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的舅舅舅母幫不上什麼忙,也十分擔心,請了太醫來,都盡心按照太醫的吩咐準備所需東西。
衛卿回來,還沒就邊關的事跟繆謙說一番,就先昏睡了一些時日。
而京里發生的事,漪蘭也多從繆夫人那里得知了。
漪蘭守著床上的人,時時嘆息,如今衛卿可真算得上是孤一人了。等醒來,又該怎麼辦呢?
蔡夫人與繆夫人也算識了,因為衛卿的緣故,時常有走。過來時,與繆夫人閑話了幾句,便到衛卿房中來看看。
見到衛卿的消瘦模樣,蔡夫人還沒說話,眼淚就先下來了。
蔡夫人拉著衛卿的手,輕輕握著拍著,輕聲與說道:“我本以為你去了邊關,和大都督在一起,如何都能放心些。可曾想,竟是這番模樣回來。”
衛卿的手被安著,覺得好溫好暖和啊。
蔡夫人還道:“本來想晚照一起過來的,可要照看兩個孩子,不方便。卿兒你許還不知道,晚照誕下一雙兒,如今纏人得很。等你快些好起來,就去看看他們。”
頓了頓,又道:“卿兒還年輕,還可以養回來,將來婚事,婚事也還有更好的……將來誰娶了卿兒做妻子,那才是他的福氣……”
衛卿不知何時醒來的,微微勾起角,了手,去給蔡夫人拭了拭眼淚,頓時蔡夫人哭得更洶涌。
衛卿有些寵溺道:“娘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蔡夫人道:“你快些好起來,娘就不哭了。”
衛卿眼底笑意很虛弱,但也是真心高興的,道:“嫂嫂的孩子,本就該是兒雙的。改明兒,我一定要去看一看,義兄俊朗,嫂嫂麗,孩子肯定也十分漂亮。”
當初離京之前便已經診斷到了,寇晚照腹中有兩個生命,只是沒明說罷了。
蔡夫人點點頭,落淚道:“漂亮,兄妹兩個都很漂亮。”
是夜,蔡夫人離開后,衛卿猶還清醒了一陣,漪蘭給找了一些醫書來看。都是面朝外,微微側靠著。
燈火溫黃,偶爾聽得輕輕翻書頁的聲音。
漪蘭端了熬好的藥進來,放得溫涼過后,端起來跟喝白水一樣一口喝盡。
漪蘭問:“小姐要吃點餞去去苦嗎?”
衛卿道:“不用,留點苦味也好。”
窗外一片濃墨夜,窗扉關著,只出些熹微的。
衛卿不經意間,將目移到了窗紗遮擋的夜里,時而會想起那雙溫憫的卻又深沉如夜的眼來,有些失神。
仿佛那人就站在外邊的夜里,也這般凝視著一樣。
其實,窗外,確實站著一人。
他聽見漪蘭在房里問道:“小姐為何一直盯著窗戶看,外面有什麼嗎?”
衛卿道:“沒什麼。”
前堂那邊,錦衛連夜送了許多補品過來,給繆謙。眼下繆謙還在堂上接待。
大都督回京以后,自有許多公務要忙。只是除了公務之余,行蹤詭異莫測,一到了夜里,既不在衛廠,也不在大都督府。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
殷璄雖一次不曾在面前出現,卻一日不曾落下過。
他每夜都會來,站在衛卿窗外的樹影下,守著。
直到房中的亮熄了去,他再等一會兒,確認已經歇下了,才會離開。
但那都是后話了。
衛卿在養傷期間,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便是,皇帝果然踐行諾言,赦免繆公,追封外公為一等魏國公。
連繆家的牌匾也換了,還是皇帝親筆題名的“魏國公府”。
這對于京里的顯赫世家來講,已算是絕無僅有的殊榮了。
往后人們提起繆家,首先想到的不是罪臣之后,而是魏國公府。
衛卿知道,皇帝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封賞,還有一個原因,他可能對太子之死起疑了。
如若太子不是自縊亡,而是被人謀害,則外公也是被無辜遷怒的。
這兩天里,繆夫人進進出出,送來的滋補品不斷。
衛卿不僅要用藥,其他補也要跟上。
現如今,國公府里最不缺的就是這些。
宮里送來了一批,錦衛也送來了一批,天天給衛卿當頓吃,都夠吃上個一年半載的。
見衛卿神頭好些了,繆夫人不是很拿得定主意,但有些事總是要解決的,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自從衛卿回來,不管是看好戲也好,看熱鬧也罷,京里的各世家小姐們都在抻長了脖子等著看呢。
衛卿見繆夫人來了兩次,猶豫不決,便道:“舅母有話且直說吧。”
繆夫人只好進來,在衛卿床畔坐下,目慈地看著,道:“舅母原不想打擾你休息的,但有一件事總得聽聽你的想法。”
衛卿點頭:“嗯,舅母請講。”
繆夫人難以啟齒,后嘆了口氣,終直接言明道:“卿兒與首輔的婚事是如何想的?若是不愿再嫁,我們就不嫁了,明天舅母便將聘禮歸還回去。卿兒這般才貌,又還年輕,大不了另擇良婿,還能找到比首輔更好的!”
衛卿有些詫異,見繆夫人說起這事神激,也頗憤懣。
旁邊的漪蘭已經憋了好久了,眼下終于說起這件事,便開口道:“別說首輔現在已經另娶了,就算他沒另娶,小姐也不會嫁他。現在不過是讓小姐看得更清楚罷了,首輔口口聲聲說等小姐回來,這才過去了幾個月,就已經娶妻進門了!”
衛卿道:“他娶了誰?”
漪蘭道:“小姐見過的呀,就是那個祁岐來的公主!”
良久,衛卿點點頭,毫不覺意外,只道:“料也是如此。”又對繆夫人道,“事已至此,那就請舅母幫忙把聘禮都退了吧。”
這下到繆夫人詫異了,本以為這多對衛卿會是一個打擊,沒想到衛卿的反應比想象中的平靜太多了。
繆夫人安道:“你別太難過,當下還是先養好要。剩下的事就給我。”
衛卿并沒有覺得多難過,如漪蘭所說,就算他沒另娶,也會退婚的。只是有些驚訝,沒想到蘇遇比還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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