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赫連長葑過來前,狄海非常識趣地溜了。
今晚沒下雨,天已晚,小道上也有人來往,偶爾有軍人路過,迎面撞上赫連長葑時,皆會正經的敬個禮。
集合地特地選在空曠場地,前后方都有著相當寬敞的空地。
夜千筱倚靠在樹旁,等著赫連長葑過來。
半響。
走至面前,停下。
線昏暗,夜朦朧。
褪下先前的作訓服,赫連長葑換了常服。
軍綠陸軍常服,剪裁整齊,棱角分明,襯得高大拔的姿。
本來就是嚴肅的服裝,沒有作訓服的隨意方便,顯得氣質冷峻莊嚴,隨著微涼的晚風迎面刮過來,帶著銳利的氣息
。
“什麼事?”
微微抬起頭,夜千筱倚著樹干的作未變,雙手環問著他。
“事辦完了?”
垂眸看,赫連長葑淡淡開口,嗓音低醇渾厚。
“嗯。”
點頭。
也不奇怪,讓狄海跟著自己,鐵定是他的注意,問過狄海自己今天的蹤跡,他總能猜到些什麼。
可……
究竟能猜到些什麼?
會奇怪,會納悶,會懷疑,可他能猜到哪種地步?
然,赫連長葑沒揪著這個問題追究底,反而問道,“什麼時候走?”
“明天。”
這種事,夜千筱也不瞞。
停頓了下,眸微暗,赫連長葑又問,“跟他一起?”
“嗯。”
“上次被路劍撞見,也是他?”
“是。”
聳聳肩,夜千筱應得果斷。
垂下的手,握起,赫連長葑眉宇間縈繞著慍怒,低的聲音里帶著危險,“怎麼認識的?”
“路上唄。”偏了偏頭,夜千筱瞇起雙眼,緩緩道,“一見鐘。”
“夜、千、筱。”
每個字都咬的清晰,赫連長葑的臉猛地拉下來。
“你說,”抬眼看他,夜千筱一臉無謂,油鹽不進,“我聽著呢。”
遠的燈,約落在臉上,眉目染著冷清,雙眸黝黑深沉,神淡淡的,揚著眉,冷淡疏離。
明明近在眼前,可,給人覺,卻相隔千里。
這一刻,連赫連長葑都分辨不出,話里幾分真、幾分假。
“不說?”
挑眉,夜千筱歪頭問道。
繃著臉,赫連長葑低頭看,逆著,朦朧的線在他后染了層淡淡邊,俊朗臉龐在暗,可停在夜千筱上的視線,力徒增。
“那我走了。”
心有些,夜千筱微微蹙眉,轉而便站直子,從他邊繞過。
但——
未,側,抬起的手按在樹上,突兀的作,讓腳步頓住,往后微傾,便又靠在樹上
。
“夜千筱!”
前方影靠近,赫連長葑低低地喊了聲,語氣充斥著怒火。
斂斂心神,夜千筱面鎮定,迎上他炙熱的目。
“啥事兒?”
說話時,夜千筱微微歪著頭。
被居高臨下的俯視,迎面而來的迫,令心里不怎麼平衡。
赫連長葑看著。
良久。
面對面,他抓住的手指,力道微,聲音頓時和下來,“我惹你了?”
冰涼的手指被抓住,覺到對方手心的溫暖,夜千筱用力往后掙,卻被抓得更了。
索,放棄掙扎。
夜千筱稍稍有些不自在。
不管他的作,還是忽然變得溫的聲音。
擰著眉,夜千筱沒好氣道,“沒有。”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赫連長葑又問,那溫和的語調里,還著幾分寬容。
“赫連長葑,你注意說話方式!”
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夜千筱狠狠地咬著牙。
對不起?
還不是拐彎抹角的諷刺和裴霖淵嗎?
“是你想歪了。”
揚眉,赫連長葑神認真,看起來真沒雜念。
“沒、有。”
別過頭,夜千筱否認。
放下撐著樹干的手,赫連長葑用手指抬起夜千筱的下,角揚起抹笑容,蠱人心。
近,赫連長葑嗓音低沉,饒有興致地問,“那你這刺猬樣,是怎麼個意思?”
“……”
夜千筱角微。
這男人,當真搞不懂的意思?
媽的!
簡而言之,離遠點兒!
手指住的下,微涼,渾被他死死盯著,頗力的視線迎面傾瀉,似乎寸寸從皮上碾而過,在心里造一定的迫。
尤其是——
夜千筱眼眸微抬,便能見到遠,三三兩兩的人看著他們倆,指指點點的
。
“得,我直說。”
半響,夜千筱嘆了口氣,抬起手,揮開他的手指。
微微瞇眼,赫連長葑聲音微冷,“不好的話,我不想聽。”
著下,夜千筱懶得管他,懶懶的開口,“我跟他,真心相……”
“夜千筱!”
“砰!”
伴隨著陣暴怒的喊聲,帶著殺氣的拳頭帶起冷冽的寒風,狠狠的砸在耳畔的樹干上。
沉悶的巨響。
夜千筱的話音,戛然而止。
凝眉,抬起眼眸,將那沉的臉龐看在眼底,心里冷不防地,咯噔了下。
“你故意的?”
一字一頓,赫連長葑聲音得很低,卻抑制不住其中怒氣。
撐在樹干上的手,握拳頭,手背青筋暴怒,仿佛隨時都能發般,握住的手,稍稍用了幾分力,卻疼得夜千筱直皺眉。
“是,我故意的!”
皺眉頭,夜千筱冷淡地接了話。
停頓,深吸口氣,盯著赫連長葑,視線與他的對視,神鎮定。
淡淡開口,“赫連長葑,我們倆不合適。格,思想,行為……太多不同。我們倆的環境不同,說白了,咱們真到一起了,三天兩頭吵架,常有的事。”
“說實話,我欣賞你的,甚至對你有點覺。”話語微頓,夜千筱揚眉,忽的笑了,“可是,我對你不深,隨時可以散了,所以,我想,我們沒有糾纏下去的必要。”
對自己的,夜千筱一直很清楚。
對赫連長葑,確實有些。
否則,以睡覺的規矩,肯定會跟赫連長葑打起來的。
但——
是一回事,思想和習慣,又是另一回事兒。
不同的長環境,鑄造不同的心,赫連長葑自到良好教育、三觀端正、明辨是非、冷靜自制。
可,不同。
隨自由,做事全憑喜好。
就像明知打架不對,也總會因各種原因跟別人拳腳。
更何況,有幾年傭兵生活,用實力和鮮立足的世界,與赫連長葑明磊落的世界相比,差得太遠。
而,那丁點,對來說不算什麼
。
一直很能控制自己的。
看清對象,趁著能控制,倒不如索斷了,免得有一天真的陷進去,想都為難。
“所以,就因為我們倆……嗯,不合適,”看著認真的表,赫連長葑語調緩慢,“就因為這個,你拒絕我?”
“差不多,”迎著他的視線,夜千筱聳肩,“反正我也不夠信任你,就更了……”
“夜千筱!”
猛地一震喊聲,將夜千筱那無所謂的解釋打斷。
夜千筱皺眉。
看著赫連長葑,便沒有再說話。
抬手,放到的頭發上,赫連長葑皺眉,“廢話可以點兒。”
“……”
翻了個白眼。
寬大的手掌在的短發上了,赫連長葑微微俯下,聲音溫和地喊道,“筱筱。”
“直話直說。”
這麻的稱呼,不太想聽到。
微微勾起角,赫連長葑手掌力道加重幾分,抬高的語調,帶著干脆的味道。
“我們沒什麼不同。”
他笑著說,深沉幽邃的眼睛里,盛著淡淡笑意。
“不……”
張口,夜千筱想反駁。
但,赫連長葑的眼神,忽的將制止了。
很和的眼神,染著笑意,幾分認真,幾分寬容,幾分張揚。
莫名其妙。
下一刻,赫連長葑移開手,放到的肩頭。
“對待一件事,我們或許會有分歧,可從本質上來講,我們都是一樣的。”低聲說著,赫連長葑低眸,瞧見那明亮的眼睛里映著的輝,忽地問,“見過其它國家的地震嗎?”
不明所以,夜千筱皺眉,點頭,“嗯。”
“什麼覺?”
“沒覺。”
停頓片刻,赫連長葑轉而問道,“這次呢?”
“……”
沒有回答。
皺眉,夜千筱抬眼,看向不遠層疊的帳篷。
在那里,聚集著很多人,這場地震的難者和拯救者。
離得最近的,是個男人,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兒,滿臉滄桑與無奈,或許他的老婆死在了這場地震中
。
遠一點兒,有一群剛回來的軍人,他們抬著個擔架,躺在上面的是位獲救者,或許那人被困地下已有幾日,可他熬過來了。
在遠,是走出帳篷的人,有著不同的份,難者、醫生、軍人,他們在做自己的事,有的神凝重,有的開懷大笑。
在這個集合地,待了二十多個小時。
這段時間,見了很多人,看了很多瑣碎事。
有過憤怒,有過慶幸,有過無奈。
現在看過去,變得很平靜,因為能看到的,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其中并非都是好人,可鮮活的生命,總比一些毫無生氣的尸,更讓人來的喜歡。
恍惚了下,夜千筱收回目。
很快,赫連長葑又問,“學校那邊,過去的志愿者,是你的意思?”
“唔。”
夜千筱含糊的應了句。
放到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赫連長葑道,“所以,在這個國家,你無法坐視不理。”
想了想,夜千筱忽然覺得,自己知道赫連長葑想說什麼了。
確實。
本質上,他們是一樣的。
“我很正常,有有,能做到的事,我會去做。”夜千筱道,“如果這是其他國家,有人在我面前摔倒,我也會扶起來。”
偏過頭,夜千筱猶豫片刻,繼續道,“我不喜歡部隊的秩序化,但你們在救援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你們的存在,是這個國家的幸運。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倆就合得來,因為跟我一樣想法的人,很多,我也不見得跟他們都合得來。”
沉眸看,赫連長葑語氣肯定,“你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夜千筱詫異的笑了。
“你不喜歡軍人。”
“所以?”
“不喜歡,可以去嘗試。”抓住手指的力道松了松,赫連長葑語調輕緩,“你很理,所以,你跟我會有分歧,會辯解,爭執,但不會吵架。”
呃。
夜千筱驚訝地看著他。
說了那麼久,真虧他還能將話題繞回來。
他所有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證明他們倆不會“三天兩頭吵架”?
赫連長葑,你真讓人刮目相看。
“在這件事上,恭喜你,你說服我了。”掙開他的手,夜千筱漫不經心的活著手指,轉而看向遠,“不過,你已經沒有時間,在說服我其他的了
。”
眸微閃,赫連長葑道,“沒事,我們有時間。”
“再見。”
懶洋洋抬眼,夜千筱顧左右而言他。
像這樣的談話,可不想跟他來第二次。
就跟打了一架似的。
折騰。
“路上小心。”
沒有停留,最后代一聲,赫連長葑便轉離開。
遠,是好些個穿著常服的軍,此刻正在陸續往面包車里鉆。
赫連長葑自然是其中一員。
在這種時候,換上常服,他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
聳聳肩,方才于弱勢的談話在腦海中轉悠一圈,夜千筱角扯出個極淡的笑意,雙手放到兜里,轉就往帳篷方向而去。
該睡了。
……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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