明突然哼了聲，直接堵了付敏一句：“蒼蠅不叮無的蛋。”

“……”付敏一時尷尬。

郁戰明又重哼一聲，也不看白筱或是付敏，讓書在前面帶路，至于郁景希，一直被他牢牢牽著。

付敏故意拉過白筱的手，跟慢了幾步，輕聲安：“老首長估計是聽了夏家人的話，心里不舒服，你等會兒好好跟他解釋一下。”

“……我是結過婚。”白筱卻坦然承認：“剛才說的也都是真的。”

付敏不敢相信，畢竟白筱的年紀擺在那里，而且還跟郁紹庭有了這麼大個兒子，怎麼還會跟其他男人結婚呢？

※※※

病房門虛掩著，白筱推開門，郁戰明正坐在沙發上，兩手擱在膝蓋上，坐姿端正，跟徐敬衍兄弟說著話。

至于郁景希，正眼地瞅著胡雅寧剝柚子。

白筱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走進去還是退出去，手機恰好在這個時候響了。

是郁紹庭的，白筱離開病房，走了一段路才按下接聽鍵：“……喂？”

“……”那頭沒有聲音。

白筱以為是他不小心按錯了，對著手機又‘喂’了幾聲，依舊沒得到回應，剛打算掛了電話——

“現在還在醫院？”郁紹庭的聲音突然從聽筒里傳出。

一顆懸起的心得到短暫的平緩，白筱‘嗯’了聲：“你呢？到家了還是在外面？”

“……你猜猜看。”他的心應該不錯，還會跟這麼說話。

白筱知道他忙了一整天，暫時不想把剛才夏家來鬧的事告訴他，只是讓他早點休息：“還有，我可能要在首都待兩天，等他況穩定下來，我就回去。”

沒有原諒徐敬衍，但看著他待在病房，沒有人或子照顧，心里還是說不上來的滋味。

……

打完電話，白筱在病房門口站了一陣，正要擰開門把，門倒是從里面開了，抬頭，看見了郁戰明。

“爸。”白筱了他一聲。

郁戰明沒有應，轉頭面對其他人時，又是春天般的溫暖：“不用送了，書在下面等著。”

白筱讓開到一邊，郁戰明斜了一眼，兩手負背，走了。

郁景希拎著一個剝了皮的柚子從病房里晃出來，瞧見白筱，埋怨：“剛才去哪兒啦？都不見人。”

走在前面的郁戰明突然回頭，讓郁景希走快點，別磨磨蹭蹭。

“爺爺說，今晚跟他回家去睡。”郁景希有些無奈，出小手拍了拍白筱的：“別磨蹭，快點走吧。”

白筱還想著郁戰明瞧見自己時那如寒冬般冰冷的表，覺得，郁戰明應該只是要郁景希回去睡，至于，恐怕這會兒眼不見為凈，躊躇了會兒，咬咬牙，還是厚著臉皮拉著郁景希跟了上去。

等他們到樓下，住院部外邊停了一輛軍牌轎車，郁戰明早已坐進后座，半降著車窗。

郁景希拉開后座車門，撅著小屁屁爬上去，攤開手腳霸占了一半位置。

白筱一直站在車門邊沒，郁戰明轉頭看了一眼，立刻指著副駕駛座道：“我坐前面就可以。”

郁戰明：“……”

白筱見他不說話，就當他默許了，著頭皮打開車門，坐進去，還沖開車的書微笑點頭：“麻煩你了。”

老爺子在后面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冷哼。

※※※

車開在半路上，書突然開口說：“參謀長，你還沒吃晚飯，要不要我在附近找一家餐館？”

“爸，你還沒吃嗎？”白筱扭轉過，關心地問。

郁戰明把頭別向車窗，倒是書接了話：“是呀，首長這幾天都很忙，聽說徐將的六兒子了點傷，今天下了班特意過來探一下。”

書這麼一說，白筱越加愧疚，郁戰明在后頭冷嗤：“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飯？”

“爸，你要不嫌棄的話，我回家給你做——”

“非常嫌棄！”

白筱：“……”

不管郁戰明多麼嗤之以鼻，還是讓書去了附近的超市，下車前扭頭對郁戰明說：“爸，我馬上就回來。”

“我也去。”郁景希推開車門下去。

郁戰明隔著車窗著進超市的母子倆，聽到書笑言：“首長，你兒媳婦真心，連孩子都黏得。”

“……還心，不把我氣死就好了。”

……

超市里，郁景希趴在購車上，扭頭問選食材的白筱：“你是不是又惹爺爺不高興啦？”

但白筱只顧著詢問超市工作人員，無暇回答他，小家伙撇撇角，哼哼地東張西，挑了很多吃的丟進車里。

兩人拎著一大袋東西出來，那輛軍牌轎車還停在那。

白筱暗暗松了口氣，書已經下車過來幫拎購袋，上車時，回頭對郁戰明道：“謝謝爸。”

郁戰明抿著，沒有搭理。

※※※

郁戰明住的地方，跟上回白筱來時沒多大變化，書把食材拎去了廚房后要回去。

白筱心想，郁戰明沒吃飯，作為書，估計也沒有，便主留書下來吃飯：“剛才我買了多菜的。”

“這個怎麼好意思呢？”書笑地，剛要答應下來，聽到客廳里發出一聲渾厚的咳嗽。

郁戰明從沙發上起來，徑直上了樓。

“我突然想起家里給我留了飯菜，先走了。”書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白筱還想挽留他都來不及。

倒是郁景希，從食材堆里捯飭出自己的零食，捧著從廚房出來，往門口瞧了眼：“家里的米是沒多了。”

白筱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想讓他做作業，發現書包還落在酒店里。

……

家里有保姆，但白筱還是自己手做了一頓飯，讓郁景希去樓上喊郁戰明下來用晚餐。

過了良久郁戰明才下樓，在餐桌前坐下，白筱恭順地遞上筷子，他抬眼皮掃了一眼，仍然沒好臉。

郁戰明也只有在乖孫子說話時才會出慈的神。

白筱一直站在旁邊，見郁戰明快吃完，才想起來還沒給老人家泡茶，只是，剛要轉去廚房，郁戰明卻擱下碗筷，把也住了：“我不，你給我坐下，我有個事要好好請教請教你。”

“好。”白筱在他旁邊坐下，郁景希剛才跟大院里的其他孩子去玩了。

白筱大概也猜到郁戰明想‘請教’什麼，擱在桌下的雙手握在一起，考慮著是自己代還是等著他審問。

“說吧，你們到底還有多事瞞著我。”

白筱抬頭，看著郁戰明，說：“裴祁佑是我的前夫，但不是夏家那邊說的那樣，他不是為了打擊報復才跟苡薇在一起的。也是他先跟苡薇在一塊兒了，我們才離的婚，后來我才和紹庭——”

“照你這麼說，景希他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白筱聽到郁戰明這麼說，一怔，郁戰明冷哼：“你媽腦子簡單，你以為我也跟一個德行？”

“……”

“據老三說的，你是離開他才委屈求全嫁了人，但你這會兒說的，我怎麼聽都不像是這麼回事。”

郁戰明若有所思地著，有些事，縱然他閱歷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是老了，但還不糊涂，我可以諒一個人有過去，但不能接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做我郁家的兒媳婦。”

說著，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道：“哪怕，你是徐家的孩子，我也不會姑息縱容！”

白筱的雙手抓著子，揪又松開，有些事，讓親自來說，終究是難以啟齒。

“該說的，我上回就跟你說了，老三一反骨，我沒奢他能像兩個哥哥那樣子，但也希他能家庭和睦，結果沒幾年死了老婆，現在……我也不知道還該不該相信你。”

郁戰明深邃犀利的眼著白筱：“這樣，時不時曝出點事來的你，真的會帶給我兒子幸福嗎？”

白筱張了張，卻做不到當著老爺子的面，拍著脯保證以后不會再給郁紹庭帶去麻煩。

如果可以選擇，也希遇到郁紹庭，是在自己還是一張白紙的年華，但事實上，遇到他的時候，已經遭遇了太多，養媳，代孕，離異，母親變妯娌，前夫變妹夫，人生中最不堪、最狗的事，都快被集齊了。

“不管您信不信，我嫁給紹庭，是真心實意的。”

白筱直脊梁，沒有回避郁戰明眼神的審度：“也許有太多言不由衷，但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他跟景希。”

郁戰明靜靜地看著，像是在考量這些話的真假程度。

良久，他才幽幽地開口：“景希當年，是在B市一家私人醫院出生的，淑媛出事時，買的是去B市的機票。不要告訴我，這是巧合，你生孩子，還是生丈夫的孩子，不但沒跟家里委屈抱怨，還趕去B市看你。”

“這里面的糾葛，我想不明白，只能等你愿意了，告訴我答案。”

正說著，勤務兵突然從外面跑進來：“首長，有客人來了。”

郁戰明剛說了個‘誰’字，門口，傳來一陣笑罵聲：“怎麼，現在我進你郁戰明的家，還要通報了？”

白筱也跟著拉開椅子站起來。

郁戰明早已經迎上去，他擋在前面，白筱約看到他恭敬地喊對方‘老首長’，對方笑道：“你這聲老首長，我可不敢當，我早就沒了你現在訓人的這氣勢，老了，也不過是一只紙老虎了。”

郁戰明連聲說不敢，邀請對方去客廳坐，然后轉頭讓保姆去泡茶，沒一會兒，卻是白筱端茶出來。

“剛才阿姨出去散步了。”

白筱把茶杯放好，郁戰明看這麼乖順的樣子，臉稍緩：“桌上的碗筷，過會兒讓阿姨收拾就行了。”

“好。”白筱點點頭，注意到兩道落在自己臉上的目，轉頭，看清了那位客人。

是位八旬的老人，雖然沒像郁戰明那樣穿軍裝，但渾的威嚴氣勢，哪怕是穿著休閑的唐裝也難以掩蓋，拄著拐杖，看上去神矍鑠，尤其是那雙眼，目凌厲，沒有一點老年人的渾濁不清。

白筱沖對方禮貌地點頭，然后對郁戰明道：“爸，我去看一下景希。”

郁戰明沒攔著，等出去后，一直沒開口、低頭喝茶的老人，突然開了口：“這孩子，長得像老六。”

“也像我家大兒媳婦。”

徐宏橫了突然話的郁戰明一眼：“看來，你這心里，沒罵我。”

“哪敢。”

“罵就罵吧，人老了，回想過去做的事，才知道有多愚不可及，”徐宏嘆息，轉頭看著當年由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郁戰明：“我今天過來，一來，是想看看這個怎麼都不肯回家的孫，二來，也是跟你討個人。”

“老五他媳婦已經都告訴我了，今天在醫院，夏家去鬧，正好被你瞧見了。”

※※※

白筱在大院逛了小半圈，才在一個人工湖邊看到郁景希，拎了綁著蚯蚓的細樹干，跟其他孩子蹲在那里。

“在做什麼？”白筱過去，俯著看了看湖里，什麼都沒有。

小家伙對做了個‘噓’的作，然后輕聲說：“釣龍蝦呢！”

“這個季節有龍蝦？”白筱被他賊頭賊腦的樣子逗笑，然后耳邊，是男人悉的低沉嗓音：“怎麼沒有？”

白筱嚇了一跳，猛地回，額頭磕到西裝紐扣，紅了眼圈，一抬頭，看到的是邊掛著若有若無笑意的郁紹庭。

他抬手，拍了下的額頭：“怎麼，魂出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