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知道我跟你媽是怎麼發生車禍的？幻”

徐蓁寧眼神閃爍，聽到梁惠珍說：“要不是你媽把方向盤打向左邊，轎車至于撞上大卡嗎？”

“大伯母，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梁惠珍不想再跟多說：“你回去吧，這件事，等明天，我會告訴家里。”

徐蓁寧徹底慌了，礙于行不便，只好眼睜睜看著梁惠珍掀了被子準備上床休息，嚨干得發疼，還是不停地勸阻：“大伯母，我媽還躺在那，你這樣沒憑沒據地說出來，對不公平。”

梁惠珍在政府部門工作這麼多年，也不是容易糊弄的人，聽徐蓁寧這麼說，擰著眉回過頭看。

徐蓁寧著脊梁，雙手攥著椅扶把，道：“我媽這些年，對爸爸，對徐家人怎麼樣，您不是都看在眼里嗎？即便是要判的罪，也得給我媽一個解釋的機會，而不是趁著還昏迷不醒地躺在病房里……”

“你媽傷得很重？”梁惠珍問，剛醒過來，并不知道況，昏過去之前，夏瀾確實在前面。

“醫生說，頭部到重創，可能一直都醒不過來了。”徐蓁寧故意把夏瀾的況往嚴重的說，爭取拖延的時間。

梁惠珍的眉心擰得更，徐蓁寧看不作聲，近乎哀求地說：“我已經沒了一條，我媽現在又這樣，我沒想讓您替我媽瞞一輩子，其實我也沒料到我媽會做出這種事來，剛知道時我也很震驚。”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的？”

“……”

梁惠珍見不說話，耐心也被耗盡：“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徐蓁寧不敢走，一旦走了，明天睜開眼，等待的又會是什麼？

“這件事……”梁惠珍剛開了口，卻被徐蓁寧打斷，徐蓁寧抬頭，看著，說：“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

“爸爸剛回國時，去了C市參加一個活，在那兒遇到了白筱，我媽看到了活的照片，認出白筱，當時，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小時候見過白寧萱，下午我說的那番話，都是我自己猜測的。”

見梁惠珍有疑慮，徐蓁寧又道：“因為以前傳科的許阿姨是我媽媽的好朋友，我聽三嬸們說，當年，白寧萱那個孩子驗出來不是爸爸的，所以……所以我跟我媽賭氣時，才會說那麼不理智的話。”

梁惠珍想起夏瀾當時的慌張，不相信徐蓁寧的話：“不用再說了，我主意已定，不會再改變。”

剛巧，看護回來了，梁惠珍讓看護把徐蓁寧送回病房去。

……

徐蓁寧被看護從梁惠珍的病房推出來，進了電梯，抬頭著變化的數字，說心里不忐忑不慌張絕對是假的。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關鍵時候，免不了都為自己想。

徐蓁寧擔心，明天梁惠珍真把事都告訴徐家，自己跟母親極有可能會被這麼掃地出門。

換做以前，也許還有夏家可以依靠，但外公外婆都已經過世了，至于那幾位堂伯堂叔，跟和母親都不親。

如果現在還是那個四肢健全的徐蓁寧，那麼也不會這麼慌張，大不了高傲地轉揚長而去，但事實是，剛做完手，拖著一條殘，如果就這麼離開徐家，要怎麼生活，要怎麼照顧躺在那不知何年馬月才會醒的夏瀾。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

看護要把推出去，徐蓁寧卻牢牢地按住了椅，轉頭道：“你推我去找我爸。”

※※※

徐蓁寧讓看護把推到夏瀾所在的病房外，過玻璃窗，徐敬衍正背對著坐在床邊。

病房里，徐敬衍著戴著氧氣罩的夏瀾，心緒萬千，他想了許多人許多事，想的最多的是白筱，想著笑容晏晏的樣子，他的手指搭在額角，疲憊到撐不開眼皮，卻也怎麼也睡不著。

對夏瀾，作為丈夫，他是愧疚的，蓁寧手，他也不曾陪在邊，連出車禍，也是最后知道的。

但一想到遠在城的白筱，更多的痛苦跟懊悔充斥了他的頭腦跟。

他已經錯過了二十多年，如今知道了，不可能再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哪怕白筱不愿意認他。

所以，等夏瀾醒了，他也不會再做瞞，會把白筱是自己孩子的事如數都告訴……

病房門開了，徐敬衍轉過頭，看到徐蓁寧，起：“怎麼不休息，你剛完手，明天可以再過來看你媽。”

“爸，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

“什麼事兒？”徐敬衍看的干干的，拿過熱水瓶給倒水。

徐蓁寧雙手揪上的薄毯，遲疑了良久，才說：“其實，當年，萱姨生下的那個孩子，是你的。”

徐敬衍手一，熱水瓶打翻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滾燙的水流沾了他的，被燙到也不自知。

他只是面平靜地著徐蓁寧：“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是……萱姨自己說的，那時候給孩子起名，還……還特意問我了，說，孩子就徐筱，竹子筱。”

徐蓁寧眼眸了下，道：“當年的親子鑒定，是許阿姨驗錯了。”

反正許阿姨已經跟著丈夫移居了國外，哪怕徐敬衍到時候要追究，估計也沒有辦法。

“驗錯了？”梁惠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冷笑地走進來：“怎麼不說，是你媽換了樣本？”

梁惠珍的話音剛落，病床上，昏迷的人，床沿邊的右手，中指突然不著痕跡地了一下。

※※※

白筱早晨是被臉上一陣瘙給弄醒的，睜開眼，看到趴在自己旁邊的郁景希，細細的呼吸噴在的臉頰上。

小家伙穿著上回給他新買的春裝，一套鵝黃的休閑裝，著小腳丫，撅著小屁屁，小腦袋枕在枕頭上，兩小手托著下，烏嚕嚕的大眼睛瞅著，一眨不眨，看醒了，這才改變了姿勢坐起來。

“醒了？大懶豬。”郁景希拿過自己的子，往腳上套。

白筱拿過床柜上的鬧鐘看了下，已經上午九點多，郁紹庭起床的時候，居然一點覺都沒有。

“起來吧，李嬸都給你做好早餐了！”

小家伙率先跳下床，拿了茶幾上的熱水壺，倒了杯開水，小心翼翼地端著，遞過來給白筱：“要不要喝呀？”

白筱了兒子的腦袋瓜：“先刷牙洗臉。”

……

李嬸給白筱煮了清淡的粥，配了一盤雪菜跟腌蘿卜，說是三上班前特意代的。

白筱往粥里加了一勺糖，小家伙沒這麼吃過，覺得新奇，爬上白筱旁邊的椅子，蹭一勺蹭一勺地，吃了一大半。

“小爺，這是給白老師的，你要吃，李嬸再給你盛一碗。”

李嬸生怕到白筱，立刻用兒碗盛了一碗粥出來，擺在郁景希跟前，但小家伙胃口懨懨，吃了兩勺就不了。

但白筱一把自己的勺子遞過去，他又立刻張，吃得津津有味。

“這粥都是一樣的，怎麼就喜歡喝白老師碗里的？”李嬸笑著站在旁邊，看到喂孩子的白筱，心里很欣。

白筱莞爾，拿過紙巾給郁景希了，拍拍他的屁：“吃完了就去做作業。”

“下午還要去機場呢！”小家伙磨蹭著不肯下桌。

“去機場跟做作業不沖突，”白筱看出郁景希想要賴作業，“我跟老師說過了，等回來就作業。”

郁景希捂著心口，很傷，但還是去樓上拿了自己的大書包，在客廳里有模有樣地做起題目。

※※※

蘇蔓榕上門時，白筱正從沙發上起來，準備去廚房給郁景希做一盤水果沙拉。

“大，你來了？”是李嬸開的門，熱地招待。

走進廚房，白筱從冰箱里拿了水果，洗干凈用刀切好，蘇蔓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后：“筱筱……”

白筱自顧自切著草莓，像是沒聽到喊自己。

蘇蔓榕心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如常：“昨晚上睡得還好嗎？”

“……”

蘇蔓榕在那站了很久，看著白筱差不多做好水果沙拉，紅了眼圈，“昨天的事，我替苡薇跟你道歉。”

“道什麼歉，昨天那麼說出來，也算給我在裴家揚眉吐氣了。”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是怕你接不了，才一直都沒告訴你，你爸爸是誰。”蘇蔓榕眼中含淚：“我從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說出來，更沒想要傷害你……”

“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我的生活，不會因為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改變，要沒其他事，你走吧。”

蘇蔓榕還想說什麼，外面傳來郁景希清脆的嚷聲：“小白小白，我的水果沙拉呢？”

白筱端起盤子，沒去看蘇蔓榕一眼，徑直從邊走過，出了廚房。

郁景希抱著盤子，快把頭埋到水果沙

拉里，白筱看著他，目不斜視，眼角還是瞟到，從廚房出來的人。

“大，快中午了，要不吃了午飯再走吧。”

“不了。”蘇蔓榕往客廳看了眼，拿了自己的包，去了玄關換鞋：“我先走了。”

別墅門‘啪嗒’一聲合上，白筱臉上的冷漠卻瞬間褪去，別開頭，正好過窗戶，看到駛離的香檳轎車。

……

李嬸準備做午飯，白筱給郁紹庭去了個電話，問他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中午有點事，下午回去接你們。”

白筱叮嚀他記得吃午飯，掛了電話，沒有立刻放下座機話筒，而是給黎的老家也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郁紹庭上回聘了去照顧外婆的保姆，講的是一口黎方言，很有禮貌。

電話很快到了外婆手里。

白筱沒有說徐敬衍跟蘇蔓榕的事，只是告訴老人家，自己要跟郁紹庭和景希去一趟拉斯維加斯。

“出國好啊，增長見識，去吧，記得照顧好他們父子倆。”

白筱想到自己以后出國定居，老人家怎麼辦，忍不住道：“外婆，你跟我們一起去國外吧。”

“怎麼凈說些傻話。”外婆笑了笑：“我個老太婆，去那里干什麼，你好好去玩，拍些照片給我還不是一樣？”

“……我不放心把您一個人留在這里。”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現在，家里有小吳嫂陪著我，別提多熱鬧，你不用擔心我，我好著呢。”

外祖孫倆又說了一些話，外婆說還在煮湯，催促著掛電話，握著話筒，白筱口有些發悶，眼眶也漲得難。

郁景希忽然放下勺子，從地毯上爬起來，坐到白筱的旁邊，關心地看著：“小白，你難就告訴我唄。”

“沒有。”白筱扯了扯，抬手去眼睛：“可能是眼睫掉進去了……”

小家伙連忙拉住的手：“不能，我幫你吹吹吧，吹吹就不難了。”

說著，嘟起小，湊到白筱的跟前，對著的眼睛呼啊呼，厚厚的小手心著的臉頰：“怎麼樣了？”

“不難了。”白筱抱著他，地，心里的酸被暖意取代。

小家伙的小手拍拍的肩：“別傷心別傷心，以后，有我跟爸爸在，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

郁紹庭中午結束飯局，喝了點酒，修長的手指著太，景行在前面匯報今天談的項目況。

坐在車里，郁紹庭看了看腕表，看時間還早，便報了個地址給司機。

景行聽到郁紹庭報出的地址，嚇了一跳，那不是……裴家老宅嗎？難不，郁總喝了酒想找人干架？正糾結著要不要給白筱通風報信，轎車已經在裴宅的大門口停下來。

“那個……郁總，要不要我去把人出來？”

“不用。”郁紹庭說著，已經推開車門下去，直接到門口，按了門鈴，很快就有保姆來開門。

郁紹庭走進裴家時，蔣英正雙手合十，對著家里那座觀世音菩薩像閉眸默念著什麼，容姨說‘有客人來了’，睜開眼轉頭，看到姿拔、西裝革履的郁紹庭時，詫異地從墊子上起來。

蔣英沒想到郁紹庭會突然來家里，一時，料不準他的意圖，但還是讓容姨去泡杯茶。

郁紹庭卻沒跟拐彎抹角，他把手里的報紙放在茶桌上，蔣英低頭一看，瞬間臉驟變。

那是好幾年前的報紙了，還不是城的報紙，而是衡州的，版面上，報道的正是一起煤礦事故。

“裴夫人，對這起事故應該不陌生吧？”

蔣英沒說話，更加料不準郁紹庭此舉的目的。

郁紹庭沒有咄咄人，只是很平靜地說著：“昨晚上，我聽說，在福樓的包廂里發生了點事，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請你們，離我妻子遠點，有些話，不該說的，也別出去說，撕破臉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話畢，郁紹庭轉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