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呢?”
沈明愣愣開口:“不管了嗎?”
“從我回來準備好做這件事開始,”秦楠平靜道,“就已經管不了了。”
“只是說,”秦楠苦笑道,“得回來自己親手做這個抉擇,去面對這件事,有點太過殘忍了。”
沈明沒說話,秦楠推了他一把:“行了,別呆著了,去找顧九思商量吧。我不喜歡和這小子說話。”
沈明被他這麼一推,呆呆往前走去。
外面下著小雨,雨聲淅淅瀝瀝。
他腦海里回著許多話,他年世,學藝高門,他當過百姓、當過山匪、當過員。
他的師父曾告訴他,江湖人,最重的便是承諾。
而秦楠也同他說,他和傅寶元,守一個承諾,一守就是一生。
君子一諾二十載,何妨生死故人。
他停在門口,腦海里閃過秦楠的母親,那個人溫又慈祥,躺在病床時候,會和他說秦楠小的時候。
他想起秦楠過去,坐在竹屋里,認真繪著紙扇,陪伴著一座牌位,悠閑自在。
他要傅寶元活著,因為他沒有傅寶元牽掛多。
而他沈明呢?
他這一生,父母早逝,又無兄弟姐妹,他一生唯一的牽掛……
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姑娘,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手里沾著,整個人警惕又惶恐。
他看著不由得笑了,直接道:“殺了人啊?”
姑娘不說話,他走到面前,給了一方白帕:“別慌。”
他低聲說:“第一次都這樣,壞人的留在手上,是能洗干凈的。”
姑娘愣了愣,慢慢抬起頭,詫異看著他。
“謝……”沙啞出聲,“謝謝……”
想到那一聲謝謝,沈明忍不住笑了。
他唯一的牽掛,也算不上牽掛,到頭來,其實也只是一聲“謝謝”,如是而已。
沒有他,那姑娘也能活得很好,他來去孑然一,若這里有人最可以去死,應當是他沈明。
他忽的下了決定,平靜道:“你別擔心。”
秦楠有些詫異抬頭,沈明背對著他,堅定又認真道:“老子說到做到。”
說完,他大步了出去,秦楠有些茫然,而沈明沖到馬廄,拉了一匹馬,便打馬沖了出去。
第一場秋雨淅淅瀝瀝落下來,柳玉茹打著傘回府,才到門口,就看見沈明沖了出去。柳玉茹不由得有些疑道:“這個點了,還這麼急出去做什麼?”
“是呢,”印紅也不解道,“葉小姐的信才來,都來不及給他了。”
柳玉茹抿笑了笑,溫和道:“終歸會回來的。”
而沈明打著馬,他在風雨里,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了一種不一樣的勇氣。
因不知山中有老虎而大聲嚷的人無知,若明知山有虎,卻因信仰執意前行的人,方才勇敢。
他只是突然有點憾。
他很想再去見一次葉韻,說兩句話,見笑一笑。
他想他該同葉韻說的。
我第一次見你呀,就覺得你好看極了。
仰頭對我說謝謝的那一瞬間,我就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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