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璄回到院子里，院中燈火溫暖，新房里也布置得煥然一新。一推開門進去，里面喜紅一片。

繡床上的龍被鋪得整整齊齊，撒了滿床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紅的床帳輕垂在繡床四周，正面用金鉤挽起在兩側。

嬤嬤們把他原本一個人居住的院子，現在整理兩個人居住的。

房間里足夠寬敞，放置了子用的梳妝臺，銅鏡，妝匣子等。櫥整齊放著的，不僅僅是殷璄一個人的裳，還添了許多子用的，皆是按照衛卿的量尺寸來的。

桌上的紅燭靜靜擺在那里，但房照明用的還是以往的燈火。溫黃的閃閃爍爍，映照著門窗上著的大紅“囍”字。

嬤嬤端了醒酒湯來給殷璄，道：“大都督今晚雖說喝得不多，還是要醒醒酒以后，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才能神神地去迎親。”

另一嬤嬤道：“這新房已經布置好了，今晚大都督恐怕得睡書房。書房里已經鋪好了床被。”

殷璄喝了醒酒湯，道：“好。”

殷璄洗漱過后，渾帶著兩分清潤的氣息，著一件長。襟一如往昔疊得分外整齊，只是頭發隨意地落在肩上，半的，他靠在書房里的臥榻上，手里捻著一枚小簪花，久久沒放下。

衛卿房里，燭火幽幽燃著，燭蠟不知不覺落滿了燭臺。

靜懿歪頭靠著的肩膀已經睡了。

衛卿平躺著，手了自己的口，膛里的心跳微微發燙，一直沒消停過。

闔著眼，暗自勾了勾角。

竟也像所有的待嫁子那樣，一心想著明天自己的郎君。

殷璄……

明明才沒有多天沒見過，卻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

窗外的蛐蛐聲偶爾在草叢里響了兩下。廊下的燈籠靜謐悠然。

隨著濃濃的夜如墨化開，又一點點淡去，黎明即將到來。

府里的老人兒嬤嬤們向來起得早，已經開始張羅準備。

后外面的人聲和來回腳步聲漸漸多了起來，靜懿和衛卿都被吵醒。

漪蘭這時來敲門，聽聲音也是已經清醒開始興了，興沖沖在門外道：“小姐，嬤嬤們都來了，準備給小姐洗漱啦！”

嬤嬤們拿著洗漱用品，以及親姑娘要用到的所有東西，正喜滋滋地候在外面。

漪蘭先進來替衛卿沐浴更。靜懿則由丫鬟帶著先去早備好的地方洗漱。

今天這一服飾，從嫁到里，全都是一全副的，里里外外都要換上。

出浴后，衛卿自己站在屏風后，不不慢地穿上肚兜兒，纖細的帶子系在鎖骨，那正紅的襯得如霜如玉，十分溫膩。

然后再穿上里。

漪蘭小心翼翼地從架子上取下那件嫁，等衛卿整理好里從屏風后出來，便將嫁披上。

一早繆夫人就要張羅打點，索蔡夫人過來得早，先進房來；漪蘭整理好角，繆夫人便整理好襟和腰，幫衛卿將嫁穿得妥妥帖帖的。

隨后院子里的嬤嬤才依次。

先是送了洗漱用水進去。待衛卿洗漱畢后，坐在妝臺前，再有嬤嬤送了挽面的東西進去。

替衛卿挽面的，是一位面容慈祥和藹的老嬤嬤，手法很是稔。聽說京里許多大家小姐出嫁時，都會請去挽面。

手上雖然略顯蒼老，但是雙手卻很靈活。隨著手里繃著的線開開合合，將衛卿臉上的細小汗挽去。

聽說這也是子出嫁前必須要經過的一個環節。

衛卿以前沒有了解過，古代親竟然有這麼繁雜的步驟。或許也不曾細想過，會像今天這樣，端坐在銅鏡前，著嫁，待挽紅妝，即將出嫁的景。

老嬤嬤臉上掛著憐的笑容，手上邊作邊說道：“小娘子本就生得極好看，也白，等挽過面后，則更了。”

靜懿和漪蘭在旁邊觀看。

漪蘭握著拳一臉憧憬，道：“好像小姐的臉的確比先前更白更了呢。老嬤嬤，一會兒你能給我也弄弄嗎？”

漪蘭這一開口，惹得屋子里的人哄笑開來。

蔡夫人道：“只有出嫁的姑娘才能挽，挽過面后，也就表示以后是出嫁娘子了。”

漪蘭臉紅紅的，怪不好意思的，不由吐了吐舌頭。

靜懿的關注點卻不一樣，盯著衛卿的臉，皺著一雙秀眉，問：“痛不痛？”

衛卿笑了笑，道：“像螞蟻蟄一樣，不很痛。”

隨后漪蘭往衛卿白皙的臉上上了胭脂水，只需要淡淡一抹，便顯現出極好的氣。

另有嬤嬤把梳發用的東西呈了上來，同時漪蘭也把與衛卿上的嫁相配的一整套首飾頭面擺了上來，致華無雙，看得房中的人連連贊嘆。

這次給衛卿梳發不用漪蘭來，也是由老嬤嬤來執梳完的。出嫁當天，給新嫁娘梳發的人，理應是福壽雙全、兒孫滿堂之人，這樣才圖個吉利。

老嬤嬤拿著梳子從發頂一直順直地梳到腰際的發梢，口中念叨出來的吉祥話，像是對這場婚禮最誠摯的祝福與禱告。

衛卿看著銅鏡里的子，眉眼微彎，烏發披肩，形容不出自己的心境。

大抵是因為以前從未經歷過，往后也不會再有第二次。

今次，是此生唯一的一次出嫁之禮。

張和未知充斥在心中，卻無半分茫然。

雖不知道從今往后，和殷璄在一起會經歷多的歲月和故事，但是只要往后邊的人是他，激流暗涌也好，驚濤駭浪也罷，都無所畏懼。

只要是他就好。

老嬤嬤梳順了的發，給挽發髻的時候，漪蘭在一邊配上頭面發飾。

衛卿耳垂上佩戴著一雙紅玉耳墜，冠簪于頭上，長長的金玉綴從鬢發間流瀉而下，與一雙耳墜相得益彰。

額頭飽滿潔，一雙眉眼端的是秋水泠泠，如墨暈染。

漪蘭最后再給抹上口脂，雙朱紅，清麗而又灔烈至極。

等忙完了這些，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地流走了，外面的天敞然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